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女医的臭屁女友》草莽未归人

7、第七章 表白

　　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公寓楼下的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夏星眠拎着一篮包装精致的水果，站在苏砚家门前，指尖悬在门铃上方犹豫了两秒，轻轻按了下去。篮子里的草莓红得发亮，葡萄串饱满得仿佛要滴出水来，都是她一早下了高铁，又特意早起去生鲜超时挑的，想着苏砚忙起来肯定没好好吃水果。
　　防盗门 “咔哒” 一声解锁，苏砚出现在门后的身影让夏星眠瞬间扬起笑容。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刚从工作中抽离的疲惫，却依旧清亮。
　　“姐姐！”夏星眠刚要开口打招呼，就被苏砚的动作打断了。
　　苏砚侧身让她进门，同时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对着她做了个口型，声音压得极低：“临时视频会议，你先坐。” 话音未落，她转身就走向了书房，白色衬衫的衣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夏星眠换鞋时偷偷吸了吸鼻子，这味道总让她觉得安心。客厅的装修和苏砚的人一样，简洁到近乎冷淡，浅灰色的布艺沙发，原木色的茶几，墙上挂着一幅抽象派的油画。阳光透过落地窗铺在地板上，能看到细微的尘埃在光柱里浮动。
　　她把水果篮放在茶几上，乖巧地在沙发边缘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像个等待老师点名的小学生。刚坐下没两分钟，书房里就传来了苏砚的声音，虽然隔着一扇门，那清晰流畅的英文还是断断续续飘了出来。夏星眠听不懂具体内容，只觉得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冷静，每个音节都透着专业的严谨。
　　苏砚一早就被跨洋电话叫醒了。瑞士交换时的同门发来紧急求助，一位复杂病例的患者需要采用她导师开创的术式，但对方团队对细节掌握不足，手术风险极高。苏砚对着电脑屏幕上的三维解剖图，用激光笔在关键位置反复标注：“注意肝右静脉的分支变异，这里的结扎角度必须精确到......否则会引发出血......”
　　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散热口正呼呼地往外喷气，桌面上摊着好几本厚重的外科学专著，荧光笔在重点段落画满了标记。窗外的阳光移过书桌，在她认真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额前的碎发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明明想尽快结束会议赶回客厅，可一想到手术台上可能出现的意外，她又不得不放慢语速，连缝合时的针距都细细叮嘱了一遍。
　　这一聊就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当苏砚终于结束通话摘下耳机时，才发现自己保持同一个姿势坐太久，右腿已经完全麻了。她试着动了动脚趾，密密麻麻的刺痛感顺着神经蔓延上来，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夏星眠？” 她扬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来了！”夏星眠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快步走到书房门口。
　　苏砚正试图慢慢挪动身体，看到她进来，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窘迫：“久等了，抱歉。你身体怎么样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腿，“我脚麻了，可能还要再等我一会儿。”
　　夏星眠的注意力却瞬间被书房的景象吸引了。整面墙的书柜从地板顶到天花板，塞满了各种颜色的书籍，医学专著占了大半，却也夹杂着一些文学名著和艺术类画册。墙角立着一把深棕色的木吉他，琴弦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与周围的学术氛围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玻璃展示柜里陈列着各种奖牌和证书，最显眼的是一块刻着“杰出青年外科医师”的水晶牌。
　　而在书柜最下层的角落里，一张镶在银色相框里的照片让她心头猛地一沉。照片上的苏砚穿着学士服站在一座建筑前走廊，身边是位穿着西装的男士，两人并肩而立，笑容灿烂，姿态亲昵。那男士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身姿挺拔。
　　“夏星眠？”苏砚的声音把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啊？哦，好多了，姐姐。”夏星眠慌忙收回目光，脸颊有些发烫，刚才还雀跃的心情像是被泼了盆冷水，凉飕飕的。
　　苏砚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正专注地活动着脚踝：“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恢复得不好。去客厅等我，马上就好。”
　　晚餐准备得很丰盛。香煎牛排泛着诱人的焦糖色，意面浇着浓郁的番茄肉酱，餐后甜品是冰镇的芒果慕斯。苏砚把刀叉摆放整齐，看着 夏星眠：“快吃吧，这慕斯，口味可以吧。”
　　可夏星眠却食不知味，叉子在牛排上戳来戳去，脑子里全是那张照片。那男人是谁？是苏砚的同事吗？还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喉咙发紧，连最喜欢的芒果慕斯都尝不出甜味了。她偷偷抬眼打量苏砚，对方正优雅地切着牛排，神情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砚注意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只当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是不是没胃口？要不要再喝点汤？”
　　“不用了姐姐，我吃饱了。”夏星眠摇摇头，勉强笑了笑。
　　心里的闷闷不乐像潮水般涌来，她突然没来由地生气。气自己比苏砚小了整整八岁，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每天对着镜头直播卖货，和在手术台上救死扶伤的苏砚比起来，简直像活在两个世界。更气自己连问一句照片里是谁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在这里自怨自艾。
　　吃完饭，夏星眠几乎是逃也似的提出要回学校。苏砚看着她明显低落的情绪，没有强行挽留，只是拿起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校园里随处可见拖着行李箱的学生和接孩子的家长，夏星眠看着这一切，心里更不是滋味。别人都是放假回家和家人团聚，她想到母亲那些“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找个稳定工作赶紧嫁人”的碎碎念，她就觉得窒息。
　　苏砚的车缓缓行驶在林荫道上，她从后视镜里看到夏星眠坐在副驾上，脸颊鼓鼓的，嘴唇微微嘟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那模样可爱又好笑，让苏砚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到了宿舍楼下，宿管阿姨正好来敲门：“同学，今晚电路检修，八点之后停电，后天上午才能恢复，没回家的同学互相通知一下啊。”
　　夏星眠愣住了，这栋楼里几乎没剩几个学生，这通知显然是特意跟她说的。一股憋闷涌上心头，她不想在苏砚面前失态，只能点点头：“知道了阿姨，谢谢。”
　　苏砚把车停好，看出了她的窘迫：“怎么了？”
　　夏星眠咬着唇，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实话：“我昨晚其实回家了，早上特意赶回来的…… 本来想住宿舍，可现在要停电两天。” 她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想回家……”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苏砚瞬间明白了。某次聊天时，她就听夏星眠抱怨过母亲的控制欲。
　　“去我那里吧。” 苏砚几乎没有犹豫。
　　夏星眠心里咯噔一下，那张照片的影子又冒了出来。她既想去又害怕，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这样太打扰你了吧？”
　　苏砚解开安全带，侧过身看着她：“你过意不去的话，可以睡沙发。但这么热的天，宿舍没电怎么熬？”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夏星眠看着她认真的眼睛，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回到苏砚家，气氛莫名有些尴尬。苏砚怕她不自在，晚饭简单做了两碗牛肉面，卧着溏心蛋，撒上翠绿的葱花。吃完饭，她没有过分热情地找话题，只是说：“你自己随意，无聊的话可以看会电视，我去书房，有事叫我。”
　　夏星眠窝在沙发里，遥控器在手里转来转去，却没心思看屏幕上的内容。书房的门虚掩着，能看到苏砚坐在书桌前的侧影。台灯的光线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偶尔传来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和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她有时会微微蹙眉，用手指轻轻挠挠头发，有时又会用手托着下巴，眼神放空，大概是在思考难题。
　　那样专注平静的苏砚，和手术台上冷静果决的她，和视频会议里专业严谨的她都不一样。这一刻的她，褪去了所有光环，显得真实又生动，让夏星眠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不知道看了多久，夏星眠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重大决定般站起身，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
　　苏砚闻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夏星眠，进来吧，坐那儿。”她指了指书桌前的小沙发。
　　夏星眠走过去坐下，沙发垫软软的，带着淡淡的阳光味道。她注意到沙发旁边就是那把吉他，猜想苏砚累了的时候会在这里弹琴。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了那张照片，心脏砰砰直跳，终于鼓起勇气，装作不经意地指着照片问：“姐姐，这是你毕业的时候拍的吗？这位是你的同学吗？”
　　苏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这是在瑞士交流时拍的，旁边的是……我爸。”
　　“啊？”夏星眠惊讶地张大了嘴，下意识地凑近看了看，“叔叔看起来好年轻啊！” 照片里的男士穿着修身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确实像三十多岁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长辈。
　　苏砚轻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都带着暖意：“我爸妈都在国外长大，上大学时就结婚了，还没毕业就有了我。所以我长大后跟他们一起出门，经常有人误会我爸是我男朋友。”她顿了顿，看着 夏星眠惊讶的表情，调侃道，“你以为是谁啊？我的男朋友吗？”
　　夏星眠的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窘迫地低下头：“确实…… 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嘛。” 心里的那块石头轰然落地，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喜悦，像有无数只蝴蝶在胸腔里飞舞。
　　苏砚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轻声问道：“那……夏星眠有喜欢的人吗？”
　　这句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夏星眠心里激起层层涟漪。她抬起头，撞进苏砚温柔的目光里，所有的犹豫和胆怯都消失了，脱口而出：“有啊，我喜欢姐姐……”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忙捂住嘴，脸颊烫得能煎鸡蛋。空气仿佛凝固了，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苏砚显然也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涌上复杂的情绪，有惊喜，有忐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星眠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猛地站起来，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书房。
　　“砰”的一声轻响，客厅的电视声音突然被调大，像是在掩饰什么。苏砚坐在书桌前，指尖还停留在键盘上，却再也无心写论文了。她看着虚掩的书房门，心里乱成一团麻。
　　她习惯了医院里的严谨枯燥，也乐在其中，但是夏星眠的出现像一道明媚的阳光，照亮了她按部就班的生活。她以为自己只是把她当需要照顾的小妹妹，直到刚才夏星眠说出那句话，她才不得不承认，心里早已泛起了不一样的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苏砚听到客厅的电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出书房，假装去厨房接水缓解尴尬。路过客厅时，看到夏星眠蜷缩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电视屏幕，明显也是坐立不安。
　　苏砚接了水，没有立刻回书房，而是在她身边的沙发坐下。客厅里只剩下电视里模糊的背景音，气氛安静得有些微妙。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夏星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她比 夏星眠大八岁，性格、生活轨迹都截然不同，这样的告白太冲动了。可如果不是先知道了夏星眠的心意，她可能永远都不会说出这句话，只会把这份悸动藏在心底。
　　夏星眠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电视屏幕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映出她震惊又狂喜的表情。
　　苏砚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心里的忐忑渐渐被温柔取代，她伸出手，轻轻拂过夏星眠额前的碎发：“怎么？吓到了？”
　　夏星眠摇摇头，又用力点点头，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不是伤心，而是积攒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从第一次在咖啡馆见到苏砚时的心动，到后来的小心翼翼和患得患失，再到刚才看到照片时的失落和误会解开后的欣喜，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泪水。
　　“姐姐……” 她哽咽着，扑进苏砚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
　　苏砚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轻轻环住她的背。怀里的人儿身体软软的，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和她身上的雪松味交织在一起，意外地和谐。她能感觉到夏星眠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衬衫，也能感觉到那份真实的悸动在心底蔓延。
　　“别哭了，” 苏砚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愿意吗？”
　　夏星眠在她怀里拼命摇头，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眼睛亮晶晶的：“愿意！我愿意！”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明亮起来，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在相拥的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书房里的台灯还亮着，电脑屏幕上的论文只写了开头，解剖图谱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小小的便签，上面画着一个简单的笑脸。
　　客厅里的电视还在播放着无声的画面，而属于她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