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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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争尔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八卦打了个闷棍，扑棱棱从被窝里坐起来，靠着墙，失笑：“他不是。”
暂时还不是，但未来总有一天会是……的吧。
姜蔓歌“唔”了一声，双手拘谨地握住扫帚的把，试探地问：“是你哥哥？”
声音小得像蚊子，还是那种在蚊子堆里都称得上腼腆的蚊子。
宋争尔挠了挠额头，“算是？其实他是我邻居的儿子，我们一起长大的。”
姜蔓歌低低地哦了一声，重新投入到地面清洁的工作中。
宋争尔就着这个姿势，看她一丝不苟地把自己床铺底下的灰尘也一并扫了出来。
这么一本正经的社恐小天使，谁能想到，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八卦因子。
她支起双腿，抱着膝盖，蓦地起了调戏她的心思：“蔓歌，你有男朋友吗？”
闻言，姜蔓歌手上动作一停，整个人彻底呆住，眼珠都不转了，怔怔地看着宋争尔。
她像是被问倒了，纠结地眉毛皱成一团，半响才说：“没有。”
宋争尔歪了歪头，没去追问。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这大概，就是姜蔓歌想要守护的秘密了。
这时，手机震动两下。
宋争尔偏头去看，随手丢在被子上的手机亮着屏，锁屏上突兀地弹出来一条消息。
【裴谨程】：明天会很累，早点睡。
裴谨程主动发消息，挺新鲜的。
她把这条绿色气泡的文字翻来覆去地读了一遍，想象裴谨程那个音色淡淡然地说出关心的话。越脑补，裴谨程浮现的形象就越接近人机。
宋争尔一乐，打字回道：室友问我，下午那个男生是不是我哥哥。
她单手捧着脸，身体晃啊晃，攒满了期待。
可惜对面一动不动。连“正在输入中”也没有。
宋争尔发现裴谨程这人是纯粹的易守难攻，一旦问到他不想回答或者答不上来的问题，就消失了，以此立于不败之地。
她在这种沉默里读取出对方的一点慌乱，决定给他这个薄脸皮的一个台阶下下。
【宋争尔】：我已经认下了。
过了会儿，裴谨程慢悠悠地甩来一句话，差点没把宋争尔气得倒扣手机。
【裴谨程】：趁我不在，偷偷降辈分呢。
宋争尔正琢磨怎么回他，不，准确来说是怎么气回去。
她无意识地转着眼珠，就对上了姜蔓歌的视线。
她们住的这间寝室改造过，和两张单人床并排放的其他寝室不同，更贴近普通高中的上下铺。
偏偏两人都选择睡下铺，加上头对头、脚对脚的睡法，只要抬头往前一瞧，就能将对方的床位收入眼底。
姜蔓歌被她捉到自己偷看，像是醒过神来般震了震，忙不迭低下头去，笨拙地装作忙着用手抚平被子上的褶皱。
没过两秒，她再悄悄抬眼去看，又被抓个正着。
宋争尔翘了翘嘴巴，真挚地解释：“真的没有谈恋爱。只是我们太熟了，铺床、发微信这些，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途中还随手回了句裴谨程的消息。
姜蔓歌双手绞着被角。她的被子是那种乡村经典的大红鸳鸯被，上面绣满了团团的荷叶和水边嬉戏的夫妻鸟，开着空调裹在里面睡尤其舒服。
直到圆圆的荷叶被拧成芦苇的形状，她才慢吞吞地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裴谨程，喜欢我？宋争尔摇了摇头，少年那双常年透着距离感的眼睛出现在脑海。
她觉得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测有点好笑。
宋争尔想辩解说没有的，不是的，你猜反了。
面上却控制不住地笑。
又强行端出满不在意的样子，拼命压下嘴角的弧度，摆摆手：“你想多了，他这个人呐，眼里只有射击。”
暗恋一个人的时候，就算被起哄，被看似误解实则命中地议论，谁又能不窃喜，不殷切地希望“他喜欢你”的推论被证实、被兑现呢。
姜蔓歌原本只想和新室友多聊两句，一时嘴快，就飞出了好几个偏隐私性的问题。她这会也觉得有那么点失言了，简单地应了两句就不再说话，滑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但就算从这么个低矮的角度，也还能看见对面少女被白炽灯管照得雪亮，盯着手机屏幕笑得很甜。
【裴谨程】：喊一声哥哥我听听。
宋争尔侧身躺下，一只手沿着锁骨拖到胸口处，那里的心脏年轻而鲜活，正脱离原先固有的节奏，猛烈而轻盈地跳动。
她勾了勾嘴角，翻了个身，让偏心脏方位的那半边身子压在下边儿，仿佛这样就能让它跳得更慢，好恢复原先的速度。
她随手关了灯。下一秒，手机屏幕散发的微弱蓝光便映在她那张泛出桃红色的脸上。
【宋争尔】：哥哥，明天首训求保佑。
她配合地刷屏了好几个可爱的求情表情包，都是小猫小狗之类的。
按照裴谨程的聊天习惯，他不会再回复了。
所以宋争尔发完后，就安心地放下了手机，在黑暗中睁眼仰望着模糊的天花板，一点一点地回味今晚短短的对话。
“嗞——”
枕头边的手机出乎意料地震了一下。
宋争尔不太适应地耷拉着眼皮，迷迷瞪瞪地点开微信。倏忽，双眼睁大。
那是一条语音。很短，只有四秒。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对面的姜蔓歌，大概是睡熟了，那条鸳鸯被已经被踢到了床脚的位置。
宋争尔安心了，又有些紧张，她偷偷缩进空调被里，忐忑地点开了那条语音。
前面两秒几乎没什么声音。
就在宋争尔以为是裴谨程误触了的时候，她清晰地听见对方刻意压低的嗓音，朦朦胧胧地吐出一个字：“乖。”
最后一秒是没收干净的气音。
裴谨程在笑。
……这下真的没法早睡了。
宋争尔扯着嘴角，异常兴奋地盯着空中某个点，陷入了无休止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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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宋争尔起得比平常更早，但精神劲儿不变的高亢。等姜蔓歌洗漱完，两人就马不停蹄地赶去场馆。
徐峰在场馆坐着，见了她们，眼皮掀都没掀，用无比平常的语气下要求：“来了就过来做平板支撑。”
宋争尔一瞧，瑜伽垫上陆陆续续地已经撑了好几个人，不少人年龄比她还小得多，估计才九岁、十岁。
她和姜蔓歌对视一眼，各自找了个垫子趴下了。
宋争尔体型偏瘦小，重量轻，双臂撑起身躯还不算费劲，她甚至有余力看看这、看看那。
这一看，她才发觉，齐乐就撑在自己身边，扎着丸子头，身上还飘来缕缕馨香，给人的感受就是温婉俩字。
结果在试枪环节，齐乐和姜蔓歌打得很凶，上方显示屏的数字跳了又跳。
“姜蔓歌，10.4环；齐乐，10.5环。”
“姜蔓歌，10.2环；齐乐，9.7环。”
“姜蔓歌，10.7环；齐乐，10.2环。”
……
总体来看肯定是姜蔓歌更胜一筹，但齐乐始终不卑不亢，将外界给射击运动员贴上的淡定标签贯彻到底。
一轮打完，围观的众人都在小声讨论。
宋争尔卯足了劲想听大家怎么聊这两人的技术点，结果所有人都默契地用气音或只有彼此能听见的音量说话，她一句也没捞着。
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却被徐峰叫住了。
“昨天谨程应该教你练枪了，你来试试。”徐峰指了指姜蔓歌手里的那把枪。
宋争尔指了指自己，发出无意义的短促音节，而徐峰只对她颔首。
她身上还穿着那天借来的射击服。试枪前要换服装，大伙一窝蜂地跑了，只剩下她和齐乐。徐峰本想让宋争尔先将就着练练，齐乐却提出自己借了一套给她，于是就先这么凑合。
宋争尔呼出一口气，提枪上阵。她暂时还没习惯这身的重量，步伐迈得像掉队的小企鹅。
临上前，一上午没说话的姜蔓歌轻声给她加油。她转头去看，这姑娘又紧张地扭过头，假装在看别人打枪了。
宋争尔笑了笑。
她在记忆里搜刮出裴谨程那天的姿势教学，镇静地挺出胯，弓起腰，举枪瞄准，朝着那团黑色圆圈击发。
嘭。嘭。
宋争尔斜眼瞄了瞄，被安排和她一同试枪的男生，于她后手，也完成了击发。
第一枪她打了9.8环，男生则是10.3环。
之后接连几枪，宋争尔都以不大不小的分差落在后头。她心态倒是平和，毕竟没参加过训练，能打到专业运动员的尾巴，已是难得。
十枪的最后一发，两人的差距已经拉到了1.8环，这在正规的射击比赛里，几乎没有太多悬念。
然而，最后一枪男生貌似急了眼，打出了惊人的6.4分。
彼时的宋争尔还没注意到对手的情况，稳稳地开了最后一次火。
8.3环。
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抬头看分数板，才发现自己竟然赢了，以微弱的0.1环的优势。
宋争尔第一反应是看向室友，而全程观看试枪的姜蔓歌冲她点点头，还含蓄地在身前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姜蔓歌替她高兴，可她呢，反而心情微妙。
奇怪，虽然碰巧赢了专业的射击运动员，尝到了胜利的感觉，但好像没有曾以为的那么高兴。
另一边，徐峰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沉重地俯视那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男生，直教人吓得瑟瑟发抖。
这些天来，宋争尔第一次听到徐峰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说话：“是不是觉得自己前边儿打得特别好，稳赢了？和一个刚进来的小姑娘比，还比输了，害不害臊？！”
饶是事先设想过市射击队的氛围不会轻松，但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这不过是个才上初中的小孩，心智不成熟，出现情绪化的举动也很正常，徐峰那番话，简直称得上训斥。
宋争尔环顾四周，在场的人都默契地装作没听见，她也只好闭了嘴。
她想，竞技体育果然是残酷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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