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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9:变故(3合1) ...

  •   昝欢第一志愿填报了宁城艺术学院,没跟家里任何人商量,相较于京舞可能差了点,但在艺术类学院里,也能排进全国前五,沈静知道后大为惋惜,但也没有加以劝阻,她知道昝欢做这个选择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支持闺蜜的一切决定。

      对于昝欢放弃京舞就读宁城高校的决定,佘秀琴不但没发难反而举双手赞成,她的想法很简单,家里两个女儿,已经有一个去到外省了,之后工作多半也是要在京市发展的,这样一来,那自然是要留一个在身边的,她和袁洪涛年纪日益渐长,昝欢留在宁城以后也方便照顾。何况,她对袁思雨再好,毕竟不是亲生的,也不可能全指望她以后能孝顺自己,昝欢要是也去了京市,万一找个省外结婚,她这后半辈子指望谁去?

      昝欢自然不知道母亲打的这一系列算盘,见她没怪自己没商没量的填报志愿,提着的一颗心也就稳稳地放回了肚子里。许徵和袁思雨在开学前一周便去了京市,那时宁城到京市的高铁还没开通,火车要十四五个小时,许爸爸大手一挥给二人买了机票,走的那天两家父母一道去机场送行,那阵仗跟出国留学有得一拼。

      昝欢找了个借口没去,不过她去不去的也无人在意就是了。

      一周后,昝欢独自前往宁艺报道,收拾好寝室床铺后沈静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她宁艺环境怎么样,不等昝欢答话,她又自顾说起自己的学校,说系里的学长学姐们特别热情,不但帮他们拿行李带他们逛校园,担心他们新生刚到陌生环境不习惯,还攒了局晚上在南门美食街吃烧烤,帮他们快速融入集体。

      沈静初心不改,昝欢还记得她收到京大录取通知书那天大笑的样子,两人在电话里聊着各自的学校,聊着对未来的规划,聊着十一小长假的安排。

      大一总是忙碌,除了繁忙的课业就是为学分而生的各种社团,除了这些,昝欢一有闲暇还得往舞团跑。

      不过两年,倪敏的舞团就在宁城扎稳了根。

      宁城这两年可谓飞速发展,除了交通上变化巨大,还兴建了几条文化街区,大肆发展旅游文化,年前政府和入资宁城的某龙头开发商将举办一场盛大的文化艺术节,倪敏不知从哪儿找的人脉,让他们舞团有幸参演。

      昝欢学业繁重,成天两头跑,半个月下来就瘦了好几斤,好在演出非常顺利,而倪敏的舞团也因此名气大增,昝欢作为舞团的一分子,不仅与有荣焉,私下里还收到过几张名片,多是问她接不接私活的。

      昝欢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又担心自己没有经验上当受骗,便老实跟倪老师说了,倪老师倒像是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她说:“跳舞除了解决温饱,更重要的是不要忘记初心,但商业价值也是价值,名气对于一个舞蹈演员来说尤为重要。要么在必要的比赛中拿到奖项名次,今后跳进舞协坐稳一席之地,要么就多参加一些商演积攒名气,走明星舞蹈演员的路线。”

      昝欢想起自己的初心,难免感到伤感,她的初心放在舞蹈人眼中本就不够纯粹,如今那个满眼都是被她的舞姿而惊艳的少年早就一去不复返了,再论初心,倒让她有些自惭形秽。

      “你长得漂亮,舞跳得也够好,靠商演积攒名气大火也是有可能的。”倪敏说:“可是,如果你只是想出名,以明星舞蹈演员的身份混圈,当初何必苦练舞蹈?学音乐、学演戏,凭着出众的外貌,照样也能挤进那个圈子去。”

      三十七岁的年纪,跳了二十几年舞,哪样浮华没见过?先将利弊讲清,选择权却仍给到她手里。昝欢怎么会不明白倪敏此举的良苦用心,她忙点头:“我知道了,老师,我会好好跳的,一定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昝欢说到做到,这几年还真就一门心思用在跳舞上,她长相出众,成绩优异,因为常年跳舞,身段玲珑,宁艺的表白墙上经常能看到她的名字,她平时并不关注这些,只偶尔在宿舍听到室友们聊八卦会谈及一二。

      昝欢对此不以为意,室友们倒是先急了,说她放着这么好的外在条件不谈恋爱,整天就只知道练舞,简直暴殄天物。

      “你不知道吗?大学要是不谈场恋家,这四年约等于白念。”

      “谁规定的?”昝欢对此套歪理邪说并不在意,“校训里好像也没写这条啊?”

      几个女孩集体赏她白眼,笑骂她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的昝欢自己也没想到,她的恋爱会在大学最后一年的尾巴到来。

      临近毕业,可能是对自己的未来早有规划,比起忙前忙后的同学们,昝欢反倒闲了下来。

      她虽在宁城念大学,平时回家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前两年课业繁重,倪老师对她又抓得特紧,时不时地带她到处参加比赛,佘秀琴时不时打电话来抱怨,说她明明没有出省念书,倒比袁思雨这个在省外念书的女儿回家还少,到最后,抱怨的情绪一再加重,便成了谩骂,其间多夹杂着不孝、白养她这么大个女儿、以后老了没指望等话语,昝欢只听前两个字就能倒背如流了。

      正好最近没那么忙,昝欢便准备回家看看,以免过年回家被佘秀琴拿扫帚扫地出门。

      昝欢特地挑了个佘秀琴不上班的周日回去,她在路口买了些水果,以免佘秀琴说她半年不回家,回家就空手。

      昝欢摸钥匙开门进屋,在玄关看到一双带跟的尖头凉鞋,眉毛挑了一下,抬脸往屋里瞧,客厅没见着人,餐厅方向倒是有筷子碰碗的声音传来。

      昝欢找了双拖鞋换上,拎着水果走进去,便见袁思雨坐在佘秀琴对面,正捧着碗喝汤,佘秀琴一边拿筷子给她旁边的饭碗里夹菜,一边说:“怎么看着比暑假那会儿还瘦了?考研太辛苦了?”

      “还成吧。”袁思雨笑眯眯的,“可能是没有阿姨做的饭好吃,就瘦了。”

      “哎哟,那你多吃点哈。”佘秀琴笑得一双眼睛都快眯缝了,“在家多待几天,阿姨给你喂胖点。”

      “那可不行。”袁思雨笑说:“胖了就不好看了。”

      “哎呀,你跟小徵感情那么好,她还介意你胖瘦?”

      袁思雨抿唇笑笑没接话。

      昝欢就站在几步之外,玄关的防盗门去年刚换的新的,但并不是无声,这两人愣是没听见响。

      昝欢轻咳一声,“思雨姐回来了。”

      袁思雨闻声看过来,搁下手里的碗点头,“本来还想给你打电话说一声,阿姨说你平时忙得没影,我又怕打扰你。”

      “我跟她说了今天回来的。”昝欢将水果放到客厅的茶几上,随后往厨房的方向走,边走边问:“妈,你没跟我姐说吗?”

      “你回不回来的我还要大张旗鼓地到处宣扬啊?”佘秀琴说:“你姐在京市念书都知道抽空回来看看我,你说你读个大学就跨两个区,也是放寒暑假的才回家来,怎么的?这家是旅馆啊,想起了就住两天?”

      佘秀琴不可能说好听话,昝欢回来之前就有预感,但她没想到她会当着袁思雨的面数落她,还拿她做比较。她确实比别的同学要忙一些,平时除了课业还要去舞团,前两天更是刚跟倪老师去榕城参加了一场比赛,怕后续还有事忙,这才一得闲就回来看看。

      昝欢不理解,前一秒还跟继女和颜悦色的母亲,是怎么做到下一秒就对自己疾言厉色的。解释的话到嘴边又被她咽回了肚里,昝欢撇撇嘴:“早知道您这么不欢迎我回来,我还不如不回来呢。”

      佘秀琴人一垮,“你再说一遍!”

      昝欢张了张口,被袁思雨低声制止了,她问她是不是最近跳舞太累了,别把情绪带到家里来,阿姨也是想她了才说这种气话,又问她吃没吃饭,不等昝欢作答便起身进厨房去给她拿了副干净的碗筷出来,“好了,阿姨,我跟欢欢好不容易都在家,您就别说那些气话了,好吗?”

      袁思雨说话向来奏效,三两句便将餐桌上的矛盾化解了,有时候昝欢很羡慕她那种事事让人喜欢的劲儿,有时又对她云淡风轻的调解她和母亲之间本就是因她袁思雨而起的冲突矛盾喜欢不起来。

      原以为许徵也跟袁思雨一道回来的,直到昝欢见她在家窝了两天没出门,才知道她是独自回来的,第三天上午,袁思雨问她有没有空,陪她出去一趟。

      昝欢自然是有空的,原以为是陪她逛街,直到坐车到了派出所,才知道她是去办护照。

      昝欢以为她是打算出国玩,毕竟去年她们有聊到这个话题。

      去年她生日的时候许徵给她打过一通电话,没说两句就听到了袁思雨在手机那头跟自己打招呼,那会儿都已经过了晚上十点了,也是那通电话昝欢才知道,许徵大二就搬出宿舍到外面租房子住了,袁思雨那时就跟他一起住在外面了。后来袁思雨偶尔也会在Q.Q上找她聊天,说她和许徵打算毕业就结婚,还聊到他们商量着去日本度蜜月。

      六月份袁思雨已经毕业了,一直待在京市,也没找工作,对家里说的是准备考研,而昝欢知道,她在等许徵毕业,然后回宁城办婚礼。

      半个月后,护照寄到家里,昝欢才知道,袁思雨办护照并非为了蜜月旅行,而是为了出国留学。

      这事太过突然,昝欢满脸诧异,下意识想问她和许徵的婚礼怎么办,却见袁洪涛和佘秀琴一脸淡定。

      晚饭后,她立在厨房的水槽边用干毛巾帮佘秀琴擦碗盘上的水,实在没忍住,问:“袁思雨此次回来是为了出国留学的事,你和袁叔叔早知道了,对不对?”

      “你这么激动干嘛?”佘秀琴下意识扭头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头不悦地瞪了昝欢一眼,像是嫌她话多。

      “她和许徵不是毕业后就结婚吗?许徵已经在实习了,还有半年就拿毕业证了,她这个时候出国留学,那婚……”

      “这事儿是你该管的吗?”佘秀琴打断她,“她想出国留学,你袁叔叔也愿意送,你学舞蹈那几年花了家里多少钱自己心中有数吧?所以这事儿,咱母女俩也没有置喙的余地,懂?”

      “我不是因为花钱。”

      “因为什么都跟你没关系。”佘秀琴冷声道:“还有,你怎么知道许徵在实习了,他跟你说的?你们平时联系多不多?”

      自三年前昝欢当着许徵的面剖白内心的,两人联系的次数非常有限,一年也就生日或者过年才会发个短信或者打一通电话,过年过节在家里碰上,也极少会多聊几句,她会知道他已经在实习了,其实也是从袁思雨或者沈静那儿得知的。

      “没怎么联系。”像是怕佘秀琴多想误会,又忙补充道:“他跟我姐谈恋爱后我们联系就不多了。”

      “那就好。”佘秀琴半是嘱咐半是命令的道:“以后能不联系就别联系了。”

      毕竟是要做自己姐夫的人,小时候玩得再好,长大了也有要边界感,昝欢只当佘秀琴是在变相地叫自己注意分寸,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袁思雨启程回京市,昝欢也收拾收拾去了舞团。

      她在家待了半个月,生怕技艺生疏,一进训练室就开练,一练就是一下午,从淋浴室出来便听手机在响,昝欢看了眼来显是沈静,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接通。

      才休息半个月,便有了倦怠感,昝欢咬牙练了半天,像是把这半个月在家里积攒的气给撒了出来,这会儿接到好友电话,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没等对方开口便揶揄起来:“沈大小姐今天怎么有空临幸小的呀。”

      沈静那头难见的沉默了几秒,昝欢还以为更衣室里信号不好,取着手机喂了好几声,才听到沈静不太平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许徵分手了,你知道吗?”

      昝欢愣了好半晌,听到沈静在那头连‘喂’了好几声才猝然回神,但下一秒又以为自己幻听了,问:“你说谁?”

      “许徵和袁思雨。”沈静几乎是用喊的,“分手啦。”

      “怎么会?”昝欢下意识道。

      “原来你不知道啊。”沈静说完又自顾道:“也是,这几年你们都没怎么联系……”

      “你从哪儿知道的?”昝欢打断她,“许徵跟你说的?”

      “怎么可能。”沈静说:“你都不怎么跟他联系,我还跟他联系啥呀,再说,袁思雨那一副谁都觊觎许徵的护食样让我很不舒服,后来再叫吃饭我就没去了。”

      这些自然不是昝欢想听的,沈静说完又道:“李司滔这两天在京市有比赛,约了一起吃晚饭,刚从他嘴里听到消息我就借上厕所给你来电了。”

      高考志愿李司滔报的也是本地的体院,他俩虽然都在宁城,见面的机会却屈指可数,这里面除了昝欢舞团太忙加之李司滔训练太多之外,还有就是,他和许徵是好兄弟,可能是怕想起以前他们有多好的岁月吧,又或许不太想从别人口中得知他的近况,昝欢私下里几乎没有主动找过李司滔,一来二去,关系自然也就大不如前了。

      没想到他和沈静还有联系,两人还约上饭了。

      不过昝欢这会儿实在分不出别的心神去八卦他们,想到袁思雨要出国留学的事,疑惑道:“是因为袁思雨要出国留学吗?”

      “出国留学只是幌子。”沈静说:“许家出事了,你不知道吗?”

      昝欢平时学校舞团两点一线,极少回家,对家里的事还真是知之甚少。从沈静口中得知,许徵的父亲许宏伟工程越做越大,近年宁城发展迅猛,他跟人合伙搞房地产,投了不少钱进去,不料时运不济,工地发生重大意外事故,合伙人携款跑路,许宏伟要独自承担责任不说,楼盘即将盖顶,之前买了期房的业主听说工地死人了,集结着闹到公司要求退钱。

      许宏伟从包工头起家,地产行业起来后,自己也跟着投过几个项目,赚了不少钱,尝到了甜头,便跟人合伙开公司,去年袁思雨跟昝欢提到结婚蜜月的事,顺带还提了句许叔叔准备在京市给许徵买套公寓,让他俩毕业后在京市工作不用到处租房住。

      许宏伟摊上这事儿,不仅要赔钱,就算有合同在先,那些业主也不过是闹闹事,不可能真就退房退钱,但对他在这行的声誉肯定是有影响的,合伙人一跑路,除了赔偿款还有一大批工人的工资经结算,可想而知许家将面临什么。

      昝欢脑筋转得飞快,大概猜到了分手原因,难怪佘秀琴问她跟许徵还有没有联系,还叮嘱她不要再联系了,敢情并不是为了那该死的边界感,而是因为许家遭难。

      可他们感情不是很好吗?这个时候袁思雨怎么可能抛弃许徵,怎么看她也不像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

      “这真就是见人品的时候了。”沈静感叹道,“有些人啊,注定只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

      昝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沈静的电话的,她在更衣室里坐了很久,直到保安过来说要熄灯锁门下班了,她才猛然回神。

      回学校的路上,她翻出许徵的电话,踌躇数次,才将号码拨了出去,等待良久,却是无人接听。

      昝欢这辈子没干过什么离经叛道的事,直到连夜踏上开往京市的高铁,她都还有些恍惚。下车后她先去了许徵学校,等了很久没见着人才想起来他已经在外实习了,又忙给沈静打电话,辗转问到他的实习单位,才匆匆打车过去。

      许徵在一家建筑事务所实习,昝欢到前台一问,才知道他已经好几天没来公司了。好在公司这边有登记他的住址,昝欢跟前台登记了自己的身份证信息后拿到了地址,离开前正好碰上许徵的直属上司,他让昝欢转告许徵,再不来公司就做开除处理了。

      从实习单位打车到许徵家不过十来分钟车程,昝欢却仿佛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直到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她按着地址来到门口,提着的一颗心才暂时落了地。

      昝欢敲了很久的门才隐隐听到屋内有人趿着拖鞋走路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薄薄的一扇门在昝欢面前打开,许徵慵懒的身影倒进眼眶,昝欢的心也跟着跳快了些许,说不出是因久未见面而激动还是看到他平安无事而安心。

      “昝欢?”许徵半眯着眼睛,干哑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你怎么来了?”

      昝欢的视线落在他带着倦意的脸上,头发蓬乱还有长,遮住了记忆中那双黑亮的眸子,上身套一件灰白的T恤,下面是条花里胡哨的沙滩裤,脚上趿着双人字拖,非常居家的打扮,却让昝欢觉得异常陌生。

      “你……”昝欢张了张口,才发觉喉咙干涩,从挂断沈静的电话到冲动买票,辗转多地找到这里,别说饭,她连水都没喝一口。

      “先进来吧。”许徵像是这才醒了瞌睡,丢下这句话后便自顾转身往里走,昝欢做了两次吞咽的动作,来缓解喉咙发干带来的不适,她杵在门口犹豫了几秒,低头想找一双鞋换上,又听许徵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直接进来吧,不用换鞋。”

      昝欢作罢,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复式公寓,样板间式装修,不过空间倒是挺大,昝欢环顾一周,听到楼梯对面紧闭的那扇门后有水声传来,猜测那里应该是洗手间。

      两分钟后许徵拉开门走出来,他应该是洗了把脸,头发沾了不少水渍,被他用根黑色的发箍尽数箍到了脑后,脸上倦意洗去不少,但精神头仍旧不足。昝欢的视线落在茶几边上东倒西歪的几个空啤酒罐,猜测应该是它们所致。

      许徵也看到了,懊恼地拧了下眉,弯腰一一拾起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重复进门前的那句问话:“你怎么找来了?”

      “到你实习的地方问的地址。”昝欢如实说。

      许徵抬眼,诧异地看向她,昝欢这才觉得自己的似乎有些冲动了,但事已至此,再找理由搪塞这荒唐之举更显得此地无银,她咽了咽干涸的喉咙,“你还好吗?”

      许徵收拾茶几的动作一顿,良久后哂然一笑,“连你也知道了。”说罢又道:“肯定是沈静跟你说的吧?”

      昝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问:“你们真分手了?”

      “是。”许徵嗤了声,“分了。”

      昝欢说不出此刻的心情,三年前在超市门口,她剖白内心,以为此后两人再无交集,直到昨夜不假思索地买票,乘坐四五个小时的高铁抵达京市,几百公里的漫长征程里,她发现这个人在自己心里仍有一席之地。

      如今他和袁思雨分手了,她明明应该感到高兴,窃喜自己是否迎来机会,可心里却半点开心不起来,甚至还会因看到许徵如此颓废的一面而心痛。

      “为什么?”昝欢喃喃。

      “出国深造多好的机会。”许徵一哂,“我爹靠不住了,还欠一屁股债,我不过是个实习设计师助理,她跟着我能月什么前途。”

      这些昝欢早设想过,她以为袁思雨不会抛下他,他以为他们情比金坚。

      “你呢?”许徵看向她,女生眼下的青黑很明显,头发微乱,衣摆有明显的褶皱,他摸过手机扫了眼时间,随后皱起眉,“你昨天晚就来京市了?”

      昝欢忙错开视线,她不想让许徵窥探到她此刻的内心。

      “昝欢。”许徵神情严肃了几分,“我和思雨是分手了,但是你……”

      “我没想怎么样。”昝欢怕他误会,忙道:“我只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正好闲着没事,就来看看你还好不好。”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她顿了顿,不想让对方有负担,又道:“我知道你们分手了,我也没借此让你对我产生什么不一样的情愫,我们说好的,还是朋友。”

      听到这话,许徵脸上的神情松懈不少,随后又状似一脸无谓地道:“其实也没什么。”

      可这一茶几的外卖盒和啤酒罐,以至沙发和地上随处可见的脏衣,并非如他说得这般轻松无谓。

      “叔叔阿姨他们怎么样?”昝欢问。

      “应该在到处借钱吧。”许徵说着抬头逡巡一圈,“这个房子原本是打算明年毕业后结婚用的,现在也没用了,正好挂出去卖了,还能为家里分担点债务。”

      “卖了?”昝欢脱口问:“你舍得?”

      “没什么好舍不得的。”许徵说着这话,眼底的神情却满是留恋。

      中午许徵带昝欢去楼下吃了饭,说自己没事,让她放心回宁城,昝欢却是放心不下,以快毕业了闲来无事就当旅行了为借口,留了下来。

      她在京市陪了他几天,走的时候,把自己这几年演出比赛等赚的钱汇在一张卡里给了他。

      许徵自然不收,昝欢说:“是借你的,也没多少,现在家里这样,刚实习也没几个钱,京市开销又大,就当给叔叔阿姨分担点压力,以后挣了钱再还我。”

      话都说到这里了,许徵没有推辞的理由,何况,他现在确实急需要钱,他现在唯一能为家里做的,怕也就是不能父母添麻烦了。

      “欢欢,谢谢你。”许徵捏紧手里薄薄的磁卡,眼眶泛红,心情复杂难耐。高中时喜欢上袁思雨,他努力为她改变自己,也因为她而疏远所有异性,他们一起考上京市,共建爱巢规划未来,一切都向着最美好的设想前行着,没想到一场意外,竟让他以这种方式看清自己在爱人心里的地位,此刻他受着昝欢的好,心里愧疚丛生。

      “我……”

      “我要走了,一会儿误了高铁就不好了。”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昝欢及时打断他,“等有空我再来京市看你,叔叔阿姨那边我空了也会回去看看的,你……”她顿了顿,随后伸手在他胳膊上重重拍了一下,“振作一点好吗?我认识的许徵可没这么弱不禁风。”

      许徵被她老气横秋的语气逗笑,郑重点头,让她到宁城后给他报个平安。

      临近毕业,昝欢的重心几乎都从学校转移到了舞团,为了赚钱,她开始背着倪敏私接一些商业演出,偶尔得空坐高铁到京市去看许徵,两人的联系重新变得密切起来,有时不由让昝欢产生某种错觉,袁思雨不过是她假想出来的虚幻人物,她和许徵之间其实一直没变。

      他们的关系变化是在昝欢毕业那天,许徵跟公司请了一天假,说是回宁城看望父母,实则却是去宁艺参加了昝欢的毕业典礼。

      那天天气很好,风轻云淡,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蓝,许徵捡起拍照时一起扔向天空后落到草坪上的学士帽替她戴上,恭贺她顺利毕业。

      “你怎么会来?”昝欢又惊又喜,险些失语,随后一脸担心,“是不是叔叔阿姨……”

      许徵摇头打断她的臆想,“他们很好,什么事也没有。”

      昝欢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又听许徵说:“上周在电话里,你有提到毕业典礼的时间,这大半年我过得浑浑噩噩,还好有你陪着我,今天日子特殊,我也想陪着你。”

      昝欢喉咙干痒,莫名的鼻尖发酸,怕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她慌乱地低了低头。

      许徵伸手抚了抚她垂下来的帽缨,声音在和煦微风中显得空灵,“欢欢,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昝欢怔忪着抬起头,眼前似蒙了层薄雾,以至于许徵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眼睫瞬间被那薄雾浸湿,声音也带着些不敢确定的轻颤,“什么意思?”

      “能做我女朋友吗?”许徵说:“我想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39:变故(3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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