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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当局者难判情 ...

  •   在清溪镇待了两三天,将第一轮的积分算了算,摊子收了收,便要启程回鉴心门了。

      羽尘第二日便也醒了,她醒了,深觉自己并没有受多重的伤,整日依然吊着个胳膊风一样的卷过去卷过来。

      方出清溪镇时,千乐歌倒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个人。

      鉴心门掌门,傅柏崖。

      他仍然是百花宴那副装扮,琉璃心境袍,银冠高悬,银丝倾泻,是副清俊的青年容貌,眉眼间却是天然睥睨的蛮横。

      见着他们,略一点头,算作免礼,细细看了看带着的弟子,出声问:“谁是书良?”

      众人一顿。书良便从千乐歌身后慢慢走了出来。

      傅柏崖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嗯了一声:“不错。方入试炼就能杀高阶的脚鸡兽,你很不错。”

      书良似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羽尘,又看了眼千乐歌,像是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傅柏崖匆匆来,又匆匆走了。

      千乐歌瞧着他那背影走远,心道莫不是来会那三个澜江派的人。

      说起来真奇怪,她和羽尘复盘那锁妖环事情时分明将这三人的异常报了上去,上面却毫无反应,只是说友派观战,并无恶意。

      她尚在想这事,身后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了。

      多是在说掌门下山,竟然是来找书良,他面子颇大,前途无量之类的话。

      千乐歌看了眼书良,他仍然低着头,表情木木的,散着生人勿近的气质。

      她又侧眸去看书谨睿,他侧着头在和身侧的人打闹,嘻嘻哈哈的,像是对眼前的事并不感兴趣。

      第一轮试炼完,入选的弟子可以回家休整两日,第三日上山参加第二轮试炼。

      千乐歌一行人也回了鉴心门。

      牧云仍穿那身弟子服饰,只是头发短束不了冠,只短短在脑后用红绳扎了个翘起的短辫,走路一派熟悉的漫不经心,打眼过去,凌冽冷淡,像是哪家不好惹的闲散少年郎。

      听到千乐歌在说轮回图幻境杀人的事情,疑心这些是否是曼陀铃做的幻觉,道:“这倒并不难猜。三殿能轻易将这轮回图借给曼陀铃,便说明,它有些功能确实只能主人来开启,若是人人拿到都能用,她这宝贝,不早被人抢了?”

      千乐歌慢慢走在他身边:“这样说倒也说得通。只是她将我们拉入这心境之中,难不成真是想让我们看一出戏?”

      牧云微微一笑,低眸看她:“也许是当时她打不过千歌了,确实又没别的手段能使,只能拿出这东西了呢?”

      他笑意敛了些:“毕竟开启轮回图,会让人神智恍惚,也算是杀器。你没有防备,很容易着道。”

      千乐歌一点头,正要说话,迎面撞上两个弟子。

      那两个弟子打眼一瞧她,面色古怪,一侧头,看见牧云,神色更古怪,吞吞吐吐:“风——风隐师兄?”

      千乐歌一看这面容,这不是那天晚上大喊让她放开风隐师兄的那两个弟子吗!

      牧云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那两人神色古怪行了礼往旁边走了。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风隐师兄怎么跟她走那么近?!她不是轻薄过——”

      另一人捂住了他的嘴,声音更低:“哎呀你这都看不明白,风隐师兄明显是吃这口的!”

      千乐歌嘴角抽了抽,心道说悄悄话也不走远了再说,见他们还有再说的迹象,咳了咳,正色道:“听到了啊。”

      两人忙不迭闭嘴跑远了。

      回过头,牧云托着腮正在看她,眼底有些笑意。

      这是在笑她轻薄了他?千乐歌又咳了咳,背着手:“乍然见你——”她后面的话却没说出来了,顿了顿,继续道,“那气质,一时没认出来。”

      牧云意味深长嗯了一声:“原来如此。”

      他这根本不走心且煞有其事的回答,让千乐歌有些无奈,面上仍正色道:“好了风隐,首席弟子也该回去练功了。”

      这些天他已被千乐歌拿风隐笑了多次,早就没什么反应了,闻言一歪头:“千歌,你好在意我首席弟子的身份,难不成很想和我换?”他唔了一声,“鉴心门内门的功法有些是颇精妙。”

      千乐歌听到他这么说,险些咬碎银牙,面上仍风轻云淡:“没这回事。”顿了顿,她继续道,“只是对这轮回图分身份的规律很好奇。”

      牧云轻笑一声:“倒不是什么很神奇的规律。这个身份除了要能完整看清事件发展,在性格或者生活习性方面要同入境之人略有些相像才行。”

      “毕竟就算失去之前的记忆,本体的习惯和秉性身体会记住,某些时候会不自觉展露。”

      千乐歌便猛然回忆起他翻过自己手腕,查自己身体、又在那团火光到来之际出剑护她的模样。

      牧云并不记得她,却仍然想要护着她。

      这是他身体的本能吗?

      “洛南这人,心性倒是同千歌有几分相像。”他声音淡了些,道,“只是,结局不好。”

      千乐歌尚在失神间,听到他这样说,疑惑的嗯了一声。

      牧云扯了扯嘴角:“左右出不去,要待到事情结束,若现在给你说了,后面会很没意思。”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傅柏崖回来了,确实该走了。”

      千乐歌看着他那漫不经心的脚步走过檐角,转身不见了,才收回目光,垂下眸转身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丝情绪却是因为牧云,对她太好了。她竟有些不习惯。

      这样想,真是有些不知好歹。

      这可真是奇怪,别人对她不好她不高兴,现在牧云对她太好,她也不开心。

      却也不是不开心,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像乍然超级开心了,之后却漫上了疑虑。

      没想明白,千乐歌叹了口气,回房了。

      很快弟子选拔第二轮第三轮都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千乐歌只觉鉴心门用弟子用的是得心应手,物尽其用,就算一只狗都要兼顾去迎宾的活,她每日不是去和人上台切磋就是要去教一教这些未入门弟子剑法,还外带要安抚这些少年骤然受到冲击,要破碎的道心,自己还要每日去修剑,上课,写心得。

      每日早出晚归,忙的像个陀螺,累的简直无心吃饭了。

      羽尘和百里亦是如此。三人一脸呆滞麻木的坐在饭堂食不知味嚼着饭。

      除了牧云仍旧十分闲散慵懒。

      百里转了转僵硬的眼珠,落在一侧斜斜坐着托着腮在玩儿筷子的牧云,撞了撞一侧的羽尘:“同人不同命,他也是内门弟子,凭什么他不累。他是不是不干活?”

      羽尘眼神空洞,放空了在把馒头皮往嘴里塞,被她撞的身子一斜,闻言茫然啊了一声。

      百里也没力气说话了,见她根本没听进去,也不说了。

      三人便都麻木的吃着馒头。

      良久,羽尘像是才听到,恍然的啊了一声:“你说风隐啊,我也不知道,好像安排了吧?也可能,首席弟子确实不干活?”

      又没人说话了。

      百里转了转眼珠,还没去看那少年,只觉身侧一个身影咚的要栽倒在桌上了,却顷刻停在了半空。

      两人这才转了目光看去。

      女子闭着眼,嘴里还塞着馒头,脸颊鼓了些,保持着要倒下去的姿势,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她这姿势实在奇特,就像倒在了半空,头却稳稳平摊着。

      两人都惊异了,什么时候她修炼出了这种睡觉的姿势?

      再细看,原来是她头下面,有一只苍白的手掌,托住了她,才止住了她这动作。

      两人又僵硬的看过去,少年坐在一侧,保持着伸手托住她的动作,眸光复杂。

      原来是风隐抬住了她。

      没有砸在汤菜里。两人便松了口气,又回过头继续吃饭。

      吃到一半,像是觉得不对,又猛然看过去。

      这次却看见他已俯下身,双手稳稳一抄她腿弯腰间,将人松松抱了起来,动作放的极柔极轻。

      抱着人站了起来,顶着她两的目光,毫不在意的出去了。

      看着他背影消失了,羽尘才惊呼道:“不是!?他就这么光明正大明目张胆的把洛南抱走了?!”

      百里像是也在呆滞:“啊,好像是这样。”

      羽尘猛然站了起来,站了起来,叉腰,像是想说什么,又骤然没说出来,挠了挠头,啧了一声:“我准备说什么来着?”

      百里仍在呆滞。

      羽尘抓了抓头,又抓了抓头,坐了下来,一脸严肃:“难怪风隐那家伙每天都来外门饭堂吃饭。原来是想对洛南图谋不轨!”

      她神色冷峻:“洛南那单纯的性子,怎么会是风隐那老狐狸的对手,肯定会被骗的!”

      百里咬着馒头,仿佛还没从方才那幕回过神。

      羽尘尚在愤愤不平时,一个着黑裳的少年站在了她旁边。

      羽尘皱着眉一看来者,道:“书良?找我有事?”

      那黑裳的少年沉默着从怀里掏出了七七八八的东西,放在了她面前,道:“你最近看着很累,这是能助舒缓的药油。泡澡时加点,会好很多。”

      羽尘皱着眉,仿佛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闻言一点头:“好。多谢你了。”

      书良垂着眸,又顿了顿:“揉搓关节的效果会更好一些。你若有时间,可以试试。”

      羽尘一看桌上的东西,去拿了一旁的水喝:“我哪有那时间。”

      她一口将水干了,道:“看你给书谨睿揉的手法不错,今夜帮我也揉揉?”

      百里张着嘴,拿着的馒头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书良目光闪躲了一瞬,没说话。

      羽尘皱着眉去看他,目光严肃:“不愿意?”

      书良喉咙一滚,眼眸一垂:“愿意。”

      羽尘的目光陡然欣慰。而后站了起来,目光又严肃了:“风隐那家伙,果然是色欲熏心,看上洛南了。”

      她一拍桌子,看了看桌上的东西,道:“我现在不回屋,你带回去晚上带着来找我吧。”她目光冷峻,“我现下有更重要的事做。”

      而后一掀衣袍走了。

      百里看着那黑裳少年像是起了一丝无奈的笑,慢慢低头将那些东西收了起来。

      她一口气还没叹出来,羽尘又风风火火进来了,拍了拍那黑裳少年的肩头,灿烂一笑:“多谢你书良,你心地颇好。”

      便又走了。

      百里看着那黑裳少年收好了东西也走了,表情复杂俯身把地上的馒头捡了起来,拍了拍。

      心道羽尘怎么有脸说别人的。

      看了看两侧空空的位置,心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而后一把气急败坏把馒头扔掉了:“做什么孽了,大家都这么累,我怎么没个知冷热的人贴心贴心?”

      她复而抚着下巴,沉思:“肯定是我太清醒了,这双眼看透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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