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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正文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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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温芙道:“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他攥紧了她的手,顿了顿,“你要说什么?”
“说我们。”温芙道。
凌澜慢慢眯起双眼,静静地看着她。
这道目光几乎让她喉咙涩重。
可她要说,必须要说,“我原以为自己想的是在这21天里,好好跟你相处。之后就是桥归桥、路归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欠谁的,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见他没有吭声,温芙又扬了扬下巴,“我给自己一次改变主意的机会,也给你一次。”
“那要看你想改什么?”凌澜轻声笑了出来,“你想改成什么样的?”
不知怎么的,温芙道手就跟他的缠在一块儿了,“我想再多些日子。”
“为什么?”他又问。
慌张劲儿又冒上来了,她竭力强按下去,“因为我需要。”
“我不想走母亲的老路,现在我才明白,她当年离开爸爸,离开嘉宁,却在无形之中放弃了更多。我是母亲的女儿,我不要重蹈覆辙。我会回到濡临,守着母亲的遗产,同时我也想要更多,我需要更多。”
“例如?”凌澜问。
“打理思礼山庄的改革经营。”温芙说:“还有,我不想嘉宁只是集团里的一名设计师,我知道她想闯出自己的名声,我也想帮她。还有温氏银行……”
凌澜点了点头。
这是真的认同还是敷衍应承,她瞧不出来。
温芙始终不理解、不认同温庆肖做的那些事情,她觉得不论如何,都不是他伤害无辜性命的借口。
但是温庆肖说,温庆翎也会理解他的苦心,这一点儿戳中了温芙微妙的心理。
她可以无视温庆肖,但不能这样对温庆翎。
她也不能抱着一丝可能性,去赌母亲是不是多少懂温庆肖想保住家族产业的心思。
如果真的是,那她自然义不容辞。
不过,谁说操持温氏银行的事务就非得要一直待在濡临?
“你这是紧张了,你一紧张就话密,依我看,你还是没说改变主意的真正缘由。不能告诉我吗,温芙?”
他问,语气如此纯良,表情如此无辜。
温芙:“……”
她瞧着他,心头忽然就有了一点儿火气,但是又飞快将那点儿火气给摁了下去。
“告诉我吧,温芙?为什么?是什么让你突然改变主意的?”他又问。
他说得没错,她是在磨蹭。
温芙望着马背上的他,瞧得如此真切,他就在这儿,这不是幻觉。
凌澜。
忽然间,她明白了。
“不是突然。”温芙终于吐出这四个字。
她直勾勾地望进他的双眼,“你要听真正的缘由吗?”
“你说,我就听。”
“因为我想跟你待久一点,因为我爱你。”
温芙话音一落,凌澜并没有搭话,反而将两人交握的双手举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轻软一触,肌肤相贴,温芙一颗心又怦怦跳开。
“谢谢你,”他唇角翘起一丝庆幸、从容的笑意,“我知道你喜欢将事情盘算明白,走一步看百步。所以,你觉得多久算久?”
“我们俩往后怎么走呢?”
凌澜眼里热忱、带点打趣的模样,让她心里有点儿发慌,想起过去几天,相处点滴的光景。
“我想的是一辈子。”温芙回道。
凌澜一下子就将她拉近,两人身形只差一掌之距。
他低声说:“只盼着你愿意再商量商量。我带你来这儿,是想跟你说,我们一般得要两辈子,说不定还不够。”
“成交。”温芙看着他,十分纵容地笑了笑。
一枚又一枚清甜的吻落下。
卢卢嘶嘶鸣啼着,“恶作剧”似地刨着蹄子,温芙攥紧了缰绳。
*
十八天后。
思礼山庄西南山后头,太阳渐渐西沉,山尖刚刚描上一层火烧橙黄边。
凌澜正在翻弄烧烤架里的炭火块儿。
“牛排烤熟了喊我一声。”唐斐喊道。
凌澜瞥了一眼崭新马厩旁,温芙和郝嘉宁并排坐在篱笆顶上,正瞧着三水和迦迦互相打量着。
温芙特意让人将她濡临的马儿三水给送了过来,刚好就在郝嘉宁和唐斐到的那一天。
俩人,一马,齐齐在思礼山庄大门前亮相。
夕阳斜斜照着,俩姑娘挨着头,说着话,光景好看得很。
“我看她们饿了,自己会说的。”
唐斐顺着凌澜的目光瞧过去,伸手从冷藏箱里摸出两瓶啤酒,“要是全听她们的,恐怕等到明早都吃不上一块牛排。”
凌澜接过唐斐递过来的啤酒,猛喝了一大口,“她们都聊了一整夜了,话怎么还没说完?”
唐斐挑了挑眉,“我还从没见温芙有说完话的时候。她俩有的是时间慢慢叙旧。”
“是这个道理,”凌澜慢悠悠地笑了起来,“有温芙拿主意,她们俩尽可以好好规划另外一番人生了。”
“看来你是摸透她了,”唐斐咯咯笑道:“不过我猜嘉宁最后还是会帮温泊一把,你也劝劝温芙吧,要是温泊愿意指控放高利贷的人,就别追究那起珠宝盗窃案了。嘉宁八成还是心疼他。”
“温芙说不定也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她本来就觉得温泊是一个很有天赋的设计师。如果不是家里那些事压着,说不定早就真正成了首屈一指的大设计师了。”
“他俩要是真的能搭伙,准是一支好队伍,”唐斐转向凌澜,“对了,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凌澜:“怎么讲?”
唐斐:“你教嘉宁的那些空手道招式,有一招救了我一命。”
凌澜冲他笑了笑,“那这段时间就没白耗。”
他又瞥了瞥架子里的炭火块,“再过十分钟,我开一瓶夏敦埃酒。”
唐斐:“这么早开酒?”
“有大事,”凌澜说:“刚你们骑马儿那会,松叔过来了一趟,送来了一封信,指名要我交给她们俩姐妹。”
唐斐:“那我得给她俩先递个杯子。”
“还有一件事儿,”凌澜看着他,促狭一笑,“今晚我会带温芙回我家那边玩,给你和嘉宁留些独处的空间。”
唐斐四处张望了一下,望着凌澜,压低嗓音道:“要是真成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最要好的兄弟了!”
“学着点,”凌澜:“那辆皮卡也借给你。”
唐斐举杯要碰他,“我就服你。”
*
“我还在琢磨别的事情,”郝嘉宁说:“自打见着他们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们俩不对劲。”
“说‘不对劲’都算轻的了,温庆肖压根就是一个疯子。我从他的眼神里就瞧出来了,居然藏了那么多年都没有露馅。”郝嘉宁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还有黄若沐的眼神里,我也瞧出那股疯劲了。”
“至少温泊,可能还有一点救,”温芙琢磨着,“我觉得你对他的看法没错,他跟我们母亲性情是有点相像的,都是一门心思都扑在珠宝设计的营生上。我想母亲也是在他身上见着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才会在发现他偷盗的时候,选择密而不发,也不起诉。”
郝嘉宁看了温芙一眼,“我想问一个关于妈妈的事情。”
温芙:“问吧。”
“你怪她吗?就是她当年做的那些事,”郝嘉宁的声音很轻,很轻,“她当初既不想要我,也不想要你,还非要我们这辈子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温芙摇了摇头,“我一点儿也不怪她。妈妈并不是让我们分开的真正的缘由,可是到头来,也是她让我们凑到了一块儿。”
温芙目光扫过眼前的景,“说到底,是妈妈给了我新天地。不光是这个地方,还有我在这儿遇上的新的挑战。”
“我在濡临,在妈妈的公司里,也是这种感觉。”郝嘉宁抿了抿唇瓣,坦诚道:“路程安叔叔帮了我许多,我也学到了很多真东西。没法不感谢她,真的!”
温芙回头瞥了一眼,见烧烤架那两个男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要不是妈妈的意思,我恐怕这辈子都遇不上凌澜。”温芙悄声道。
“一样,”郝嘉宁说:“或许,一切自有天意。”
“我们带了好东西过来。”凌澜一边走近,一边说。
唐斐给她俩各递了一杯酒。
凌澜将一封信递给了温芙,“松叔送来的,你们俩都想要的。”
温芙低头看着信封,上面写着“郝嘉宁与温芙亲启”,她抬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字迹。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封信吧?”郝嘉宁道:“念给我听听吧。”
温芙点点头,拆开封口,将信纸摊开,这样郝嘉宁也能看见——
“亲爱的嘉宁、小芙。
当你们能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就说明你们俩姐妹终于凑到一块儿了。很可惜,我没能活着亲眼所见。我也盼望着,当年我留下那个才六个月大,就爱扒拉亮亮石头玩的女儿,又送走了那个总爱跟着我骑马的女儿。
我赌这场‘赌局’能有回报,能帮着你们寻着彼此。
好好陪着对方吧,就像当年我瞧着你们俩长大时那样乐呵。
永远爱你们的爸爸。
郝思礼亲留。”
温芙伸手,攥住了郝嘉宁,“他故意把咱俩给说混了。”
“因为他爱我们,就盼着终有一天,我们能在一块儿。”郝嘉宁一只手用力回握住温芙,另外一只手狠狠擦过眼角。
“听见了没!听见了没!”凌澜举起酒杯,高声大喊:“敬郝叔叔!”
“也敬妈妈!”郝嘉宁举高杯子,应和。
“敬我们的父母!”温芙说。
四人一同举杯,哭、笑尽在一杯中。
仰头,一举饮尽了杯中酒。
*
【至此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