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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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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无奈的耸耸肩,他其实搞不懂为什么桑依突然看了他一眼,只当她是感谢自己,二人的衣物挂在一起,彩色的布料随着风舞动,出乎意料的和谐,云清盯着衣物一时有些入迷。
桑依本想找棵树靠着休息一下,云清背对着她,桑依招呼他也歇一会儿,云清听罢便朝她走过来,坐下时不小心拉扯到背上的伤,动作有些奇怪,桑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云清坐下之后悄悄松了口气,背上的伤痛感上来了,但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桑依,若贸然请她帮忙抹药油是否太过失礼。
他欲言又止的动作有些明显,桑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张嘴的意思实在忍不了了,打断了云清的思绪:“你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我?”
云清思索一下,将袋子从腰间取下,从里取出个扁药壶,是个巴掌大小的陶瓷瓶子,蓝白相间缠着几株莲花,桑依侧着脸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瞥到他袋子下面压着的玉佩,泛着温润的光泽。
云清将药壶递给她,小心地开口,生怕一不小心被当成登徒浪荡子:“刚被石块砸中后背了,你若不介意,能否帮忙上药。”
桑依压根就不知道该介意些什么,她在族中倒是经常帮受伤的同伴上药,许是人族规矩多吧,她这样想着,接过药壶语气自然道:“转过去,把衣裳褪了。”
“哦。”云清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干脆,背过身将腰上的革带松下,玉色的中衣和白色里衣从他肩膀滑落漏出脊背,他肤色白净,衬得背上的伤更加骇人。
云清原本以为只是有些淤伤,现下见了风,痛感愈加强烈,桑依看着伤口微微皱眉,他背上的皮肉翻卷开来,血肉模糊,白色的里衣上染红了一片。
看来书上说的不错,人族确实很脆弱,她心里又莫名想起族中长老的话“人族都是很脆弱的,若是有一天你们迫不得已下了山,也不要忘了祖训,不能无故对凡人动手。”
她一边将药壶的塞子取下,一边闲聊问道:“这是什么药?”
云清声音闷闷的:“玄之调的药油,跌打损伤有奇效。”
“跌打损伤!”桑依一惊,连忙停下倒药的手,再晚一秒药油就要和伤口亲密接触了,还好桑依多问了一嘴,云清被她吼的一愣,一直埋着的头都直了:“对啊。”
“这玩意儿不直接接触伤口吧?”
“当然不能,这是治跌打损伤的。”云清语气带着几分不解,难道是自己太久没和外人交流,表达能力下降了?
桑依更加不解,难道人族交流还有密语?我为何听不懂?
二人互相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依旧从对方的语气中察觉出一丝丝不对。桑依将药壶从他背后递到他面前给他确认:“你确定是这个?”
她看不到云清的表情,但对方语气十分肯定,她虽还是不解,却也选择照做,口中喃喃自语:“见血的伤口居然用药油。看来长老说的不对,人族明明就很坚强。”边说边收回药油,又重新靠近伤口。
“见血了?”云清听到她自语,连忙问道。
“对啊,你们人族真是厉害,我肯定是受不了药油敷伤口。”桑依摇了摇头,又表示了对他的赞赏。
云清急道:“等等!不能倒。”
话音刚落,桑依手一歪,药油随着药壶倾斜而出,索性只是微微倒了一些,听到他喊,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去接,正好滴入她的掌心。
桑依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手心,眼底闪过一丝后怕,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抖:“你吓死我了。”
云清表情倒是如常,又从袋里拿出来个更小的瓷瓶,递给她:“金疮药,有奇效。”完全看不出差点被上错药的恐惧,只是递东西的手指有些发抖。
终于没在出现别的意外,有惊无险地上过药,桑依见他的里衣上已经血迹斑斑,思索着开口:“要不要包扎一下。”
云清觉得她的提议不错,还真掏出来几根布条,桑依小心翼翼的将布条压在伤口上,想从腋下穿过在胸前绕一圈,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云清常年习武,肌肉紧实,现下正紧张地将胳膊抬起让她包扎,桑依不许他乱动帮忙,他竟也真的一动不动的木头人似的配合。
桑依双手环至他的身前,独属女孩的气息从身后传至鼻腔,云清脸色涨得通红,紧张的喉结来回滚动,她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轻打在他肩膀上,云清感觉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呼吸。
桑依仔细的将布条抻的一丝不苟,云清怀疑桑依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点了自己的穴,否则此刻他怎么动都动不了。
她太过专注,云清偷偷深呼吸,轻轻动了动身体,却被她轻轻打了下肩膀:“你别乱动呀。”语气里透着一股熟稔。
发现他受了伤,桑依自告奋勇接过了洗衣服的任务,云清看着她的背影,头一次发现,原来同龄人并不都是和宗门里那群人一样的。
同行之人也并不是那么难寻。
脚步声随着琴声渐起,越来越近,来者一身锦衣华服,身姿挺拔如青松,鼻梁高挺,剑眉星目,眉眼间满是少年英气,透着几分冷冽的气质。
男子右膝跪地,右手放至左肩,微微向前躬身声音沙哑低沉:“儿臣恭请父皇圣安。”他的声音如同砸进枯井的石块,打破了井里长久的沉寂。
殿内金碧辉煌,龙椅正北居中座至高台,紫檀木雕而成,椅背上雕着龙腾图,左右两侧的扶手各有龙首,口中衔玉,台下东西两侧设有小榻,榻前各有红木小几,原本是供亲王大臣们享乐,现下坐的却是琴师,小几上的器具也被撤下放上白玉琴。
高座上坐着的男人终于抬眼,殿内琴声随着他的动作戛然而止,琴师们不敢再有动作,只将头深深低下,他抬起胳膊,手指往外挥了挥,身旁的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让琴师撤下,殿内的琴师得了赦令,匆匆抱着琴离开了大殿。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男子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心中暗骂一句,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早已独挡一面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抬手按了按眉心,再睁眼时,眉间带笑。
“起身吧,这一次做的很好,朝中大臣纷纷上奏,赞你骁勇多谋。”
石云赫站起身,听到这话双手交叠在身前,身体微躬朗声道:“幸得父皇教诲,儿臣这才不辱使命。”
皇帝笑出声,起身无视了太监想要搀扶的手,从高台缓步走下来停在他身前,伸手托住他的胳膊将他扶起,石云赫借他的力站直身子。
“你回来有几日了,原本是早该嘉奖你的,但朕思来想去却不知该奖些什么,不如你和朕说说,想要什么?”
这话若是从寻常人家的父亲嘴里说出来,倒是一番父慈子孝的好场面,但偏偏,他不止是父亲还是皇帝。
面对这看似询问实则试探的话,石云赫真想顺着他的话说要这帝位,但他不能,皇帝对他的猜忌可不是突入其来的。
大概是这几年上了岁数发现自己做的孽多了,总是觉得谁都想杀他,想法越发难以猜测,虽然石云赫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好歹是皇家,面子上倒还说得过去。
“儿臣只求父皇身体安康。”石云赫对这种话显然是应对自如,心里暗骂了一句老不死的,面上仍是心疼父亲身体的孝子。
皇帝心里冷嗤,安康,怕是巴不得他早的死些。
他抚掌大笑,手在石云赫肩上拍了拍:“好孩子,看来你母妃教的不错。”
石云赫的笑意消失殆尽,脸色逐渐沉了下来,眸底神色晦暗不明,蹙着眉头没有说话,皇帝装作没看到他的表情,转身自说自话:“她的位子也有几年没升了,你说拿你的军功给她换个高位如何?”
在他身后,石云赫的表情越来越冷,皇帝余光瞥了他一眼,看见他的神情心生愉悦,过了片刻又转过来,问道:“毕竟是你上战场拼杀出来的,你觉得呢?”
石云赫重新低下头,一字一句道:“儿臣只求,陛下身体安康。”最后两个字被他咬的极轻,像是从嗓子里滑出来的。
提到她居然连父皇也不叫了,皇帝止不住冷笑。
许是欣赏够了他的表情,皇帝一步一步重新登上高台:“那就还是赏黄金吧,双瑞,记着,同上次的一样。”一直站在身旁的太监连忙应下。
石云赫一刻也不愿同他多待,见他恶心自己的目的达成巴不得长出翅膀离开这里,干脆直接行礼道:“儿臣先行告退,父皇保重身体。”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又在他将要转身离开之际叫住了他,石云赫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句,只得转身又恢复成恭敬的样子。
“你也回来几日了,听说还没去见过你母妃,今日得空,去她宫里坐坐吧。”
石云赫又重新跪下道:“父皇,这不合乎规矩。”
皇帝倒是一脸无所谓,只道:“你二人也算一起长大,情谊比规矩重要,去吧。”说罢,不管他反应如何,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殿内又恢复沉寂,双德上前几步,好奇地问道:“陛下为何要让二殿下去见她?”
皇帝狞笑一声,脸上的岁月的沟壑因为他的表情而扭曲:“有人跟着,还怕他们还做些什么不成,就是要他们相顾无言,至于那个,让她提心吊胆些时日。”
双德会意,看来要把宸妃的牌子撤下些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