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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彩虹 ...

  •   还是晚了一步。

      游夏刚跑上二楼,仰头透过步梯的镂空围栏,望见屈历洲人已经站在了影音室的房门口。

      当他探手按下门把的刹那——

      “屈历洲!!”游夏急急地出声叫住他。

      屈历洲停下手中动作,循声偏过头,淡淡睨向旋转楼梯上的女人。

      美式檀木楼梯的栅格随视觉变换,构成自由无序的黑海,水晶灯投下斑斓彩晕伪饰成粼粼璀璨的波光。

      游夏跑得很急,甚至忘了穿鞋。身上绸缎顺垂的冰丝袍子盈风飘摆,翩跹款动。蓝色纤影快速游弋在复古木梯间,似一尾躲避巫师的美人鱼,猛地跃出沉谧海面。

      她的衣领从一侧薄肩滑落,腰间系带也随之松散。
      里面那件蕾丝吊带内裙将将遮掩腿根,纤修双腿破开外袍裙摆袒露出来,与裸出的肩骨互为凝白剔透的呼应,对比一身蓝袍尤为刺眼。

      冰清玉洁的手腕慌乱摆动,奔跑的步调也纷沓急躁,落在黑色楼梯间的她,落在他眼中的她,犹如遗落在黑海面上拼命想上岸的小鱼。

      无知莽撞。
      又生机勃勃地刺破海域。

      她身处的这片暗流汹涌的困顿海,很难说,究竟是纵横规整的黑檀木旋梯,还是。
      男人如渊无际的深涩眼眸。

      屈历洲短暂顿滞的间隙,游夏已经冲了过来。

      她及时刹停在与他几步之遥的距离,弯着腰缓喘。如瀑柔顺的黑色长发从肩后泻下来。

      女人明显缺乏运动,跑个三楼的微弱运动量也会让她气喘吁吁。

      当下,游夏只顾着平复呼吸,顾不上拉起肩头斜落的丝袍衣领,以至于乌浓黑密的发丝根本掩不住她莹润如玉的皮肤底色,黑的鲜明,白的靓眼。

      她更不记得蕾丝内裙的领口有多低。
      她在他面前双手撑膝,两根极细的蓝色吊带勒住肩胛,紧紧勒出女性盈软丰腻的肉脂,几簇微卷的发尾会调皮地溜进去……

      屈历洲很快从她身上挪开视线。
      “怎么跑得这么急?”开口的嗓音却稍哑了点。

      游夏这才站直身体,浑不在意地拉好睡袍衣领。
      她的眼神飘忽闪烁,在男人与房门之间来回游移,半天才开口:“那个,我下午在里面看电影,弄得比较乱。”

      她极力保持表面镇静,“你要用的话,我先进去收拾一下。”

      屈历洲却没立刻松指,仍搭着门把的指尖点了点。

      他就站在影音室门口,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掀眸看了一眼游夏,没说话。
      只隐微挑了下眉。

      游夏见他不为所动,不自觉紧张地吞咽口水,生怕他下一秒招呼不打直接推门而入。

      气氛微凝,两人在这个须臾僵持。

      忽然,游夏耳尖地听到屈历洲西裤兜内隐约传来手机震动的声响,她当即喜出望外地朝他跑过去,急切的步子带起一阵小香风。

      混染着女性脂粉的软香味道同一刻朝他冲袭而来。

      那般热烈招摇。如此肆无忌惮。

      一霎撩皱男人眼底的平寂。
      波澜骤生。

      当她不管不顾地向他的裤兜伸手过去时——

      屈历洲却下意识松手,后退半步,轻巧避开她不合时宜的举动。

      “?”游夏略愣,悻悻地收回手,“你手机响了。”
      她只是想让他赶紧去接电话而已。

      屈历洲拿出手机扫了眼,接起来:“嗯。”

      游夏立刻松了口气,以为屈历洲肯定会走开接电话,这样她就可以趁机开门钻进影音室赶紧收拾。

      谁知她准备开门的前一秒。
      一只修削手掌快她一步倏然扣住房门拉手,回廊灯光被倾投下来的阴影遮盖,游夏在惊诧中僵住步子,刚刚沉到半截的那口气猛地又揪悬起来。

      她整个人怔住,眨了眨睫,反应两秒才好不容易恍过神,转头望向男人的双眸甚至来不及掩下惊疑未定的成色。

      但,游夏以为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屈历洲还在举着手机通电话,另一手替她打开门,却完全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是挑着唇瞥她一眼便转身走开了。

      似乎刚刚的举动,仅仅是为妻子展现风度的老公行为。

      游夏深呼一口气,咬了咬牙走进影音室,顺手砰地带上房门。

      收拾东西的过程中,她莫名回想起一个细节。
      刚才,她为了支开屈历洲,想伸手帮他从裤兜里拿手机。这个行为虽然欠妥,但完全是她一时情急才没多考虑。

      她是无意识的。
      而屈历洲躲她的动作也是。
      她看得出来。

      再确切点,屈历洲根本是条件反射下排斥她的碰触。

      坦白说,屈历洲称得上一位完美合格的丈夫。至少在外人眼里看来绝对是。

      他风光霁月,矜雅斯文。即便两人是婚后不熟的婚姻关系,但结婚半年来,无论各种节日或是他出差回来,屈历洲从不忘记为游夏准备礼物。
      他从不强迫她做事,从不干涉她自由,甚至从不打断她说话。

      她提出的要求,他通常会答应。
      同理她坚定拒绝的事情,他会顺从。

      就算她发脾气,他也从未表露过不尊重或不耐烦。

      所以厦京市顶流圈层的这几个大豪门里,屈历洲在那群名媛千金的“京圈最想嫁的世家太子爷”排行中高居榜首。
      可真正嫁给他的游夏才不这么想。

      “谁弄的这么无聊的排行……”她白眼。

      这半年和屈历洲接触不算多,但也足够令她看清男人温和下的冷漠底色,所谓注重礼节不过是疏离淡漠,绝对理智下是绝对的孤清傲慢。

      他讨厌别人缺乏边界感的触碰。
      包括她这位“妻子”在内。

      游夏熄灭掉所有香薰烛火,清空投影仪的播放记录,好半天才琢磨过来:
      所以他刚才反应那么大。
      是以为她想碰他?

      游夏将酒瓶通通堆到水吧区,没好气地用力墩了下手中酒杯。

      到底谁要碰他啊?
      真招笑。

      以为收拾得差不多了,回头时看到沙发前的地毯上,还四处散落着不少她用过的纸巾。游夏连忙找来干净的纸袋,一股脑地全扔进去。

      看片真是挺废纸的。
      以后还是少看。

      其实下午游夏在影音室里也不完全一直在做那种事。她起初是在工作的,原本找了不少国外建筑学的正经片子想找找灵感。

      她也不懂这脑子是什么时候开始搞黄的。
      她更不懂,不就是陪了她一晚的便宜男人吗?为什么总是动不动出来刷存在,几乎填满她思绪的缝隙。

      之前还只是会在晚上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想起他,想起那晚她仅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几个片段细节,他有意的粗鲁、炽烫的抚触、或者湿哑的喘…

      现在发展到大白天的,工作的时候也会想到他。想做那种事。

      果然还是婚前那晚吃的太好了吧。
      食髓知味,容易寂寞。

      游夏不由地轻叹一口气,转身开始低头收拾沙发。
      时间紧迫,她来不及一点点分类,扯过旁边的空纸盒,把工作相关的各种文件资料、毛毯、眼镜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塞进里面。

      最后拿起“小玩具”,抽出湿巾擦干净。

      想着反正等下也要清洗消毒,游夏就没把它放到原配带锁的小盒里,索性直接用一块彩虹色绒布包起来,随手丢进已经满满当当的纸盒边缘。

      终于收拾好了所有,游夏心情畅快地抱起纸盒。
      然而刚一起身,她蓦然看见眼前房门大敞四开,原本应该在外面接电话的男人正站在那里。

      门外亮堂的光被他身子遮挡大半。

      余辉描洒他修直挺拔的轮廓,恍惚像带着出尘的神光。背光视角会最大限度地清晰化他的身线体态,宽肩,劲腰,腿长,肌理硬朗精健。

      他身上那件暗红衬衫色调浓烈,与他优雅自矜的气质却并不相悖。反倒将他身上独具的清贵风度烘托得愈发光鲜。
      一个大男人,还唇红齿白的。
      几乎靠近某种风流的、慵懒的格调欲感。

      那一秒游夏想,如果不是自己做贼心虚,她一定会欣赏他卓然玉立的身姿,不带有跟他对付不来的偏见,只是单纯被颜霸硬控。

      可是。

      此刻屈历洲懒散斜身倚在门边,手机仍贴在耳边没挂断。他嘴角噙着稀微弧度,朝她投来一道视线,微翘眼尾勾着几分若有似无的促狭意味。

      令她分不清他是在专注电话,还是,在观察自己。

      被洞察剖析的情绪在盘旋。
      他无从揣摩。她无处可藏。

      游夏忍不住产生自我怀疑。
      她刚才没关门吗?

      屈历洲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关闭影片之前?
      收拾纸巾的时候?
      还是,她认真擦拭“小玩具”那时……

      游夏觉得自己下午在这里干的那点事儿破绽越来越多。她不知道屈历洲会不会在哪个环节觉察到什么,她也不敢多问。

      现在她只想抱着自己的东西赶紧离开,趁屈历洲挂断电话之前。

      只是偏偏,越慌乱越出错。
      纸盒里东西太满,她的脚步快而忙乱,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怀中杂物堆掉了出来,来不及伸手去捞,东西滚落在地。

      游夏从纸盒后歪头,结果一看,整个人当场傻在原地。

      是那块彩虹绒布。
      里面包裹着小玩具的彩虹绒布。
      以诡异的、跳脱的色彩,躺在深黑色驼绒地毯上。

      在屈历洲的脚边。

      彼此目光在空气中一瞬交触。

      先有所反应的是屈历洲。他看着游夏,对手机那端的人交代了句“先这样”,便径直挂断了电话。随后敛低眸,凝向脚边。

      他似乎并未多想,沉腰半蹲下去为她捡东西。

      游夏的脑子当即轰地一下烧起来。她瞬间回过神,拿出拼命保住脸面的速度赶紧跟着蹲下去抢,行动堪称迅猛。

      两人几乎同时伸手过去——

      但游夏根本不及男人快。
      那东西被屈历洲率先拿走,后一秒她因为太过慌张,没抓住东西,反而不小心捉住了男人的手指。

      屈历洲手上一顿,撩起眼皮看向她。

      游夏第一反应是他讨厌别人触碰,迅速收回手。男人指温热度偏高,只碰了一下,就令她感觉指腹流经隐隐发麻的触电感。

      她竟然没忍住开始观察他的手。
      在这种时候。

      男人指节骨感分明,修长瘦削,冷白皮肤下淡蓝血管纹理从手背蜿蜒上腕骨小臂,筋线利落匀称,金属机械表的冷硬钻感更深程度地重化男性力量美学。

      原来她的丈夫拥有这样一双漂亮的手。

      可游夏想到的却是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的双手也同样漂亮。
      也像他的丈夫一般,指甲弧度圆整干净,修剪得很短,所以碰到她的脆弱时也不会刮疼。她记得很清楚。

      她为什么会记得清楚?

      酒精作用下,她对那个晚上的记忆很混乱。但是,偶尔一个清醒的时刻,她在视觉朦胧中瞥清那个男人的手。
      他在用那样好看的手做措施。

      好半天才戴上。

      “这么不熟练?”哪怕当时的她已经凌乱得不像话,嘴上依旧不肯讨饶,还敢不怕死地挑衅对方,“该不会故意装给我看的吧?”

      男人并未不悦,反而低哑地笑了。

      他掌力强势地直接按住游夏,指尖沾染着精油的光泽度,慢条斯理地涂抹在她的性感腰窝,嘶沉撩人的字音与唇齿同时落在她身上。

      “抱歉,大姑娘上轿。”他告诉她,“头一回。”

      鬼话。
      游夏才不信。

      干他们那行的,最会耍这些绿茶手段讨上帝欢心了。

      不过吧,话又说回来。
      他的嗓音好听,她丈夫的声音也不赖。
      他的手漂亮,她丈夫的这双手更不输于他。

      生理有需求的时候,如果她可以利用屈历洲的声音替代他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么屈历洲的手是不是也可以……

      “游夏?”对面的男人倏然开口。

      “啊、啊!?”游夏明显受到极大的惊吓,猛地醒过来。

      该死,她刚才又在意.淫什么东西。
      真像个色中饿鬼。

      游夏这才想起眼下的尴尬状况。好在屈历洲没有任何好奇心,依旧平淡从容,他慢慢站起来,将捡到的彩虹绒布不动声色地还给她。

      恍惚中游夏似乎又听到嗡嗡响的震动声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没在意,伸出手想赶紧从屈历洲手中接过来走人。

      然而。当游夏的手刚碰到彩虹绒布,她骤然发现…好像真的不是她的错觉?

      屈历洲还没松手,她的手指捏在另一端。

      那个东西。
      彩虹绒布里的,她心爱的小玩具。

      此刻就在两人指尖,嗡声规律地发出震动频率。

      “……”

      游夏简直要尴尬疯了,内心抓狂到想尖叫,表面还在拿出毕生演技装淡定。毕竟关乎颜面问题,绝不能丢一点。

      她端着平静无波澜的模样,直接从屈历洲手中干脆利落地一把夺过东西,极度惊惶之下还不忘再次扯谎:“按.摩.棒。”
      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煞有其事,“坏了,经常乱震。”

      用无数个谎去圆一个谎的体验她这一个下午已经经历够了,她不敢看屈历洲的眼睛,也一刻都不想多待,抬步就想往外冲。

      却在下一瞬,身侧男人毫无预兆地握住了她的手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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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本写《偷吻的礼仪》,拜托宝宝们点个小收藏~ ■先孕后爱 | 失忆做恨 | 激情拉扯 | 仇人变情人 ●黑天鹅反骨辣妈×伪禁欲阴湿败类 本文又名《失忆后,怀了死对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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