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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戮右惊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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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于瞬间凝固成坚冰。
烬渊的视线刚从古老的棋盘上抬起，落向远方翻涌的金色云海。他周身的气息处于一种极其罕见的、近乎休眠般的沉寂状态。青溟唇边那抹清浅的笑意尚未消散，指尖仍轻触着温润的棋枰。
绝对的宁静。是暴虐来临前，最甜美的毒饵。
然后——
从挽月精心计算出的、那片因气流涡旋而光线微暗、神识感知会下意识滑开的视觉死角里，一道极致的黑暗撕裂了空间的帷幕！
那不是简单的阴影，而是凝聚了万骸骨沼最深沉的怨毒、被冰蓝色的火种之力短暂塑形、只为毁灭而生的终焉之刺！它的速度快到了无法想象，裹挟着令人神魂冻结的森寒与尖啸，直刺青溟的后心！
“噗嗤——！”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利物穿透某种能量核心的闷响，打破了观星崖亘古的寂静。
时间骤然恢复流速！
青溟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擦拭棋盘的动作凝固了。脸上那温和的、带着些许期待的表情瞬间冻结，然后如同摔碎的瓷器般，寸寸裂开。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茫然的困惑，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口。
那里，一截纯粹由扭曲怨念和冰寒火焰构成的黑色刃尖透体而出。刃尖周围，他青色的衣袍正在迅速被一种不祥的污浊浸染、湮灭。没有血流出来，但他的身体轮廓已经开始变得模糊、透明。
他似乎想回头去看，去看那袭击者，但最终，他只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艰难地、一点点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越过了那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仍处于绝对震惊中的烬渊，最终定格在了虚空中的某一点。那目光中，最初的震惊如同水纹般迅速褪去，留下的，是深不见底的、几乎能将星辰都淹没的悲伤。
那悲伤并非为了自身的消亡，而是为了某种更深邃、更美好的东西的逝去。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声极轻、极淡，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
……叹息。
一声包含了无尽遗憾、不解，却又奇异地带着一丝释然的叹息。
紧接着，他的身体再也无法维持人形，从被刺穿的伤口开始，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化作无数细碎的、闪烁着微弱青光的星尘，无声地飘散开来。
他坐过的石凳空了。
那副被他擦拭了无数遍、等待着下一局对弈的古老棋盘，“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一枚暖玉棋子从棋盒中滚出，在冰冷的岩石上敲击出清脆而孤寂的声响，滚了几圈，最终静止。
从“沉璧”暴起发难，到青溟彻底消散，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
直到那声叹息的余韵似乎还在空气中萦绕，直到那枚棋子停止滚动——
“……！！！”
烬渊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属于天道化身的绝对冰冷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剧烈的裂痕！
那不是愤怒，不是杀意，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认知核心被彻底颠覆的——难以置信。
他甚至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逻辑模块在瞬间过载，海量的错误代码和乱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垮了他的视觉界面。
青溟……被……
攻击者……是……
“沉璧”那扭曲的、掺杂着冰蓝纹路的阴影在一击得手后，发出一阵尖锐刺耳、充满疯狂快意的嘶鸣，随即毫不恋战，按照挽月设定的路线，猛地向后一缩，就要遁入那片气流紊乱的漩涡区！
这个动作，如同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嗡——！！！！！”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毁灭性的能量波动猛地从烬渊体内爆发出来！
不再是精准控制的天道法则之力，而是最原始、最狂暴、最纯粹的雷霆之怒！
“呃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了一声完全不似人类的、撕裂长空的咆哮！那咆哮声中蕴含的痛苦与暴怒，几乎要震碎这片空间！
以他为中心，刺目的、近乎白色的雷光如同失控的太阳般轰然炸开！脚下的岩石瞬间化为齑粉，巨大的青石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被震出无数细密的裂纹！
天空骤然阴暗，仿佛连光线都被这股怒火所吞噬！
在他力量失控爆发到顶点的这一刻——嗤！
他胸口玄衣之下，那处被挽月眼泪灼伤的封印，猛地亮起灼目的猩红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被硬生生撕裂了！
一道清晰无比的、仿佛由最灼热的火焰烙下的伤痕，穿透了衣料，浮现在他胸口皮肤之上，散发出滚烫的高温和尖锐的刺痛！
那痛楚，远比任何物理攻击都更深刻，更猛烈，直刺他存在的核心！
但此刻的烬渊，已经完全被那焚尽一切的狂怒所吞噬。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那灼痕，那双已然被雷霆染成炽白色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正要逃窜的“沉璧”阴影！
“死！！！！！”
只有一个字，裹挟着滔天的恨意与毁灭意志，如同最终审判！
他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术法，只是纯粹地、蛮横地一拳轰出！
一道直径超过数丈的、完全由狂暴雷霆凝聚而成的巨柱，瞬间撕裂空间，以一种近乎扭曲时空的速度，悍然轰向那道阴影！
远处的山石后，挽月手中的窥天镜“咔嚓”一声，被她自己失控的力量捏出了一道裂痕。
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仿佛刚刚那毁灭性的一击也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看到了。
她成功了。
她……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弯下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绝望和巨大的负罪感如同冰锥，狠狠刺穿着她的五脏六腑。
观星崖上，末日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