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雀寒

9、心

　　（1）
　　地下室内，齐讼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四肢被捆绑在一起，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只感觉天旋地转。
　　他努力抬起头，眼前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手上拿着刀向他缓缓走来。
　　他慌了神，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一边想要挣脱束缚，一边对着那个人大喊：“别过来？你，你别过来！啊——”
　　[华A大]
　　一辆汽车由远及近驶来，停在华A大对面的马路上，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华A大的校长蒋明，他关上车门，慢慢的走着。
　　而此时在华A大门口的大树旁，齐讼正不断的被Ta调整着姿势，Ta似乎没有察觉到蒋明，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而蒋明早在下车的时候就注意到了Ta，之所以慢慢的走，就是不想被Ta发现，直到蒋明走到离大树几米开外的地方才停下脚步，仔细的看着。
　　浓郁的血腥味飘来，蒋明皱了眉，此时那个带着血的袋子和地上的血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蒋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上的车钥匙掉在了地上。
　　Ta听到了声音，猛的回头，就看到蒋明已经往学校里面跑，Ta盯着蒋明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齐讼的尸体，握紧拳头。

　　（2）
　　蒋明拼命地跑着，上气不接下气，直到跑进综合楼，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没人追上来，才缓缓停下，用手扶着墙，大口喘着粗气。
　　缓了一会儿，蒋明刚站起来，走廊的灯就灭了，整栋楼陷入了黑暗，蒋明慌了神，背部紧紧贴着墙壁，不断咽着口水，头上冷汗直冒，他现在很害怕，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概两分钟后，走廊的一边传来脚步声，蒋明迅速看过去，浑身发抖，但还是壮着胆子开口：“小王，小王，是你吗？”
　　无人应答。
　　脚步声越来越近，蒋明也越来越害怕，“唰”的一声，一束亮光袭来，蒋明被吓了一跳，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嘴里还不断说着：“别杀我，别杀我。”
　　“呀，校长，你这是咋了？”保安小王用手电筒照着蒋明。
　　听到熟悉的声音，蒋明才缓缓的抬起头，长舒了一口气，略带责备：“小王，你刚刚怎么不出声！”
　　“哎呀，刚刚我的手电筒坏了，没听到您喊我。”小王诚恳的解释着。
　　蒋明摆摆手，便一步一步向着办公室挪动，蒋明刚进去关上门，一把利刃便抵在了蒋明的身后，他举起双手，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好久不见啊，校长。”Ta慢悠悠的说着。
　　蒋明怔了一下，随即回过头，颤颤巍巍的开口：“你，你认识我，你是我的学生吗？”
　　Ta冷笑一声：“哼，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了。”
　　蒋明瞪大双眼，声音颤抖着说：“别，别杀我！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我，我还会给你一大笔钱，求你别杀我！”
　　Ta黑了脸，刀尖更加逼近蒋明：“蒋明，你认为我是为了钱才来的吗？我告诉你，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那些冷眼旁观，今天你都得给我还回来！”
　　说完，蒋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3）
　　清早上，办公室里死气沉沉的，所有人都打着哈欠，越严封急切的推门进来，大声说：“华A大发生两起命案，出警！”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傅楠几人呆愣了几秒，突然回过神，手忙脚乱的跟了上去，路上又碰见了刚来上班的蒋韩。
　　蒋韩刚想问去哪儿，就被傅楠拉上了车。
　　一路疾驰，车辆停在了华A大门外。
　　蒋韩下车，看到华A大，疑惑地问：“华A大，这里发生命案了？”
　　越严封点了点头，随即吩咐：“傅楠，你和蒋韩在门口，芸芸，赵逸，你们跟我进去。”
　　说完，便匆匆向学校里面走去。
　　蒋韩皱了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对，但也没有多想。
　　越寒芸和赵逸跟着越严封来到蒋明的办公室，刚一进去，两人就惊了一下，越寒芸不可置信的开口：“这，这是蒋韩的父亲蒋明！”
　　越严封叹了口气，点点头，无奈的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让蒋韩留在外面，我怕她看见了会不理智。”
　　“行了，事情都发生了，就别再说了，先干活吧。”赵逸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插着腰。
　　[两个小时后]
　　三人走了出来，蒋韩赶紧上前：“越队，里面死的人到底是谁？”
　　越严封三人对视了一眼，才开口：“先回队里再说。”
　　回到队里，五人围坐在一起，几人都沉默不语，蒋韩沉不住气：“哎呀，你们倒是说啊！到底是谁啊！”
　　越严封微微抬起头，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是你父亲。”
　　蒋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我爸？怎么可能。”
　　四人都低着头，默许了这个事实。
　　蒋韩不可置信的看了四人一眼，随即颤抖着站起来，跑向停尸房。
　　四人紧随其后，刚进去就看到了跪在蒋明尸体旁边痛哭的蒋韩。
　　她哭的声嘶力竭，大喊：“谁！到底是谁杀了我爸！你们说啊！”
　　“目前还没有发现。”
　　[三十分钟后]
　　傅楠从门外进来，喝了口水，对越严封说：“已经上车了。”
　　越严封点点头说：“那我们开始吧。”
　　赵逸走上前，开口：“第一位死者，齐讼，男，26岁，生前是华A大的政治老师，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失去的脏器是心脏。第二位死者，蒋明，男，49岁，生前是华A大的校长，死亡原因是颈动脉破裂，失血过多。”
　　“怎么这次又是两个人。哎，你们说这次的凶手会不会是同一个。”傅楠率先开口。
　　“有这个可能，目前就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蒋明是在昨晚开车回学校之后在办公室里被杀害。第一种可能就是他目睹了凶手行凶，凶手杀人灭口。第二种就是凶手一开始就躲在办公室里，不过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就不排除是有两个凶手了。”越严封分析。
　　就在氛围陷入沉寂时，一个小警员走过来，把手上的笔录交给越严封。
　　越严封点了点头，随即打开笔录。
　　“哥，上面写了什么？”越寒芸好奇的问。
　　“是华A大的保安提交的笔录，上面说蒋明是昨天夜里12点左右去的学校，他当时正在办公楼巡查，灯突然就灭了，他就看见蒋明蹲在墙角好像很害怕，后来蒋明就去了办公室，他就离开了，再然后就是今天早上在门口大树旁发现了齐讼的尸体，打了报警电话之后就打了蒋明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就想着去办公室看一眼，结果就发现蒋明已经死亡了。”越严封概述了一下笔录内容。
　　“那蒋明昨晚为什么要去学校？”赵逸提出疑问。
　　“因为我爸昨晚跟我妈吵架了，他们每次吵架，我爸都会到学校里去睡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回来，这一点保安是知道的。”蒋韩的声音由远及近。
　　越严封看了眼傅楠，又回头看着蒋韩，刚想开口，又被蒋韩打断：“就是因为死的人是我爸，我才更要参与这起案子，你们放心，我会公私分明的。”
　　越严封听蒋韩这么说，便也不再说什么。
　　“哦，对了，越队，刚刚他们传回来了一段校长办公室的监控录像，因为平时只有蒋明才有查看这个监控的权限，所以一开始忘了，刚刚在蒋明电脑上提出来的。”傅楠说。
　　越严封点点头，给傅楠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上前打开那段录像。
　　录像里声音嘈杂，但能很明显的看见有一个人影在蒋明进入前先进入了办公室，随后在蒋明进入后杀害了他。
　　“听凶手的意思，他跟蒋明认识啊！”傅楠说。
　　“蒋明认不认识凶手不知道，但凶手肯定认识蒋明。蒋韩，你知道你爸以前得罪过什么人吗？”越严封转头看向蒋韩。
　　“好像还真有一件事，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过一点，好像几年前华A大有一个女学生被霸凌，最后自杀，但我爸一直没有对这件事做什么举措，我也是因为这个，气不过才出国的。”蒋韩回忆着说。
　　听着蒋韩的话，越寒芸的手死死捏着衣摆，小脸也变得有些苍白。
　　赵逸察觉到越寒芸不对劲，开口：“芸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越寒芸神情恍惚，摇着头笑了一下，随即慢慢的走出办公室。
　　越严封看了一眼妹妹的背影，开口解释：“芸芸的好朋友也是因为这个去世的，她一直都没有迈过这道坎。”
　　蒋韩转头看着越寒芸，思索着什么。

　　（4）
　　晚上，越寒芸正在小路上走着，突然，蒋韩从墙角处出现，拦住了越寒芸。
　　越寒芸不解：“蒋韩，你在这里做什么？”
　　“赌你！”蒋韩一字一顿的说。
　　“赌我？为什么？”
　　“因为我怀疑杀我爸的人就是你！”蒋韩咬牙切齿。
　　“我？你凭什么这么觉得！”越寒芸不甘示弱。
　　“因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那个被霸凌并且自杀的学生就是你的朋友吧。“蒋韩满脸笃定。
　　“就凭这个你就认定凶手是我？”
　　“当然不止！昨晚的录像里那个凶手的身影很像你，更何况除了要为你的好朋友报仇这个理由，我想不到你为什么从刑侦转到设计。”蒋韩眼里泛着寒光。
　　越寒芸冷笑一声：“蒋韩，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啊。是，我的好朋友是死了，但我没有必要因为这个放弃自己的前途，如果你认定凶手是我，那么欢迎你去告诉我哥他们。”
　　说完，越寒芸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蒋韩一个人呆在原地。
　　第二天一早来到局里，傅楠看了一圈儿没有看到蒋韩，开口问：“哎，越队，蒋韩今天没来吗？”
　　“嗯，她今天请假了，回家处理一下他爸的后事，我们先工作吧。”越严封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
　　“5年时间内已经死了8个人了，唯一能确定的是秦梦的死与连环杀人凶手没有关系，但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华A大从前的学生或现在的老师，但对于凶手一点线索都没有。”越严封总结。
　　“凶手能够这么完美的作案，不留下一点痕迹，就好像对我们了如指掌一样，难道你们就真的没有怀疑过凶手是我们内部的人吗？”蒋韩从门外走进来，胸前还挂着白绳，看了几人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越寒芸身上。
　　越严封察觉到蒋韩不友好的眼神，皱眉不悦：“你盯着我妹干嘛？难道你觉得凶手是我妹？”
　　“哼，谁知道呢！”蒋韩表情讥讽。
　　“哥，我……”越寒芸刚说了几个字。又被蒋韩打断。
　　“那段录像里的身影和你这么相似，你怎么解释！还有你的朋友也是华A大的，并且也是因为霸凌而自杀，你又怎么解释！”蒋韩越说越激动。
　　越寒芸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被越严封抢先：“够了蒋涵！我知道你因为你爸的事情绪激动，但就算你再讨厌我妹，也不能这么说吧！”
　　说完，越严封就拉着越寒芸离开，蒋韩一看这种情形，也急了，抄起手边的一个玻璃杯，就像越寒芸砸去，好在只是砸到了旁边的门上，玻璃碎开划破了她的手背。
　　此时，赵逸也跟了出来，越严封嘱咐赵逸把越寒芸送回工作室后就匆匆离开了。
　　赵逸走到车前，刚拉开驾驶室的门，就听到越寒芸说：“你信我吗？”
　　赵逸握住车门的手顿了顿，回过头说：“什么？”
　　越寒芸抬起头对上赵逸的眼睛，再次说：“你会相信我杀了很多很多人吗？”
　　赵逸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会滥杀无辜，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杀了很多很多人，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私人设计室]
　　越严封下班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随即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各种菜肴。
　　越严封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厨房，倚在门边，开口：“哟，今天芸芸亲自下厨呀。”
　　刚把盘子里的虾仁倒进锅里的越寒芸听到哥哥的声音，随即回答：“哥，你回来了，快洗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越严封笑眯眯的走过去，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又洗了手，就来到餐桌旁坐下。
　　把最后一道菜放到桌上，越寒芸也解了围裙，坐下来，吃了几口菜后，她停下筷子，盯着面前的菜说：“哥，明天我要去趟山上。”
　　越严封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回答：“好，需不需要哥帮忙？”
　　越寒芸摇摇头，笑了一下。

　　（5）
　　第二天一早上，越寒芸又挎着篮子在老板娘那里买了一些草莓，便匆匆上了山，而那水果摊的老板娘看着她的背影，表情为难。
　　上山的小路上到处都是小石头，好不容易爬上了山，越寒芸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慢慢的走到了她的好朋友吴月清的墓前。
　　蹲了下来，拿出一束花，轻轻的放在墓前，又把一盒新鲜的草莓放下，轻轻抚摸着碑上的照片说：“清清，我来看你了，我又给你带了你最爱的花和草莓。你看，我还记得从前你跟我说过的话吧，你在那边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开开心心的，我真的好想你。”
　　就在越寒芸陷入回忆的时候，一个人从草丛中冲出来，用毛巾捂住越寒芸的口鼻。
　　越寒芸瞪大双眼，拼命挣扎着，但却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抵抗不过药效晕了过去。
　　等越寒芸再次睁眼时，她的双手已经被捆了起来，脖子上也架着一把刀。
　　她用眼睛瞟了一眼身后的人，只觉得这个身影非常熟悉，随即开口：“老板娘，怎么是你？”
　　“芸芸啊，你也别怪阿姨，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不过你放心，你哥很快就会来了，别害怕。”
　　老板娘的话音刚落，就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越严封，傅楠和赵逸从山下跑来，气喘吁吁。
　　越严封看了一眼老板娘，又看了一眼越寒芸和她脖子上的刀，急切的开口：“老板娘，别冲动，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伤害我妹妹。”
　　“哼，越警官，再怎么说，我也是看着你们俩长大的，我真的不想把事情闹到今天这种地步，但这是你们逼我的。”说着，她握着那把刀的手收紧了一些。
　　越严封有些惊恐，生怕她会做什么不理智的事，赶紧开口：“好，好，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我都答应你。”
　　“当初你们在秦磊和秦越手里截下的那包东西，本来只要它到了我的手里，我就可以过上富裕的日子，也可以给我丈夫治病了，可就是因为你们，我失去了这一切！”
　　“你就是那个黑衣人！”越严封突然想起。
　　“是啊，多亏了当初你们没抓到我，否则我现在也不会在这儿了。”
　　“等等，那包东西？她说的是毒品！”傅楠说。
　　“只要你们能给我200万，我就可以放了越寒芸，否则……”老板娘威胁到。
　　“好，我答应你，你别伤害我妹妹！”
　　此时，越寒芸小心翼翼的从手腕上取下软刀，不动声色的割起绳子，观察着两边的局势。
　　在绳索被割断后，越寒芸抬起头对着越严封使了个眼色。
　　他心领神会：“既然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是不是可以把我妹妹放了。”说着，他上前一步。
　　老板娘感受到了越严封在逼近，她后退一步又把刀举起来，对着越严封。
　　越寒芸瞅准时机，挣脱绳子，握着软刀就刺进了老板娘的手腕里，顿时鲜血直流，刀也掉在了地上。
　　越严封和傅楠直接冲了上去，把她摁在地上，而赵逸则是把越寒芸拉到了自己身后。
　　把越寒芸安全送回去后，赵逸和越严封聚在一起讨论着。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芸芸太不安全了。”越严封很苦恼。
　　“那怎么办？要不把芸芸送出国？”赵逸出主意。
　　“可以是可以，但毕竟芸芸长大了，还是得回去跟她商量一下。”
　　回到设计室后，越严封和越寒芸面对面坐着。
　　越严封刚想开口，却被越寒芸抢先一步：“哥，有个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越严封抬了抬眼，却不敢和她对视，回答：“好，你说。”
　　“其实今天上午的时候导师给我发消息了，她希望我可以回去一趟。”
　　听到她的话，越严封抬起头说：“那——要去多久？”
　　“导师说这次的事很重要，也很复杂，所以可能要一年时间。”越寒芸微微抬起头。
　　“好，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下午就走。”
　　第二天下午，在机场，越严封看着越寒芸逐渐消失的背影，叹了口气。
　　赵逸拍了拍越严封的肩：“你真的舍得你妹走？这一次分开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越严封笑了笑，说：“舍不得，毕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可是为了她的安全又有什么办法呢。”
　　说完，两人一起转身离开了机场。
　　在不远处，一个人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