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凤记》十二爱殇

4、本王等了好久

　　褚夷九抱紧竹棠，双眼通红：“我不信！我要见国师。竹棠血流不止，再拖就没命了！”
　　“嚯，那双眼睛红得吓人，怕不是走火入魔了？”
　　“抱着姑娘闯府，还嚷着要见国师，疯了吧！”
　　“噤声！他怀里的姑娘快不行了……”
　　众人盯着那双通红的眼睛，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此起彼伏。
　　她半笑半嘲，冷声喝道：“胆子不小，竟敢借凡人之躯闯府！今日我便代国师斩妖除邪！”
　　褚夷九这才明白——从头到尾，只是一场局，自己视若至亲的人，竟亲手布下这张网。
　　可笑，荒唐，他嘴角扯出一抹涩笑，喉咙里却泛起血腥味。
　　一口鲜血涌上喉头，褚夷九踉跄半步，仍死死抱着竹棠。
　　血顺着下巴滴在她衣襟，他却顾不得擦，怀里的人气息越来越弱，而对面“亲人”的目光冷得像冰，原来他们早被当成弃子。
　　褚夷九眼前发黑，臂弯里的竹棠沉得抱不住。
　　就在他快要跪倒的刹那，一声尖利通传撕破夜穹，“摄政王驾到——”
　　八名太监疾趋而入，鎏金轿辇随后稳稳落地。赤金云纹在阳光下闪出冷辉，轿顶盘龙衔铃，却一声响应。
　　轿帘仍垂，宋赫的嗓音先一步透出，不高，却似寒刃压颈：
　　“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本王的人？”
　　话音落地，众人齐刷刷跪倒，额头紧贴冰冷的砖面，无人敢再抬头。
　　褚夷九双臂一松，一道黑影闪入，将竹棠稳稳接在怀里，他自己却踉跄跪倒，被从轿中走出的宋赫一把揽住。
　　宋赫低头看他，眸里盛满心疼，低声道：“夷九，我来了。”
　　随即收紧手臂，将人紧紧箍在胸前。
　　褚夷九眼前模糊，隐约捕捉到那副再熟不过的轮廓，唇角微动，却来不及出声，眼帘便沉沉阖下。
　　意识最后，只剩宋赫怀里的温度，暖得让他想起七年前雪夜，也是这样一副胸膛，替他挡了漫天寒意。
　　褚夷九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房间，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推开。
　　一阵柔软的风卷着花瓣扑面而来，纷纷扬扬洒了他一身，像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花雨。
　　他抬手遮挡，眼前忽现熟悉身影，宋赫推门而入，花瓣随衣袂卷进屋内。
　　他走到褚夷九面前，低声含笑：“夷九，你醒了。本王等了好久，以为你再……。”
　　褚夷九瞳孔骤缩，怒意涌上，声音发颤：“怎么是你？宋赫！！！”
　　宋赫抬手按住他肩，温声安抚：“是本王。若非本王，你以为自己还能活着离开国师府？”
　　褚夷九怔住，原来如此。
　　他本以为这一切又是宋赫的手笔，却不想竟是这人救了自己。
　　怒意尚未散尽，羞愧已涌上心头，他别过脸，低声嘟囔：“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宋赫垂眸，声音低哑：“夷九，你竟疑心此事是本王做的？本王再狠，也不至于拿自己的爱人作局。”
　　褚夷九听得心头一紧——这话像把过错全推给他似的，仿佛自己才是负心薄幸的恶人。
　　他张口想辩，却半个字也吐不出。
　　褚夷九想起竹棠，忙抓住宋赫衣袖：“竹棠呢？她伤势如何？”
　　宋赫答得干脆：“被乌雪尔一族少主接走了。那小子看她的眼神，可不是普通交情。”
　　“什么？阿姐被乌雪尔少主带走了！”
　　褚夷九猛地起身，“我去接她！”
　　宋赫一把扣住他的腕：“夷九，别冲动！满城海捕令，你踏出这门就是自投罗网，竹棠也白挨那一剑。”
　　褚夷九眼眶赤红，声音发颤：“宋赫，别拦我！”
　　宋赫眉心紧蹙，正欲再劝，忽见褚夷九身形一晃——他暗中拂指，点中颈侧穴。
　　褚夷九眼前一黑，软倒在他怀里。
　　宋赫将人揽紧，低声叹息：“夷九，本王好不容易找回你，怎舍得再放你去犯险？乖乖留在本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