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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天河地脉通江汉 御道惊变起风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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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金鳞巨舰开天河,鬼斧神工浚地脉。
蓼郡俯首贺升平,龙旗影里风雷恶。
三方铁卫护储君,一念猜疑生萧墙。
错把忠良作奸宄,谁知螳螂在后藏。
时值夏日,蓼郡郡治,鹄城天河口。
此处乃贯通帝国南北之命脉 ——"天河地脉" 的水陆枢纽。这一浩大工程始于前朝天启帝国,而后历经数代断续修凿,直至本朝,当今天子以雷霆之势,倾举国之力,终变天堑为通途。今日,便是这凝聚百余年血汗、"天河地脉" 全线告竣,开航通行的大典吉日!
天色未明,鹄城通往天河口的主干道,已是车马喧阗,冠盖云集,空气中弥漫着庆典的喜悦。镇守荆楚之地的楚王欲昺,乃太宗皇帝嫡次子,亦是皇子开垌堂伯父。此刻,他已亲率王府仪仗属官恭候多时。紧随其后的是工部尚书、太仆寺卿,郡牧、刺史、太守等地方大员,以及驻防将领、士绅豪族代表。众人皆身着盛装华服,按品肃立,举止间透出凝重。
辰时正,天河口旌旗蔽日,人声鼎沸。一座仿上古规制的巨型石式 "镇河台" 巍然树立于两江交汇处,俯瞰整片水域。高台之上,设九鼎,焚沉香,青烟袅袅,直入云霄。台下,数千郡兵与王府卫队甲胄映日,然伫立,护卫四方,威风凛凛。江面,数十艘战船列阵,彩旗猎猎,随风招展。
最令人惊叹的,是泊于中央码头的三艘巨舰 ——"镇海"。此舰乃帝国工械院集数代匠人心血制成,其形巨若浮城,桅杆如林,帆影交叠。船首雕一巨型龙头,昂然张口,似在吞波吐浪,琉璃龙目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午时三刻,礼官高唱 "吉时已到 ——",沿江百门礼炮瞬间齐声轰鸣,声震四野,江水亦为之战栗。在万民欢呼与目送下,身着明黄四爪蟒袍 ,头戴金冠的皇子开垌,由楚王欲昺、工部尚书、太仆寺卿及地方大员簇拥着,缓步登上 "镇河台"。他面容平静,眉宇间浮现出超越年龄的沉稳威仪,缓步行至祭坛中央,郑重接过太仆寺官员奉上的祭文,宣读祭拜天地江河社稷,随后将祭文投入熊熊鼎火。
礼毕,开垌转身面向台下,声朗力沉,口中之言借由高台传遍四方:
"奉父皇敕命,今日特立此' 镇河台',以感念江河伟力,告慰历代功绩!诸位臣工父老,此番' 天河地脉'得以全线贯通,非独朝廷之力,实自天启前朝,无数先民、匠师、兵卒前赴后继,以血汗智慧,历经百年,始成此利在千秋之伟业!"
他臂指浩渺江面与辽阔港域:"此水浩浩汤汤,原为天地造化。然自今日始,这天地伟力,将与我大辽万民心血交融!' 天河地脉',非独木石之形显,更系帝国命脉!我大辽疆域万里,受困于山川阻隔,北货难达南境,南珍罕至北疆,更致政令军情迁延。' 经络通则体健,国脉通则邦宁 '!父皇承前人之志,察国运之需,倾举国之力,终成此贯通南北之命脉!"
"孤深知,此脉贯通,凝结了无数人之血汗!百万军民匠役,几十载寒暑,沐雨栉风,凿山穿岭,填壑筑堤!孤宛见尔等肩挑背驮,泥泞跋涉;似闻尔等号子震天,峭壁挥汗!其中既有父子承继,兄弟协力,更有众多无名之士,埋骨堤坝,融魄江水!尔等以血汗筋骨,铸就此脉之根基!孤在此,代父皇、朝廷、天下万民,向所有殚精竭虑、流汗洒血乃至捐躯赴义之仁人志士,奉上至高敬意!尔等之功,青史永载,社稷长铭!"
他深深一揖。庄严肃穆的台下,旋即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呼喊与掌声。
开垌直身,声调愈亢:"自今日始,这‘天河地脉’,便是我大辽血脉!它北连幽燕,南抵百越,西通巴蜀,东达海疆!南之丝茶米粮,可溯流惠北;北之良马精铁,能顺流固南!商贾往来,舟车辐辏,四方珍宝皆汇于中枢之地;天朝威名,亦将随车船而扬,远播八荒!此举并非只求通有无、利民生,更为图强国之基,御敌之盾,王朝万世太平之屏障!"
"今之所见,并非终点!来日,支流愈畅,港口益增,奇巧之器广布!以江河为经络,以舟船为枢机,将大辽每一寸土地紧密相连,恰如血脉相通之一体,诚为大辽之盛景也!"
"孤奉圣谕,今告于天地之间,正式敕封此千秋工程,其名 ——' 天河地脉 '!并授 ' 天河地脉水陆运总调度使司 ' 官印!"
工部侍郎双手高擎一整方青玉巨印,恭谨呈上。开垌接过玉印后高举过顶,向四方展示。但见玉印通体温润,青翠之色深邃而内敛,似有灵韵流转其间。
"愿我大辽,,国祚绵长,江山永固!愿我万民,共享升平,福泽无疆!启—— 航 ——!"
随着号令声起,民众及官员皆躬身行礼。
紧接着鼓乐喧天!江面数十艘华美龙舟,似离弦之箭,在震天鼓点中竞相飞驰,劈波斩浪。三艘 "镇海" 巨舰,则在舟师引领下,发出低沉的号角声,缓缓驶离码头,随后进入主航道,开始首航巡礼。其巍峨之姿,宛若水上堡垒,引得两岸观者振臂欢呼,声震九霄。
最后,开垌宣布,特在鹄城江滩设流水宴千席,并大宴三日,以谢所有参与之匠役兵民。庆典带来的喧嚣荣耀,在正午阳光下达到顶峰。
开垌独立于高台边缘,凝望着眼前这番由无数血汗铸就的壮阔景象,内心激昂澎湃。‘镇河台’不仅仅是庆贺水路贯通的祭拜台与授印台,更是他向宗室、地方重臣及天下万民,展示自己皇子地位与抱负的绝佳舞台。江风挟着偶有微腥的水汽拂面而过,亦带来丝丝关乎命运的未知气息。
' 镇河台 '东侧凉棚内,微风吹过,涤去夏日燥热。棚内案几罗列,清茶袅袅,十余位身着绯色朝服的老者静坐其间。他们皆是致仕的帝国肱骨重臣,虽已卸朝堂繁务,仍享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之尊荣。为首者乃首辅纥骨氏,两侧依次是相国富察?祥乐、哥舒?半九、胡古口引?加入,太师奥鞬?申宅、温迪罕?几灯、牛更别,太傅尸突?应、尼庞古?沙中、叱干?龙群、傅察·号壬,太保卫幕·空庭,尚书令温迪罕?楼谷、富察·沁龙,御史大夫完颜·叹日、馥邗?丘庚、牛贞工,宸训台首座独孤·谈樽,雅风清署首座富察·成厂,司寇达勃·亘。他们无需随众迎候,在此静候盛典即可。这份殊荣,是数十年辅佐君王、安定天下换来的尊崇。此刻老者们面容慈祥,气度雍容,谈笑风生,议论着’天河地脉’的种种,仿佛朝堂之事犹在眼前。
开垌屏退左右,独自步入凉棚。棚内瞬间泛起阵阵涟漪。老者们目光皆落在这位身着蟒袍的年轻皇子身上 —— 审视之余、满是欣慰,更有历时十余载的熟稔与期许。这些老者,多是看着他长大的,今见他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风范,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少汗!” 首辅纥骨氏霍然起身,枯瘦手指因激动而蜷缩,浑浊老眼霎时涌泪,竟不顾自身年迈腿疾,往前两步,俯身便欲跪拜。这声 “少汗”,乃辽人对储君最亲昵敬重之称呼,饱含了他对主上的忠诚和对眼前少年的厚爱。
“老先生!万万不可!” 开垌心头一热,箭步上前,稳稳托住纥骨氏。老人脊背虽已佝偻,那双手却似仍带有当年抱他时的温热,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 自己儿时总爱靠在纥骨氏膝头,听草原故事,看手编草鸢。“快坐下,您这样可是折煞孤了!”开垌语气中满是关切与温情。
纥骨氏被扶回座位,并未落座。老泪淌过沟壑纵横的脸颊:“老奴…… 老奴上次这般抱少汗,还是在御花园海棠树下,那时少汗才及老奴腰际,一见老奴便抱着腿不肯撒手…… 这一晃啊,快有二十年了!” 话语中满是感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春日午后。“岁月不饶人,如今老奴年事已高,而少汗风华正茂。您长大了,也出息了,此番为陛下分忧,咱们大辽江山社稷必能更加稳固……”他颤抖地抬起手,似盼触摸开垌脸颊,却又轻轻放下。
听闻此话,一众老臣或眼眶微红,或颔首轻叹,皆缓缓起身。望着众人满头霜雪,开垌不禁心中一酸。这些老人,哪一个不是为帝国耗尽心血?他们是帝国根基,是朝堂定盘星,是把赤诚刻入骨血的大辽忠勇之士。
“老先生谬赞了。” 开垌声音微咽,亲手为纥骨氏续茶,又转向众人朗声道:“诸位老先生皆是帝国脊梁,毕生为江山社稷操劳,是父皇与孤最敬重的长辈。今日同席,便是陪老先生们喝杯庆功茶,诸位无需多礼,还请落座!”
“是!少汗!” 纥骨氏哽咽应道,声音中满是孺慕与骄傲。棚内老臣们见状,纷纷拱手落座,一声声 “少汗” 在微风中回荡。这声称呼无关礼制官阶,乃是老臣们最纯粹的认可 —— 认他为陛下骨血,大辽储君。
开垌端起茶盏,指尖因心绪激荡而微微发白。他望着眼前这群鬓染风霜的老者,感受着他们心中那份始终如一的赤诚,忽然明白:所谓亲王、太子的头衔,在这群为帝国奉献一生的肱骨老臣眼里,不过虚名而已。可这一声声 “少汗”,却是满载着长辈的厚爱与关切,不仅是将他视为子侄后辈,更是将大辽明日,以最深的认可和最高的期许,郑重托付到他手中。
茶汤入喉,温热淌过心间。开垌望着棚外猎猎龙旗,再瞧着棚内颔首抚须的老者们,眼眶愈发湿润。这一刻,他知肩上所扛,不只有储君的名衔和威严的仪仗,更多了这些老人的信任,万千子民的期盼和大辽国祚延续的使命。
大典喧嚣随日影西斜,江面舰船归港,围观民众散去而渐息。辞别老者们的皇子开垌在楚王欲昺、工部尚书、太仆寺卿、地方大员、王府卫队及部分郡兵簇拥护卫下,登上八宝琉璃御辇,缓缓驶回东湖行宫。
通往行宫的官道早已被肃清。只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在郡兵与巡防营的把守下,戒备森严。道旁挤满了意犹未尽、仍欲睹皇子风采的百姓,这些百姓此刻皆被士兵人墙挡在数丈之外。
开垌御辇居队伍中间,前后左右皆由楚王府精锐骑兵护卫,一队队骑兵甲胄鲜明,刀枪出鞘,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郡兵与巡防营则在外围警戒,不时地约束围观之人。
鹄城,“户部街”临街绸缎庄二楼。
赵又渟一身富家公子扮相,轻摇折扇,凭窗而立。她此行目的明确:逃婚遁出皇宫之后,内心又觉不甘,遂欲亲睹父皇硬塞给自己的夫婿——大辽皇子开垌,究竟是何等俊杰。她身旁,唯有老仆福伯随侍。福伯沉默寡言,气息沉稳,乃赵又渟极信任之人。她只道此行隐秘,无人知晓,却不知早已有专人暗中护佑左右。
鹄城某货栈屋顶。
锦衣卫头目石重与一众手下,皆扮作力夫模样,混迹于人群之中,同时目光如鹰隼般不断扫视着御驾队伍及围观之人。此刻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正是刺客藏身的绝佳之地。他们奉密旨暗中护卫,责任重大,非万不得已绝不现身。这时不敢有丝毫懈怠,唯恐稍有疏忽,便生祸端。
那真正杀招,正是暗藏于御辇必经之路 ——“户部街”。
此街地处鹄城中心位置,官道宽阔,两侧商铺林立,平素车马喧阗,行人如织,向为繁华热闹之所。今日比平时更甚,只是这热闹背后却是暗流涌动,杀机四伏,令人防不胜防。负责此段守卫的鹄城巡防营小队队正王二,此刻立于街旁,眼神闪烁不定,手心冷汗涔涔 ——原来,他已被重金收买。
就在御辇行至 "户部街" 中心、人群最是拥挤喧嚣之时!
王二忽地猛咳几声,对心腹连使眼色。那几个兵丁会意,立刻捂肚,做出痛苦之状,蹲下身来哀嚎:"哎呦!好痛!实在憋不住了!" 他们负责的区域,恰巧位于一处人群稍薄、便于投射的角落!几人一番做作,竟是生生挤出了一个短暂的空当!
"嗤!嗤!"
就在空当现出的一刹那!两缕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响起。只见两道寒意刺骨的乌光,从街边酒楼二层一半开窗内激射而出,掠过众人头顶!那是两根细若牛毛、通体乌黑、泛着幽蓝光芒的吹针!速度极快,轨迹刁钻!
目标,却非辇中之人,而是牵引御辇的两匹塞外神骏 —— 追风、逐电的后腿膝内!
"噗!噗!"两声细微的入肉之声被各种杂音遮掩得无声无息。
"唏律律 ——!!!"
两声凄厉痛苦的马嘶骤然响起!追风、逐电如遭铁烙,后腿猛软,旋即在剧痛之下变得狂躁与暴烈!它们不顾一切地疯狂跳跃冲撞,已是完全失控!沉重御辇被这陡然爆发的狂暴之力猛拽向前!
"不好!马惊了!!" 经验丰富的御辇车夫反应迅速,双手紧紧拽住缰绳,试图勒停受惊的宝马。但惊痛之下的宝马,其力远超常人所知,更非缰绳所能控。缰绳瞬间绷直,反噬之力几乎将他甩飞!若再强勒,车辕立断,御辇必覆!
"殿下坐稳!" 车夫脸色煞白,死抵车辕,勉力控向。但御辇已在疯马拉拽下,如脱缰野牛,疯狂偏离官道,直冲路边人群!
人群瞬间炸开!惊恐尖叫哭喊四起:"啊!快跑啊!" "马惊了!皇子车驾失控啦!"
部分妇孺因反应不及被撞倒,眼见着将被疯马御辇踏碾!
凭窗的赵又渟目睹这惨烈一幕,心中猛地一揪。侠义之心顿起,瞬间抛却所有杂念!
"福伯!救人!" 赵又渟娇叱未落,已单手按窗,身形矫健如飞燕般轻盈跃下!
福伯紧随其后,同时口中发出一阵低沉急促的呼哨!
赵又渟甫一落地,人群中四名看似寻常的商贩路人,瞬间爆发出一股惊人气势,身形骤然加快,如猎豹般疾步向她靠拢,护在其周身左右,神色凝重,扫视四周!赵又渟心中一凛,微微一怔,接着眸中精光一闪。聪慧如她,瞬间便已了然 —— 定是父皇母后所遣暗卫见情势危急而现身!救人要紧,她无暇多想,立将暗卫纳入麾下指挥调度!
"你们来得正好!听令!" 赵又渟直指那受惊马匹!语气不容置疑。"福伯!你我分割左、右马匹颈圈带!你二人速牵健马与我汇合!要快!你二人且备好钩索,听令接应车辕!" 赵又渟语速甚快,命令清晰果断,临危不乱,颇有大将之风。
话音未落,她已手持短匕,扑向右侧马匹逐电!福伯亦紧随其后,向左扑向追风!两人动作迅捷,如闪电般精准割断关键挽带 —— 颈圈带!
颈圈带断开的瞬间!两匹疯马仍在向前狂窜!沉重御辇失去了主要牵引,巨大惯性下的车厢如遭锤击,车头猛然下沉,眼见就要倾覆!
千钧一发之际!
"钩索!接住挽具!拉起车辕!" 赵又渟嘶喊!
四名天启暗卫早已就位,牵马两人,已将健马牵至近前,持钩索两人,飞身跃上骏马,策马与御辇并行。就在车辕下坠刹那,精钢飞爪破空甩出,精准无误地钩住左右车辕的连接环!两人同时发力,借健马之力 "接管" 御辇牵引!控马沿官道前奔,逐步抵消掉前倾翻覆之力,随后缓缓收缰,减速前行!
追风逐电脱了缰后,早已不知所踪,好在路边护卫拦住路人,任两马奔跑,未见伤人。
福伯则护在赵又渟身旁,以防不测。
御辇经此操作,虽是剧颠,终是未覆!车内村哥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开垌则死死抓住窗框,目光透过摇晃车帘,紧锁那个危急之时挺身而出、指挥若定、身边围绕诸多高手的 "公子" 身影!此人绝非寻常!
货栈屋顶石重未察觉吹针一事,在他眼中:皇子的御辇马匹忽地发狂冲向人群。接着人群中绸缎庄方向突现数名身手矫健、不明身份之人。其中赵又渟与福伯持利刃扑向马匹,切割挽具!御辇失控剧颠!随后两名暗卫骑马冲出,用钩索 "抓住" 车辕,不仅未停,反而拉着车辇继续前行!
"不好!是劫匪!他们想控车劫走殿下!" 石重瞬间做出判断 —— 此绝非意外,乃精心策划之劫持!先是利用马匹制造混乱,再切断挽具控制车辕,最终意图掳走御辇之中的皇子!
"保护殿下!诛杀劫匪!" 石重目眦欲裂,怒吼着抢先冲出!身后锦衣卫撕去伪装,抽刀搭弩,杀气腾腾地扑向控辕的两名骑马暗卫!首要目标 ——驾控御辇之人!
天启暗卫视角:自家 "公子"(实为公主),奋不顾身切割挽具救人,又指挥他们接管车辕稳定御辇。这分明是公主的英勇之举。然而,突现一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手持凶器不分青红皂白地,狠辣攻向那俩正在执行公主命令、稳定御辇的同伴!
此必刺客!制造惊马及混乱现场的元凶!见阴谋受挫,欲杀己方这群救人者灭口!
"保护公子(公主)!杀!" 福伯及另外两名暗卫怒目圆睁!福伯晃身挡在赵又渟之前,枯掌蕴风雷之力,直拍最近杀来的锦衣卫!其余俩暗卫亦是怒吼迎敌!目标明确:护全公主及掩护执行命令的同伴!
一场因救人误会而起的惨烈打斗瞬间爆发!
控辕的天启暗卫既需尽力控马稳辇减速,又不得不分心应对锦衣卫袭杀!顿时险象环生!一人肩头已然中刀!
绣春刀寒光凛凛,短匕锋芒毕露,皆是招招直取要害;拳掌相交,劲风四溢!一时间,血光飞溅,场面混乱不堪。无辜百姓惊恐万分,哭喊着四散奔逃。
颠簸的御辇,缓缓减速,开垌将车外厮杀看得真切!他见到 "公子" 和老仆奋不顾身,割断挽具;见到两位骑士冒死钩住车辕、借助健马引辇稳速;更见到黑衣锦衣卫突然杀出,直指救人者!随后双方发生激斗!
"住手!统统给孤住手!!!"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开垌猛地探身车外,脸色铁青,扫视全场!"那边领头的!" 他指着蒙面的石重,随后手臂一挥,厉斥:"还有尔等莽夫!看清楚!是这位公子与其手下救了孤!若非他们割挽具、用健马控车辕减速,御辇早覆,孤与道旁百姓皆难幸免!尔等不辨是非,反而攻击孤的恩人,该当何罪?!速速退下!"
突然的怒吼及此刻展现的皇子威势,瞬间镇住厮杀众人!锦衣卫与天启暗卫皆停下厮杀的动作。
石重瞬间惊醒!立即收刀后退,单膝跪地,扯下面巾,声音洪亮地自报家门:"卑职西厂督办处副指挥使石重!护卫不力,惊扰殿下,更误伤义士,罪该万死!还请殿下责罚!" 手下锦衣卫亦整束行头,跪地请罪。
开垌冷语道:"此刻情况不明,先起来回话。"
福伯则护着赵又渟,冷冷而视。
开垌再次凝视赵又渟。此人胆识过人,指挥若定,高手环伺... 身份绝不简单!
石重起身,对着赵又渟方向深施一礼,语气恭谨:"石某鲁莽,再向公子及贵属赔罪!公子侠义,石某感激不尽!只是..." 紧接着话锋一转,锐利的目光透出探究与戒备:"公子与贵属身手卓绝,想来身份非比寻常。值此敏感之际,卷入此地险情... 石某职责所在,斗胆请教公子的真实身份与来意。另外,为保公子周全,亦为查明今日之事,恳请公子移步殿下行宫,容殿下与卑职稍尽地主之谊。"
赵又渟早已察觉到开垌的审视与石重的探究,心知身份难以隐瞒。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抬手取下玉簪,青丝如瀑布般滑落,女儿之态尽显。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傲然的弧度,清声道:
"石指挥使好眼力。本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天启国长公主赵又渟!" 接着目光转向开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朗声道:"听闻殿下主持‘天河地脉’贯通大典,此举堪称盛事。本宫心中好奇,特来瞧瞧父皇给我..." 赵又渟倏地一顿,目光微闪,旋即又道:"特来一睹大辽皇子殿下风采,未料遇此惊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顺手之事,无须挂怀。至于行宫..." 她先后看过开垌、石重二人,语气淡然却又不容置喙道:"既然石指挥使盛情 ' 邀请',本宫便叨扰了。正好,本宫也很好奇,为何这大辽街道,重兵把手之下会有此意外之况,险些害了贵国皇子,亦差点连累本宫!"
开垌心头剧震!天启长公主?!万万未曾料到,这危急关头舍身救己、胆识过人的 "公子",竟是邻国的长公主!更未曾料到她竟以此方式现身鹄城!震惊之余,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中隐含的质问之意。
压下翻腾的思绪,开垌沉声应道:"原来是天启长公主殿下!今日救命之恩,开垌铭记于心。惊扰殿下凤驾,开垌之过。"
他转头看向石重,语气肃然:“石重!”
石重闻声,立刻应道:“属下在!”
开垌接着道:"此地非叙事之所,速护长公主殿下移驾东湖行宫!务必护其周全!此地事,由你全权处置,务必查明惊马之因及幕后一切!" 。
一场风波,在赵又渟表露身份、开垌内心震惊及现场微妙的气氛中暂告段落。那吹针刺客与内应王二,早趁乱消失于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