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白玉灯(三) ...


  •   “这是‘入幻’。”
      容峥轻声道。

      入幻是魔族特有的术法,可以将活人拉入幻境中。人在境中,所见皆为虚妄,但受到的伤害俱是真实的。

      “幻境?”江晏神色微沉,轻声道,“可这幻境,未免也太过真实了。”

      进了此地,方才的白影便清晰起来。那原是几个抬着木板,披麻戴孝的人。木板上一张白布盖得严严实实,映着油灯幽幽的暗光。
      寻常人等出殡,不说哭天喊地,至少也高兴不到哪去。可这队人却是笑着的,仿佛遇到了极愉悦的事,眼角眉梢都带着遮掩不去的喜意。

      这队人向前的速度快得几乎不正常,赶着上坟似的,仿佛推一下就能小跑起来,连带着木板也颠颠地来回抖动。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人嫌慢。

      “走快些!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后头的汉子急道,“一家子的生计都赶着早市呢!抬不动了便换人!”

      “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换!”前头汉子把木板一扛,那支在木板边边的油灯顿时一阵摇晃。恰逢此时白布被风一吹,火舌险之又险掠过布角,顿时留下一圈焦黑的痕迹。
      不知是不是错觉,容峥感觉那白布不安地动了动。

      “都注意着点!别烧出人命来!”后头有个大嗓门嚷道。
      抬板的汉子们齐声喊,“知道了知道了!别催!这不是急着出去么?”

      “出去?抬着这板板就能出幻境?”张大花狼狈地坐起身,小声问,“那也不对啊!谁家赶早市是抬着棺材板去的?”

      “若我没猜错,这村庄是出不去的。”容峥道,“想出幻境,必须找到布阵之人。或是‘钥匙。”

      “钥匙?”
      “嗯,”容峥点头,“幻境的‘钥匙’有两种。一种是人,一种是物。凡接触过钥匙的人,都可以离开幻境。”

      “噢!”张大花了然,“所以我们现在也要找‘钥匙’?”
      容峥却摇了摇头,“不急。”
      幻境既是魔族所施,而他们此行又是为寻魔族踪迹,那自然是要找布阵之人。找到了,此阵自开,也就不需要“钥匙”了。

      他这厢不急,那头却急得很。
      “到了到了!”“快!三二一走!”“哎呦喂!疼疼疼!”
      容峥抬头一看,只见那抬木的汉子们重重撞上结界,摔了个遍地开花!
      本就破烂的木板脱手飞出,白布下溢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一道人影被高高抛起,惊恐万状地瞪大了眼——
      那白布底下的,果然是个活人!

      眼看着那人就要在地上摔成八瓣,电光火石间,容峥飞身向前,一道剑诀稳稳接住了他。周遭数人还来不及惊呼,那道剑诀就缓缓消散,化作余风托着那人落了地。

      “没事吧?”江晏快步上前,见这人身上没有其他伤口,才略略放下心来。
      怀雁村地处偏远,村中人只听过江晏的名号,却没人认得他的相貌。这人得了救,也不感激涕零,反倒剑眉一挑,怒气冲冲对容峥道:“你是哪儿来的?”

      幻境中人会将此方当作真实存在的世界,因而不能对他解释幻境之说。容峥总不好问“你为何要扮个死人”,倒是旁边张大花一骨碌爬起来,指着那人道:“你怎么说话的?方才要不是他救了你,你早在地上摔成傻子啦!”

      “你……”那人气得脸通红,“分明是他坏了我们的好事!”

      “我倒不曾听过,这世上有必须扮尸体躺白布里,把自己闷个半死才能办成的‘好事’。”江晏道,“就是真有‘好事’,怕也轮不到你在地底下享清福吧?”

      此话嘲讽意味实在浓厚,那人顿时没好气道,“切!你懂什么?你没听过的事多着呢!”

      “比如?”江晏挑眉看他,大有“我看你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的意味,“说来听听?”

      那人果然上钩,“比如你听过梦境成真,全村人被困在方寸之间,非抬棺不得出的故事吗?”

      江晏“哦?”了一声,似笑非笑道:“你说的这样笼统,我怎知你不是胡编乱造?”

      “我编来作甚!”那人急道,“你听好了,这故事现下就发生在你脚下这座村子里!我们在此,已困了一天一夜……”

      话说数年前,修真者下山除魔除到野猪,秉承着“不吃白不吃”的观念,以灵力燃火做了顿香喷喷的烤全猪,宴请全村。
      众人吃罢烤猪,高高兴兴各回各家,入夜却都做了同一个梦。梦中魔族入侵,血流漂橹,万般惨状难以言说。

      自那以后,村里怪事便越来越多。

      先是有人说看到了先祖显形,就在漏夜三更;又是有人说见到鬼灯飘飘,彼时尚是白日。凡此种种怪力乱神之事,不绝于耳。

      后来,则是有个叫白赦的小孩莫名其妙疯了,成日高烧说胡话,翻来覆去都是“怀雁村首当其冲”“人间将成炼狱”,实在不像孩子话。

      村里人遍请神医无法,只得求助于神鬼之说,带白赦前去拜一拜先祖。谁知到了山头一看,登时魂飞魄散——

      那先祖的坟,不知被谁大咧咧挖了。墓碑栽在土里,裂成一堆碎石。怀雁村不大,埋人的地儿挨得近,不由有人点了遍其余墓碑,发觉这坟竟被人挖空了近半数!

      有在意的当场就疯了,跑去灵堂再看,发现堂上供着接引魂魄、为求往生的长明灯也尽数灭了!这岂不是意味着死者将不得超生、永困十八层地狱?!

      这可不得了!这地里埋的不是先祖就是至亲!当即就有一群人冲下山头,说什么也要把灯补上。结果到了村门,却被一道无形的墙重重一挡,摔了个头破血流!

      有人不信邪,抬腿再闯,这下更狠,直接被击飞数十里,周遭霎时鸦雀无声!

      有被摔地上的人当场就崩了,埋头大哭起来;也有人奔走相告,拉着亲朋好友一探究竟。村口的人渐渐越聚越多,这事儿也越闹越大,惊动了村长。

      “你都说出不去了,这又是做什么的?”张大花一指地上木板,“你们方才不是还想往外冲么?”

      “所以才说是怪事!”那人双手一拍,清脆响亮一声“啪”!

      “若是所有人都出不去也就罢了!可你猜怎么着?那天村长挨家挨户排除,竟发现有一家人神秘消失了!”

      众人都想知道他怎么走的,疯了似的进屋翻找,却发现这人没带半点金银细软、换洗衣物,甚至连食物干粮都没带,唯独带走了一盏成色不佳的白玉长明灯!

      对着柜子里满满当当一箱金条,众人面面相觑,连偷拿都顾不上了。这时只听一人道:“白玉灯是守灵之物,阴气极重。或许他就是靠着这阴气出去的呢?”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最终敲定:“反正困在这了,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试上一试!”

      村里没人出丧,长明灯对好了数,一盏也多不出来。可各家有各家的先祖,谁也不愿意让别人拿自己家的。
      就这么争执到半夜,忽听那疯疯癫癫的小孩大声道,“这是什么?”

      众人一看,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那小孩指的地方,赫然有一具尸体!

      论阴气,尸体不得比灯强上千百倍?!
      真是渴了就有水喝,无名孤魂的尸体说来就来!

      此刻也没人顾得上害怕了,拿来铲子就往下挖。这时只听一声惊呼:“别挖那么急!”
      众人齐齐低头,这才发现方才挖得太狠,铲子上竟黏了点红白交错的组织。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来自于一只断掌。

      “你们、你们把人家手给挖断啦!”有人后知后觉怕起来,哆哆嗦嗦地指着地面。
      “胡说八道什么呢!铲子还能铲断骨头不成?”旁边人狠狠一铲下去,把那尸体整个翻上土面,指着那手厉声道:“这手原本就是断的!阴气够重就行,管那么多有的没的!布呢?拿来盖上!”

      于是众人把那尸体抬出来,往木板上一放,扯来白布一盖——你猜怎么着?

      “嘿!那四个抬棺的和那一个小孩,居然还真出了村!”那人道,“这小孩就是先前高烧不止的白赦!如何?这个故事你可听过?”

      原来断手是这样来的!
      若是如此,出村的几人定要四处传播。这点闲话不出三日,便可传遍大街小巷。
      可东云分明没有这样的传闻!

      容峥与江晏对视一眼,从彼此眸中看到了同样的疑虑。
      难道这五个人根本没有离开幻境,而是到了结界之外的、别的地方?

      江晏问:“这五人现下如何了?”

      俞辰不解道:“那我怎知?”

      他呸道:“出村时说好去找城主帮忙,结果呢?到现在人影都不见一个!鬼知道是不是背信弃义,不回来了!”

      张大花凑过来,“会不会是说了,但无人愿信?前头才闹出烤乳猪这等乌龙,这回再说村中怪事,只怕旁人都当个笑话听了!”

      “不,”容峥说话了,“倘若你是村民,说完后有人不信,你会是什么反应?”
      肯定不会是“不信便罢了”和“爱信不信”,而是扯着那人,非要带他去村里看个究竟不可!

      如此一来二去,怎么可能一点风声也无?

      俞辰不知何时走至近前,在大花耳边幽幽叹道,“此事诡异,想必东云城主来了都要束手无策啊!”

      “!!!”
      张大花本就神经紧张,被他这闹鬼似的语调骤然吓了一跳,当即不满道:“你怎知会束手无策?若是我们真能解决此事,你又当如何?”

      俞辰翻了个白眼,“全村人商量了一天一夜都解决不了的事,你好大的口气,张口就说你能!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张大花不乐意了,抬手冲容峥、江晏一指:“你可知面前二位,是什么身份?”
      这可是东云城正儿八经的真少主,和曾经天之骄子的仙门第一剑尊!

      “就是达官贵人又如何?解不了我们燃眉之急,来了不也白搭?”

      俞辰很是不屑:“你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就一句话!”
      他掷地有声:“要真这样厉害,明日天晚前能带我们出村庄。你便是怀雁村的神仙大老爷,我当场给你磕一个!”

      张大花冷哼一声,“那你可记好了!白眼儿狼!”
      俞辰指着身后一圈村民,鼻孔快要扬到天上去,“我记着呢!青瓣儿花!”

      张大花狠狠过了把狐假虎威的瘾,扭头鬼鬼祟祟问,“当真是因为阴气重,才能出得了幻境?”
      容峥道:“自然不是。”

      “但他们猜对了一点,”容峥很轻地叹了口气,“的确与那白玉灯有关。”

      “啊?”张大花一脸懵,“那白玉灯是‘钥匙’吗?”

      方才俞辰和张大花对吼,几乎所有人都正盯着这边看。结果就见容峥转身,抬脚往结界外走。
      “等等!”张大花魂飞魄散,“不是说有幻境,出不去村庄吗?”
      容峥置若罔闻,一步跨出结界。

      村民们齐齐发出一声疑惑至极的“——啊?”

      “要不你还是给人家磕一个吧?”抬棺的大汉撞了撞俞辰的肩,自以为很小声地说:“我们好像真遇上世外高人了。”
      俞辰不情不愿地:“……等我们都出去了再说吧!”

      容峥又拎着一截断手,从从容容的走回来。
      那困扰了村民一天一夜的结界在他面前,竟恍若无物!

      张大花跟着瞪大了眼珠子,“啊?原来是可以出去的?!”
      说着追上去,“砰”一声结结实实砸在结界上,又扁扁地摔回地面,摔得满脸都是泥。

      那帮村民便又拖长尾调“噢——”了声,随即面面相觑,脸上俱是疑惑:“为何这位白衣公子出得去,抬尸的几位也出得去。难不成,非得是死尸不可吗?”

      此言一出,那头顿时炸开了锅!
      这一村子都是活人,上哪去找一具死尸来?

      “我怎么感觉后背发毛啊。”张大花夸张地一抖,压低声音,“一会儿不会就要快进到‘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了吧?”

      这话题再说下去的确危险,人被困在一个地方久了,指不定会做出点什么事来。
      容峥略一抬手,那上面拎着的断掌晃晃悠悠,还在不住往下滴着血,实在很有威慑力。村民们顿时噤声,等着他开口。

      “我需要确认一件事。”容峥淡声问,“先前那位高烧不退的小孩白赦,碰过那盏被带走的白玉长明灯吗?”

      村民们顿时议论起来。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那盏灯陆让行宝贵得很,谁也不让碰!”

      “呔!你们这话太绝对!白赦那阵子不是总往灵堂跑?说不准已经偷偷碰过了,只是你们不知道!”

      “咋可能偷偷?那灯经过谁的手,被谁点燃了,可都白纸黑字记的清清楚楚!那上面写他名字了?全凭你一张嘴!”

      “你不也是一张嘴?你说没碰过,那就把名单拿出来看看啊!”

      村民们说着说着,眼看又要吵起来。江晏忙上去,一手一个拉住了,“吵来吵去的多伤感情?把名单拿出来一核对,岂不是一目了然?”
      谁料话音刚落,村民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这位公子!使不得啊!”一人大声道,“你有所不知,这名册放在山头灵堂里。可那山头,半天前成了恶鬼冢了!”

      “谁上了那山,都只有被吃掉的命哟——”

      脱口而出的话语太快,没人来得及阻止。

      容峥嗓音微冷,“方才为何不说?”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才有人硬着头皮道:“你们忽然出现,谁知道是不是把我们困在这里的罪魁祸首!我们、我们想留一手,也是情理之中!”

      张大花懂了,敢情这帮人想着如果见势不妙,就索性将他们引入山头,被那“恶鬼冢”整个吞了?
      一方面又想他们救人出去,一方面又想留足退路,一旦出点什么意外,就让他们埋骨荒山!当真是好毒的计谋!

      张大花被气笑了,“罢了!既如此防备,那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说着迈开步子,竟真是个要走的动作!

      “等等!”有人出声喊道,“我们……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张大花难得沉了脸,“我若真是罪魁祸首,会明晃晃地站在你面前,生怕不被发现么?!”

      他这一句振聋发聩,想来也确实是这个道理。村民们神色几经变换,到底不想得罪他们一行人。
      嘀嘀咕咕交头接耳了一阵,搡着一位粉衣姑娘向前。

      那姑娘郑重地一鞠躬:“我名唤杏蝉,方才多有误解,我替全村人给您陪个不是!”

      她顿了顿,又补充:“这恶鬼冢很是凶险,且容我细细道来……”她悄悄瞄一眼几人神色,低头续道:“……你们再行决定。这样可行?”

      张大花余怒未消,连连后退:“不行不行,我们不去那恶鬼冢,也不要听!”

      他退着退着,忽然撞上一道无形剑意。抬头一看,容峥正冲他微微摇头,低声道,“他们也是为了自保。谋生不易,莫再强求了。”
      张大花一愣,没想到这位冰雪似的剑尊会说出如此一番话。倒像是他曾亲历过某种艰辛,因而共情了那些人似的。

      ……可他一位长在高山白雪里的剑尊,怎会体味过这尘世悲欢?

      “既已道歉,此事便揭过了,”容峥声音很淡,带着霜雪微融的清冷。他看向杏蝉姑娘:“恶鬼冢究竟如何,还请详说。”

      且说回这日有人闯下山头欲买灵灯,亦有人留于山上查看坟茔。下山的撞了结界,上山的没了踪影,起先村民还道是迷了路,可那山算不得大,迷路得太久了些,便有人急了,提议上山找人。
      这一上可不得了,只见那山头煞气冲天,数不清的黑影幢幢而过。竟有人看到了自家太爷挥刀而下,当即吓得不轻,慌不择路直奔山脚!

      跑至半山腰时,忽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在地上跟一枚血头颅来了个眼对眼!那具身体半边已化作白骨,只余一截手臂尚且完好。

      臂上划痕道道,早已血肉模糊。唯独那腕上悬着一道将断未断的金红细线,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撕扯过,断絮和鲜血混杂不清。众人这才认出,是先前上山的一位姑娘!

      如此推论,山上的人定是凶多吉少了。再一看,前来寻人的同伴竟都没了踪影!这可教他吓破了胆!

      于是便传,那山上有食人血肉的恶鬼。否则活人怎会变作骷髅?!

      再一联想,坟茔被挖、长明灯灭,倒像是那些尸体从坟头爬了出来,化作厉鬼前来作祟。

      如此情景,便被称之为:“恶鬼冢”。

      杏蝉补充道,“被挖的山坟足有半数呢!可想而知,山上恶鬼其多。”
      “先前上山之人,已然音讯全无。我们都是侥幸捡回一条命,再敢上山,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她如此说完,却见江晏从容一笑,道,“多谢姑娘指教。”

      杏蝉:?
      这反应对吗?不该大喊大闹着说“真可怕!我不敢上山了”吗?

      “不知灵堂立于何处?”江晏问。

      杏蝉大惊失色:“你们、你们还要拿名册吗?山上凶险,那灵堂也、也不好找。名册真有这般重要?”
      江晏点头,“关系到你们可否出村。”
      杏蝉顿时无话可说。

      一般来说,为了不让钥匙被轻易找到,施术者会将之藏于此方最为凶险之处。
      若非如此,则会将其带于身边。

      无论何种,要找出幕后施术之人,这山都非上一趟不可。

      杏蝉死死拧住衣角,面上神色激烈挣扎。好半晌,她才道,“出村之事,也可容后再议。性命攸关,不能让你们去冒这个险。”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俱是一愣。
      ——为着不让陌生人上山送命,她竟当真愿意,就此放弃离村的希望?

      容峥轻声:“可这闯山解阵之事,总要有人去做。拖得一时,并不能改变结果。”
      他眸光遥遥,望向远山,“杏蝉姑娘,多谢了。”

      说着飘然转身,召剑出鞘。浮云剑顿时延展数倍,腾空而起!

      容峥伸出冷白好看的手,将江晏一把拉上剑身,又等着张大花连滚带爬跟上来。就在此时:“等……等等!”
      容峥回眸,只见杏蝉也跌跌撞撞上了剑身:“那灵堂难找,我、我为你们带路!”

      容峥一怔,眸底笑色随之浮起。

      此时残阳落尽,夜色攀穹。远方鬼影重重,煞气冲天,一切尽是未可知。
      他却好似得了无穷尽的力量那般,将断掌往储物囊中一放。
      四人一剑,直向孤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白玉灯(三)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