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直树的婚姻守则》尤微澜

18、18：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湘琴定下的“约会日”前一天，袁某人盯着课本上人工呼吸那一章看了几乎整晚。
　　直到我把下周要用的所有资料都准备好，湘琴还是没有翻到第二页。
　　我正忍不住想问她到底要发呆到什么时候，她突然从桌上翻出了她这几天随身携带的“约会企划书”看起来，还美其名曰要给自己醒脑提神。
　　看着兴致勃勃的她，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道，要说“热烈庆祝江直树再次完败袁湘琴”吗？
　　妈要是听到，肯定会乐到不行。

　　我有时候真的会觉得，“男人来自火星而女人来自金星”这句话是真理中的真理，因为单就湘琴跟妈的想法来说，我就有很多是完全没有办法理解，譬如她们对“浪漫”的狂热憧憬，比如她们对房间的夸张装饰跟对未来的虚妄想象……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极力表明女人跟男人的不同。
　　从我个人角度来讲，我会觉得物质是人类生活最基础的东西，只要能维持基本的生命需要就很好，完全不必像妈这样时时处处都是精致可爱的，虽然妈也能将这些过于卡通化的东西使用到极致，但——生活的再简单一些不行吗？
　　我们是在过日子，不是在演童话啊。
　　就算是在童话里，王子公主结婚后也是要面对最普通最平凡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问题，不是吗？
　　妈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宠爱湘琴，我可以理解，但是她有没有想过这不一定是最好的方式？而除了湘琴之外，身为“男主角”的我又是不是能够毫无嫌隙的接受？
　　当然这都是我心底的抱怨，除了偶尔跟裕树说一说，我连在爸跟岳父面前都不会提起。
　　我不想他们过多的担忧我跟湘琴的相处，但有些话总是憋着不说，我也会觉得很不舒服，所以只能跟长大了的裕树聊聊。
　　我是在排解自己的情绪，也是在提醒裕树，希望他恋爱跟结婚时，不会遇到跟我一样的问题就好。

　　第二天早上我九点多才起床，床头柜上放着一套新衣，上面还有湘琴留的字条：“亲爱的直树，这是你和我的第一套情侣装，记得要穿哦❤”
　　这家伙真是……
　　我下楼吃早餐时爸妈跟裕树都在，不过湘琴很早就出门了。
　　爸妈看到我，惊讶的不得了，一个劲的在问我怎么没有跟湘琴一起出门，我看了他们一眼，实在懒得解释。
　　倒是裕树在一边准确的指出了湘琴的想法，“她一定是觉得这样比较有约会的气氛。”顿了顿，他还很小老头的摇摇脑袋，结论道：“这就是笨蛋的想法。”
　　幸亏我嘴里没在吃东西，不然我真怀疑自己会喷出来。
　　其实呢说实在话，我也不是对这次约会完全没有期待啦，不过相比湘琴那种堪称恐怖的热切心情，我可能要平静许多，所以就显得我似乎有些冷淡。
　　但这就是我的性格，而性格这回事一旦形成，就很难被改变了。
　　就算对象是湘琴，她也最多是改变我的人生观跟做事的风格，没办法让我的性格改变什么——就像，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改变她的性格一样。

　　我出门时并没穿湘琴安排的情侣装（我不喜欢T恤上的卡通画）。
　　假日的西门町艳阳高照、人潮涌动，到处都是一对对牵手而过的情侣，我想我有点明白湘琴会把见面地点约在这里的用意了。
　　湘琴见到我时脸上隐约有点小失望，我想是因为我没穿情侣装的关系，但是看同款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倒的确是蛮可爱的。
　　不知道湘琴发现了没有，我从见到她那一刻起，双手就一直不晓得要往哪里放（反正不是环在胸前就是抄着牛仔裤的口袋），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害羞。
　　好啦我知道我这种想法很蠢，尤其是在面对自个老婆的时候。
　　可是想起湘琴“约会企划”里，有一条是“牵手漫步在西门町”，我就会很放不开，尤其我牵手的对象还是湘琴，我就更有种仿佛只要想象体温就会升高心跳就会加快的感觉。
　　所以我只能装作不懂湘琴的渴望，一路抄着口袋走在她前面。

　　约会的第一步，是去看湘琴定好的爱情文艺片（结果到了才发现，她居然能乌龙到把电影票都买错）。
　　说到这里我就更不明白了，湘琴有夜盲症，一到暗一点的地方她就什么都看不到，可她偏偏就喜欢往黑漆漆的地方猛钻。
　　我问她“为什么”，她却贼兮兮的回我一句“情侣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面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好吧，如果当时我还有疑问，那么电影散场时我就彻底懂了
　　——我明白湘琴还有什么事可以做了。
　　睡觉，而且还睡到打呼噜……和流口水。
　　听到广播里温柔的女声在提醒“离场时请注意您随身携带的物品，并将垃圾带出场外”，再看看我旁边已经睡到人事不知的某位太太，我真是……无语问苍天。

　　第二步，我陪湘琴去逛街。
　　虽然从来没有正经约会过，但根据研究室同学的唠叨跟湘琴“企划书”里的描述，所谓“逛街”无非就是男生陪女生去买后者喜欢的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是女生给男生买。
　　湘琴选择的就是一家女性服饰店，进门就在选些裙子、洋装之类的，不时还要回头看看我，冲我傻笑。
　　湘琴挑了一件橘红色的洋装，衣服是还不错，但衬上她那个“小学生身材”……真是该露的地方没露到，不该露的地方倒是全露了。
　　尤其在胸垫掉下来的时候，我真是很想做出一个“—0—”的表情，湘琴啊湘琴，你真是太……强了。
　　看着她那副好像小女孩偷穿妈妈高跟鞋的局促模样，我实在忍笑忍得很辛苦。
　　她难道不知道，选择衣服最重要的就是要适合自己的身材跟气质吗，从任何角度看都还是个小萝莉的她要怎么才能去穿好一件熟女式的华丽洋装？
　　我真是服了她了。

　　第三步，吃西餐。
　　湘琴选的这家餐厅挺不错的，环境很好，菜品上的及时、口味也地道，看得出她真是很用心在准备我们的约会。
　　但因为前面的连续“失败”，她闷闷不乐的，我故意逗她说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
　　因为边吃饭边走神，湘琴不小心把牛排掉到了桌上，我把我的分给她，她切了一半还给我，结果又掉！
　　湘琴苦笑，我看着她，也只能无奈的笑了。
　　今天这次约会，真是……加深了我对江太太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