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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迷雾之森 ...

  •   ……

      猎物进入了攻击范围,掠食者就出手了。
      手腕突然被扣住,不由分说就往一旁的长沙发上带,他说:
      “陪我睡一下。”
      本能地奋力挣脱,不知是哪下拳头赶了巧,强悍如他居然吃痛地按住腹部跌坐在沙发上,手也松开了。
      我有些意外:
      “你、你不至于这么虚弱吧?”
      他拉我坐下,微微喘息:
      “听着,我现在没力气对你怎样,只想闭会眼。”
      我该趁热打铁再给他一拳,然后逃走。
      但是之前荣耀门前那个孤独苍凉的背影,忽然又重现在我的脑海。
      我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动摇之际,那个人已斜倒下来,头枕在我膝上闭了眼睛,面容苍白,安静得只有呼吸在起伏。
      即使如此,我也不敢低头看他的脸。
      总觉得如果我看了,他即使闭着眼也一定能会感觉到,我害怕那双精光慑人的眼会冷不防睁开。
      黑帝斯具体长什么样我至今没敢仔细看过。
      只依稀瞥见一个男人的眼睫毛居然可以这样又长又密,像孔雀的羽毛。
      真是个睫毛精。

      也许是斗牛时流的汗太多,黑色短袍湿漉漉黏在他身上,味道却不像汗味,反倒有点腥香……像血滴在蓝色鸢尾花上的味道。
      我又闻了闻,觉得他刚才按住腹部的动作很可疑,伸手一探——
      他的眼睛倏然睁开,掠过一丝凛冽的寒光,我忙收回手,发现指头上沾了一点金色液体:
      “你流血了?”
      他轻描淡写:
      “是牛血。”
      我捻了捻指尖上的血:
      “不对吧,牛血早就应该干了,况且牛血是红色的。”
      他似笑非笑,自负地嘲弄:
      “关心我?”
      气不过他的张狂傲慢,我脱口而出:
      “就是看到一条狗在流血,我也会关心的。”
      一簇危险的火焰在他眼底闪动,幸好门外有侍者敲门报告:
      “殿下,三公主德墨忒尔求见。”
      “不见。”
      冷淡的语气,让我想到那破碎了一地的花朵:
      “花有什么罪过?”
      “我不喜欢女人像苍蝇一样围着我。”
      “没看出来……”
      就冲刚才被美女包围时,赏给侍从的那一巴掌,也看不出他哪不喜欢。
      黑帝斯没反应,我以为他睡着了时,他才慢条斯理说:
      “你不懂。现在政局不稳定,皇权又被架空。那些都是名门望族,非富即贵,日后还派得上用场,我为什么要去开罪她们?这种事交给下人来做就可以了。”
      这是什么恬不知耻的邪恶理论……好人自己当,得罪人的坏事就叫下人做?
      “你就不怕我宣扬出去?”
      枕在我腿上的头动了动,调整成更舒服些的角度,慵懒说:
      “你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怕我。”
      还真是一针见血……又隐含着一种胁迫。
      “真不道德!”
      他轻笑起来,长长的睫毛颤动着:
      “我和道德有个约定,就是绝不把它带到政治和床上。”

      我刚要说什么,又是敲门声,侍从隔着门禀报:
      “殿下,爱欲之神厄洛斯求见。”
      “请他进来。”
      话音未落,有着一对白色羽翼的红发男神疾风般推门而入,直奔黑帝斯:
      “求见,嗯?你就是吃定我!”
      “来帮我看看吧。”
      黑帝斯睁开眼,按着腹部坐起来,一边打发我说,
      “有劳了。”
      就像失去利用价值的东西被随手丢弃,心虽不爽,但能赶紧远离这个人,我也不计较了。
      我站起来揉揉酸麻的大腿,准备闪人。
      “嘶啦”一声,屋内血味骤浓。
      黑帝斯将身上的绸制短袍撕开,腹部的伤口触目惊心,尺来长,寸许深,像极了一张大嘴在狰狞地笑。
      天,这人真能忍。
      这么重的伤,搁一般人早挂了,谁敢信他带着这样的伤竟然还能继续斗牛?
      我恍然想明白了:
      原来他斗最后一头牛时,之所以选择轻装上阵,是因为受伤的身体已经负荷不了铠甲的沉重。
      选择速战速决,也是因为如果不借着牛自身的冲力,恐怕他连刺穿它心脏的力道都不够。
      疯子。
      完全是不要命的赌徒心理。

      厄洛斯气急了,数落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受伤了,还装成没事人的样子,为难自己很好玩吗?我要是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仰身靠近他,距离暧昧,劝诱着:
      “师父,把完整的治愈术教给我吧。”
      “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啊?只怕我前脚全教会你,后脚你就一脚把我踢开了。”
      厄洛斯一边数落一边蕴出一团治愈的白魔法光,手下皮肉迅速黏合……在厄洛斯为他治愈伤口的空闲里,他斜睨着戏弄起我:
      “公主殿下还要盯着我的身体看多久?”
      顿觉面红耳赤,夺窗而逃,依稀听见身后对白:
      “她是谁?”
      “宙斯的女人。”

      ……

      几天后。
      宙斯送我的小松鼠奇奇跑丢了。
      我带着两个侍女去附近的森林里寻找,当时是傍晚,但是找着找着天就黑透了。
      我们三人只提了一盏风灯。
      森林深处,灰白的雾气浓得化不开,如同活物的吐息般,从地底、从树根、从每一片潮湿的叶脉间弥散开来,令人毛骨悚然。
      再想往回走,却鬼打墙似的走不出去。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一个侍女突然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浑身抽搐,另一个侍女则尖叫着挥舞手臂,似乎在驱赶着什么,我一转身的功夫她就冲进雾障不见了踪影。
      再回头看抽搐倒地的侍女也被雾气吞噬了大半,七窍流出黑色液体,似乎已经断气了。
      我吓坏了,惊恐得浑身发抖。
      雾气开始向我包围。
      我召出翅膀试图逃出这片充满迷障的森林,扭曲的荆棘却牢笼般难以冲破,裙摆和透明的蝶翼都被刮破。
      只能一边大声呼救,一边跌跌撞撞地跑。
      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崴到脚,站都站不起来,疼得我眼眶发湿。
      这雾根本不是普通的雾。
      不止是迷障,还在往人的脑子里钻。
      完了,逃不出去了……
      万念俱灰之际,耳边竟飘来宙斯温暖的声音:
      “缇娅娜拉,别怕,我带你出去,跟我来……”
      我紧紧攥着心口的紫晶坠,看到浓雾深处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向我招手。
      “宙斯!你可算来了,我好害怕!”
      我忍着疼,撑着树站起来,踉跄地走向宙斯的方向,手腕却突然被人狠狠扣住——
      一股蛮力将我往后拽,我跌进一个略带不悦的怀抱。

      “真是狼狈啊,公主殿下。”
      猛抬头,竟是黑帝斯!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那一瞬,心里忽然就踏实了。
      似乎只要他来了,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可是下一刻,我就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荒唐。
      我挥开他的手,冷冷道:
      “放开我!宙斯还在前面等我。”
      他眯起金色的眼,放开我,并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既然你等不及成为迷雾之森的养分,请便。”

      “迷雾之森?”
      我听宙斯说过,迷雾之森是个危险的地方,常年笼罩着浓稠的灰白雾气。
      这雾其实并不是水汽,而是亿万年来累积的、无数迷失灵魂破碎的怨念和执念所化。
      它无声无息,却能扭曲空间、侵蚀神智,将闯入者内心最隐秘、最渴望的幻象投射出来。
      如同最甜美的毒饵,蛊惑他们一步步走向灵魂的彻底蚕食。
      “我们好像是误入了……对了,我还有一个侍女跑进雾里与我走散了,你能救救她吗?”
      “救她?”
      他冷笑了声,
      “迷雾之森外围有结界,寻常神侍根本进不来。你就没想想,是有人想让你永远留在这?”
      我愣了愣,心头猛地一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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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跟我说点什么吧,什么都好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