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体验卡》知情呓

23、韭菜精的守护

　　秋季运动会当天，附中操场前所未有地热闹。
　　看台上挤满了穿着各色校服的学生，像打翻了调色盘。
　　人声鼎沸，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混合着各班级加油助威的呐喊，吵得人脑仁疼。
　　雾星柚和薄迹琛都报了男子1000米，项目安排在下午。
　　上午没什么事，两人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韭菜精”校服，混在人群里，各自找地方呆着，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主要是避免被其他学校的人行注目礼。
　　雾星柚嫌看台上太吵，溜达到操场边缘一棵老槐树下，找了个相对清净的角落，把校服外套脱下来随手搭在旁边低矮的乒乓球台上，自己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薄迹琛则不知钻到哪里去了，估计也是找地方躲清静。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二中校服的男生晃晃悠悠地经过。
　　二中在几个学校里是出了名的不良少年多，这几个看起来就吊儿郎当，眼神四处乱瞟，带着点不怀好意的打量。
　　其中一个领头的，个子挺高，头发剃得极短，嘴角习惯性地下撇，看着就不好惹。
　　他的目光扫过乒乓球台，落在了那件孤零零搭着的、翠绿色的附中校服上。
　　他嗤笑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东西，走上前，用两根手指极其嫌弃地捏起那件校服，上下抖了抖。
　　“啧，附中这校服颜色，真他妈绝了，跟地里刚拔出来的韭菜一个色儿”，他声音不小，带着明显的嘲弄。
　　旁边几个二中的男生跟着哄笑起来。
　　那领头的男生似乎觉得光是语言侮辱还不够，手一松，校服轻飘飘地掉在了地上。他抬起脚，作势就要往那抹刺眼的绿色上踩去。
　　“喂”
　　一个冷淡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男生动作一顿，回过头。
　　薄迹琛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落在那个二中学生和他悬在半空的脚上。
　　“捡起来”
　　那二中学生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冒犯了，恼羞成怒地抬高了下巴：“你谁啊？管得着吗？一件破校服而已！”
　　薄迹琛没理会他的叫嚣，视线扫过地上那件被尘土沾染的校服，又抬眼看着对方，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清晰。
　　“附中的东西，轮不到外人糟践，捡起来，擦干净”。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带着点轻蔑：“还是说，你们二中的人，就这点素质？”
　　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那领头的男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看薄迹琛，又看看地上那件校服，周围已经有其他学校的学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投来好奇的目光。
　　众目睽睽之下，他到底没真敢把脚踩下去，但让他乖乖捡起来道歉更是绝无可能。
　　他狠狠地瞪了薄迹琛一眼，像是要把他样子刻进脑子里，然后骂了句脏话，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带着几个跟班，悻悻地转身走了。
　　薄迹琛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眉头蹙了一下，但也没再多说。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件沾了灰尘的校服，用手随意拍打了几下，然后重新搭回了乒乓球台上。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完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双手重新插回兜里，转身就走，没再多看一眼。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甚至没等可能回来的雾星柚。
　　不远处，一个戴着附中校徽、正偷偷用手机对着他们这个方向录像的女生，激动得手都在抖。
　　等那伙二中的学生走远了些，那个领头的男生显然怒气未消，他一把抓过路边另一个落单的、看起来怯生生的附中学生，指着薄迹琛即将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恶声恶气地问：“喂！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被抓住的学生是个Beta，胆子小，被他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回答：“那个……你、你可以去我们校园网看看……搜‘薄荷西柚茶’就行……”
　　男生皱着眉，狐疑地看了这个附中学生一眼，但还是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很快，他看到了那些被顶到热门的帖子——【薄荷西柚今日发糖！年级第一第二操场夜跑，疑似约会！】
　　【官方认证！老师撮合学霸夫夫共同进步！】
　　【他记得他的味道！他认得他的字！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爆！游戏双排！薄迹琛对雾星柚撒娇“么么叽”！】
　　下面还配着各种角度偷拍的照片和视频，两人凑在一起讲题、在操场一前一后跑步、甚至在宿舍楼下的“互动”。
　　他快速滑动屏幕，看着照片上那个总是冷着脸、偶尔眼神却会落在旁边人身上的薄迹琛，又看了看另一个清瘦白皙、表情总是带着点不耐烦的男生（照片下面标注着“雾星柚”），他脑子里瞬间得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结论。
　　这俩是一对儿。搞对象的。
　　他啐了一口，把手机塞回口袋，眼神阴沉地盯着薄迹琛消失的方向，低声咒骂了一句：
　　“雾星柚是吧？行，薄迹琛，你给我等着”。
　　他脸上露出一抹算计的狞笑。
　　动薄迹琛可能有点麻烦，但动他“对象”，效果应该也一样？还能让薄迹琛更难受。
　　而此刻，靠在老槐树下差点睡着的雾星柚，对刚刚发生在自己校服上、以及即将因这件校服而引发的风波，还一无所知。
　　他只觉得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晃得有点眼烦，换了个姿势，继续他的闭目养神。
　　下午的太阳比上午更毒，明晃晃地炙烤着塑胶跑道，蒸腾起一股橡胶和尘土混合的焦糊味。
　　男子1000米检录处挤满了人，各种颜色的校服混杂，空气黏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雾星柚和薄迹琛站在起跑线附近，各自做着最后的热身，谁也没看谁。
　　发令枪响的瞬间，两人都冲了出去。
　　一开始几乎是并驾齐驱，谁也不肯落后半分。
　　最后一百米冲刺，两人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几乎是肩并肩地冲过了终点线。
　　巨大的惯性让他们冲出好远才勉强停下，然后不约而同地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谁第一谁第二？根本没力气去分辩，也顾不上。
　　雾星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喉咙干得冒烟，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脱水感让他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早就等在终点的苏檠见状，赶紧冲过来扶住他：“柚子！没事吧？”
　　雾星柚想说“没事”，但只张了张嘴，整个人挂在苏檠身上。
　　这时，一瓶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递到了他面前。
　　雾星柚顺着那只手抬头，对上了薄迹琛同样汗湿狼狈的脸。
　　他脸色也不太好，但眼神依旧带着惯有的、让雾星柚火大的嘲讽。
　　“不擅长体育，逞什么强？”薄迹琛的声音因为脱力而低哑，但那股欠揍的调调丝毫没变。
　　雾星柚想瞪他，想反驳，但实在没力气，只能狠狠地剐了他一眼，然后一把抓过那瓶水，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让他稍微缓过来一点。
　　他喘着气，把水瓶扔回给薄迹琛。
　　“……多事”
　　薄迹琛接住水瓶，没说话，只是扯了扯嘴角，那意思很明显，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苏檠看着这两人，一个虚脱得站不稳还要嘴硬，一个累得半死还不忘递水嘲讽，无奈地摇了摇头，扶着雾星柚慢慢往看台阴凉处走去。
　　回到教室，瘫在座位上，雾星柚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一半。
　　他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校园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八卦。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被顶到热门的视频。
　　拍摄角度有点远，但画面还算清晰，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看起来像神经病的男生，正捏着他的校服抖弄，嘴里不干不净，接着抬脚要踩……然后薄迹琛出现，冷着脸让对方“捡起来”，几句话把对方噎得脸色铁青，最后弯腰捡起校服拍干净，搭回原处，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薄迹琛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甚至有点过于平静，但那种维护的姿态，却透过屏幕传递了出来。
　　下面的评论已经炸了。
　　【卧槽！薄迹琛男友力MAX！】
　　【虽然但是，他维护的是柚子的校服！四舍五入就是维护柚子！】
　　【这还不算爱？这都不算爱？！】
　　【二中那帮人真恶心！幸好有薄哥在！】
　　【薄荷西柚今天也在守护彼此（哭泣）】
　　雾星柚看着视频，心情有点复杂。
　　他确实没想到薄迹琛会站出来。
　　虽然那家伙嘴上永远不饶人，但……好像也没真看着他被人欺负（哪怕只是欺负他的校服）。
　　一股微妙的、类似于感激的情绪冒了出来，但让他当面去道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太别扭了。
　　他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会儿，点开了和薄迹琛的聊天框。
　　对方的备注是他之前赌气改的，【永远考不过我的年级第二】。
　　他皱着眉，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极其别扭地、干巴巴地发过去一句：
　　【雾星柚】：谢了。
　　发完他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假装无事发生，耳朵却有点热。
　　没过几秒，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
　　【永远考不过我的年级第二】：感激我这么没有诚意吗？
　　雾星柚眉头拧起。
　　【雾星柚】：？你还想要什么？
　　【永远考不过我的年级第二】：下次月考让我当一次第一。
　　【雾星柚】：留着做梦去吧你：）
　　【永远考不过我的年级第二】：那就替我洗一个月袜子，就这么说好了ヽ(^^)ノ
　　后面还跟了个恶心的颜文字。
　　雾星柚看着那条消息，差点把手机捏碎。
　　【雾星柚】：？[显示对方已把你拉黑]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上那个红色的感叹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薄迹琛这狗东西！居然敢拉黑他？！
　　晚上回到宿舍，雾星柚憋了一肚子的火。
　　他看着已经洗完澡、正靠在床头玩手机的薄迹琛，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走到他床前，语气冲得很：
　　“薄迹琛！把我拉回来！”
　　薄迹琛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欠扁的笑容：“确定要拉回来？确定……给我洗袜子？”
　　雾星柚看着他那个笑容，拳头都硬了，但想到白天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情”，他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知道了！”
　　薄迹琛似乎满意了，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把手机屏幕转向雾星柚，上面显示已解除黑名单。
　　“成交”他笑眯眯地说。
　　对面下铺，正在看书的俞桉檐和戴着耳机打游戏的夏云岫，虽然一个看似专注一个看似沉浸，但嘴角都不约而同地微微抽动了一下。
　　俞桉檐默默合上书，夏云岫默默暂停了游戏。
　　两人对视了一下。
　　夏云岫用口型无声地说：这俩，绝对有问题。
　　俞桉檐重重点头，深表赞同。
　　洗袜子？这种堪比情侣闹别扭后和好的幼稚戏码，要说没点猫腻，谁信？
　　宿舍里，只剩下雾星柚和薄迹琛手机里传来的微弱游戏音效。
　　薄荷西柚茶又在双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