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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松谷草堂 ...

  •   芙蓉峡谷,纵深千丈,群峰嵯峨,青黄蘸黛。
      隆冬腊月,冰川潭硕交错溪中,遥遥望去,溪水如翠,斑斓纷呈。
      彼时风乍寒,风推小筏荡水上,水自石缝流入潭,五龙潭水映天青。
      自芙蓉峰顶往下看,深潭碧绿似翡翠,巧石天成,奇岩横叠,恰如巨龙交缠震天威。
      年轻的小道士此刻正划着竹筏靠上岸,他挑起两个竹筐,哼着曲子就往松谷草堂去。
      这松谷禅林原是座道观,这小道士名叫灵修,早年间他随母亲居住江南,时常会与梁彦读书习武。
      那时他顾及梁彦只比他年长一岁,“师父”两个字却是如何都唤不出口的,可也不愿光叫姓名,显得生分。
      灵修纠结了好些时日,幸而梁彦向来不计较这些,便让他叫了声“师兄”。
      这声“师兄”一叫就是十余年,直到灵修来到了这道观混日子,也不曾疏远了梁彦。
      二人几乎每个月都要有三五回书信往来,然而如今,灵修已经三个月不曾接到梁彦的来信。
      奈何灵修虽是担心,却也无法随意离开这道观,道长伊清看他看的紧。
      平日里师徒二人既不修道,也不讲经,整天摸鱼猎鸟好不逍遥。
      灵修一度怀疑这个师父不是什么正经道士,哪有道士除了喝酒什么也不做的。
      自从灵修辞家来到这里后,伊清道长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他的眼里只有那喝不完的酒,和山下那荡不尽的红尘。
      每回伊清道长下山游历时,都要再三嘱咐灵修不得离开一步,乖巧如灵修,自是不敢违背。
      此时,伊清道长又不在这松谷草堂中,草堂里却又来了个神秘的女子。
      灵修不知这女子是何来头,只是看她孤身一人,又没个落脚处,就让她在草堂中歇息几日。
      女子也不客气,与灵修道了几声感激的话语,便在松谷住下了。
      这女子弹的一手好琴,灵修时常听的是如痴如醉,他甚至走路都在哼着女子所奏的曲调。
      闲暇时,灵修曾问过女子叫什么,又从哪里来,来这里做什么。
      那女子只是笑着告诉他,说她叫风若,是从江南来,来这里是为了等一个人。
      灵修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他告诉风若,他在江南有个特别好的朋友,虽然他们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可感情一直很好。
      风若依然只是笑着,她没有接着灵修的话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反问那个朋友是谁,她觉得灵修是个很可爱的少年,至少比她要等的人可爱。
      灵修挑了两筐猪肉蔬菜回到了草堂,还没走进院里,就听见阵阵琴音,似流水般沁人心脾。
      灵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样个大冷天,可着实不适合听这样的曲子。
      可他又不敢说些什么,他很怕惹了这位风若姑娘不高兴,他听师父说过,看起来越是温柔的女人,生气起来越是可怕。
      风若在听见院中窸窸窣窣的响动时,她就已然走了出来,她看着灵修正坐在井边洗着菜,她想她来到这里已有十日了。
      她没有等到她想要等的人,她甚至都在怀疑她获得的情报有了疏漏。
      风若就这样凝视着灵修,灵修不禁又打了个寒颤,他眨了眨眼懵懵地回了头:“风,风若姑娘,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呀?”
      风若收回了视线,她立身廊下,忽然笑道:“你每天做这些事,不觉得辛苦么?”
      灵修摇了摇头,挠着头傻笑道:“我都做习惯啦,师父那么懒,我总得养活自己和师父,不过就是做菜洗衣服,打扫打扫罢了。”
      风若心有感慨,她微微一笑,说道:“我要等的人,可能不会来了。”
      灵修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你要等谁啊?难道不是我师父么……”
      风若略显惊讶地眨了眨眼,她有些哭笑不得:“我要等的人,他叫梁彦,你或许不知道他。”
      灵修忽然觉得心跳停止了一瞬,他急忙站起了身:“梁彦?可是龙潭空谷的那个梁彦?”
      风若心中一动,随即点了点头:“小道士,你知道他?”
      灵修瞬间笑开了花:“我当然知道他!我五岁时就认识他了,他是我师兄,你说师兄会到这里来?”
      风若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出声道:“他既是凝墨斋主最后一个弟子,又怎会有师弟。”
      灵修更加疑惑了,他歪了歪头:“凝墨斋?师兄怎么会跟凝墨斋扯上关系,我跟他从小就以师兄弟相称,师门都是后来有的。”
      风若将信将疑,想着此事与她无关,便也没有多问,只是应声道:“他或许这两日就到,或许永远也不会来了。”
      灵修茫然的眨了眨眼:“师兄是出什么事了么?我已经三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了。”
      风若怔了怔,正在她不知该从何说起时,伊清道长回来了。
      他不但自己回来了,还带回了两个人,而那两个人,也正是风若在等待的人。
      世上总是有这么多的巧合,当所有的巧合聚到了一块儿,可就不能再用巧合来说明了。
      伊清道长勾着梁彦的肩,笑的是花枝招展:“我说梁兄弟,你那招像大鹏展翅,又像是猛虎下山的功夫,是什么来路?贫道浪迹江湖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啊。”
      梁彦颇为嫌弃伊清道长身上那浓浓的酒气,他抽动着嘴角,暗自道,这哪算什么招数,不过是临时起意的格挡之术罢了。
      梁彦至今都没想明白,不过是在山下打了一架,怎么就被这伊清道长半拖半拽拉上了这什么芙蓉谷,松谷堂。
      眼看着就要到了黄片之巅,这会儿却又得耽搁几日,梁彦心中无奈,他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的怜幽。
      孰料怜幽非但无动于衷,甚至面有霜意,梁彦忽然想起那日所言,绝不会让别人再碰他,可这会儿……
      梁彦咬牙硬是逼出了一丝儒雅的微笑,他谦逊道:“道长谬赞了,小弟哪里懂得什么了不起的招数,不过是随手打出的罢了。”
      不想这伊清道长偏是不信,攥着酒葫芦抬手就指向了梁彦:“你不够兄弟!你不说就别想离开我这松谷草堂!灵修!快给为师弄几道好菜去。”
      “灵修?”
      梁彦皱了皱眉头,此刻他们已经跨进了院门,硕大的庭院仅有枯木数棵,石井一口,看上去颇为残破,远不比草堂外翠竹斜倚在东阳,来的美妙。
      除了这不多的景致,院里还站了两个人,这两个人自然就是风若与灵修。
      风若与梁彦对视瞬间,便移开了目光,她略微福身作礼,并不多言,自行回了屋。
      灵修却是气冲冲地叉着腰走了过来,他原地跺了两步,瞪着伊清道长:“师父!你这下山游荡一个月,又给我带了两个人回来,可别让风若姑娘看笑话了,还不去醒醒酒!”
      伊清道长挠了挠耳朵,摆了摆手:“哎呦,小徒弟,我说不过一个月不见,你竟然管教起为师来了。”
      伊清道长看了眼风若的背影,忽然松开了梁彦,又勾上了灵修脖子,屈指钻着他脑袋:“好啊,你还敢说为师,你别的不学,捡人倒是学的通透!”
      灵修急忙捂住脑袋,委委屈屈咕囔着:“人家风若姑娘不过是来这里暂住几日,师父你胡说什么呢!”
      伊清道长哈哈笑了几声,一手拉着梁彦,一手拉着怜幽,他对着灵修道:“来来来,姑娘害羞我也不为难她,为师来给你引见引见,这位是梁彦,梁小兄弟,这位是怜幽姑娘,这几日他们要住在几日,你去收拾两间房来。”
      灵修听见梁彦其名,惊得是掉了手中抹布,他这才注意到伊清道长带回的两个人。
      男的神飞风越、面貌英秀,女的秀雅绝俗、容颜如玉。
      灵修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已然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他的眼眶忽然有了泪意。
      梁彦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他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重逢儿时玩伴,他激动的甚至指尖都在颤抖。
      灵修抓起袖子使劲摸了摸双眼,他忽然正色道:“与君生别离,今逢何不识!”
      梁彦忽然笑了,他深吸两口气,似是忍住了那激动的泪水,他释然道:“相逢不相识,恨晚尤未晚。”
      “放屁放屁!没良心,臭师兄,这么些年你都不来找我!”
      灵修说着就扑了上去,紧紧抱着梁彦不由分说张嘴就要咬。
      梁彦眼疾手快抬掌推开那张脸,他笑道:“还是这么淘气,师兄这不是来了。”
      伊清道长与怜幽乍见此景,皆是一头雾水,不知该说些什么。
      相知相逢皆不过一个缘字,其中纠葛,也只有当局者最为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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