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女扮男装走天涯》本寒

18、京畿雾障

　　黑风坳的血腥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伤口在奔逃中不断被牵扯，带来阵阵钝痛。凌风与楚飒凭借着过人的意志力和野外生存能力，在崎岖的山林间艰难跋涉，彻底甩脱追兵后，才敢寻了一处隐蔽的山洞稍作休整。
　　简单的包扎已无法完全遏制伤势，楚飒因失血和疲惫，脸色苍白，却仍强打着精神。凌风的情况稍好，但手臂的伤口深可见骨，动作间依旧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楚飒靠在冰凉的洞壁上喘息，“那群杀手肯定堵死了通往京城的大路官道。”
　　凌风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重新为自己的手臂包扎，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我们不走官道。”
　　她取出夏侯桀赠予的那枚玄铁私令，指尖摩挲着上面冰冷的苍狼图腾。“夏侯将军旧部，并非只驻守苍梧一镇。”
　　她记得夏侯桀曾任京西北路防御使，在这一带的军镇中，必然还有他的心腹旧部。冒险寻求官方驿站的帮助无异于自投罗网，但若能找到可靠的军中庇护所，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两人休息了半日，待体力稍有恢复，便趁着夜色再次出发。依据对地图的记忆和夏侯桀曾经模糊提及的几个地点，她们避开所有人烟稠密处，向着可能存在夏侯桀旧部的一个偏远军寨摸去。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途中又遭遇了一次小规模的截杀，显然对方并未放弃搜索。一场短暂的遭遇战后，两人凭着狠辣和运气再次脱身，楚飒的腰侧又多了一道伤口。
　　终于，在第三日黎明，一座隐藏在群山坳中的小型军寨出现在眼前。寨墙上的旗帜已然老旧，但依稀可辨是天衍王朝的军徽。
　　凌风让楚飒留在远处林中策应，自己独自上前，亮出了那枚玄铁私令。
　　守寨的兵士见到令牌，尤其是上面那独特的苍狼图腾，脸色顿时一变，态度变得极为恭敬，迅速入内通传。
　　不久，一位年约四旬、脸上带着刀疤、神色精悍的校尉大步流星地迎了出来。他接过令牌仔细查验，又上下打量了凌风一番，眼中闪过惊疑不定之色——这少年伤势不轻，风尘仆仆，却有着一双冷静得吓人的眼睛。
　　“此令……阁下从何得来？”校尉沉声问道，语气谨慎。
　　“苍梧镇，夏侯桀将军亲赠。”凌风声音沙哑却清晰，“我等奉命回京，途中遭伏，需借贵地稍作休整，并请代为传讯京城。”
　　那校尉听到夏侯桀的名字，眼神立刻变得不同，多了几分信任和激动：“果然是将军的令牌！末将王逵，曾任将军亲卫营副尉！阁下既是将军信重之人，便是自家人！快请进！”
　　他立刻将凌风和楚飒迎入寨中，吩咐军医前来疗伤，又安排热水饭食，极为周到。
　　有了可靠的庇护和医治，两人的伤势得以稳定下来。凌风请王逵设法联系京城百草堂的辛夷，只传递一个极其简短的消息：“安，即归。”
　　休整了一日，体力稍复，虽未痊愈，但已不能再多做停留。王逵亲自挑选了四匹健壮的战马和充足的干粮清水，又派了两位绝对可靠、熟悉小路的本地老兵作为向导，护送她们继续南下。
　　有了向导避开主要关卡和可能埋伏的地点，接下来的路程虽然依旧艰苦，但终于不再有惊心动魄的截杀。
　　数日后，当那座熟悉的、宏伟无比的煜京城墙终于再次映入眼帘时，凌风和楚飒都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然而，越是靠近京城，气氛越是诡异。
　　城门口的盘查变得极其严格，守城兵士的数量增加了数倍，对进出人员的身份文牒查验得异常仔细，眼神中带着一种莫名的紧张和审视。城头上，巡逻的士兵频率也明显增高。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凌风与楚飒对视一眼，心中俱是凛然。辛夷所说的“京中异动”，绝非虚言。
　　她们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在城外远处山林中等到天黑。深夜时分，才由那两位熟悉地形的老兵指引，从一段废弃的排水暗道悄然潜入城中。
　　煜京之内，更是与离开时截然不同。
　　虽已夜深，但街道上巡逻的金吾卫队伍明显增多，铠甲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许多高门大户门前都增加了护卫，门禁森严。往日这个时辰尚且热闹的夜市也变得冷冷清清，百姓行色匆匆，脸上带着不安。
　　一种无形的紧张和恐惧，如同浓雾般笼罩着这座帝国的都城。
　　凌风和楚飒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夜色掩护，小心翼翼地避开一队队巡逻士兵，终于来到了城南百草堂所在的那条街巷。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凌风的心猛地一沉！
　　百草堂大门紧闭，但门板上赫然交叉贴着官府的封条！虽然看似已有几日，并未有兵士看守，但这景象已足够骇人！
　　辛夷出事了？！
　　楚飒也倒吸一口凉气：“这……”
　　凌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仔细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埋伏后，低声道：“走后巷。”
　　两人绕到后巷，那扇熟悉的、通往辛夷私密小院的木门却从里面被门栓插着。凌风侧耳倾听片刻，院内寂静无声。
　　她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之前辛夷给她用来装特殊药粉的一个小巧的空瓷瓶，屈指轻轻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那是她们之前约定过的、表示“自己人”的暗号。
　　院内依旧寂静。
　　就在凌风的心不断下沉时，门内终于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轻响，门栓被缓缓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双警惕的眼睛在门缝后扫过，看到是凌风，似乎松了口气，迅速将门拉开少许。
　　开门的并非辛夷，而是一个脸色苍白、穿着药童服饰的年轻少年，他是辛夷的助手之一，名叫阿竹。
　　“凌……凌公子！您终于回来了！”阿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急忙将两人拉进院内，又迅速栓上门。
　　院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药香依旧。
　　“发生了什么事？辛夷姑娘呢？”凌风立刻问道。
　　“先生……先生她前日被宫里来的人带走了！”阿竹带着哭音低声道，“说是……说是太后凤体欠安，召先生入宫侍疾……但，但来的那些人凶神恶煞，根本不像是请人！他们封了铺子，还警告我们不许多嘴！”
　　宫中？太后？凌风眉头紧锁。这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但时机太过巧合，方式也过于粗暴。
　　“先生被带走前，偷偷塞给我这个……”阿竹从怀里摸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铁盒，递给凌风，声音发抖，“她说……如果您回来，务必交给您……”
　　凌风接过铁盒，入手沉重。她打开油布，掀开盒盖。
　　里面安然躺着的，正是那枚从北境送回的狼头令牌，以及……一张写满了字的、质地特殊的纸张。
　　纸上，是辛夷那熟悉的笔迹，将那些复杂的北漠密码翻译成了天衍文字。内容并不完整，显然时间仓促，她只破译了最关键的部分。
　　凌风就着微弱的月光，快速阅读着纸上的内容。
　　越看，她的脸色越是冰冷，眼神越是锐利！
　　密信的内容触目惊心！并非简单的军事调动或物资需求，而是涉及一桩巨大的、针对天衍王朝最高权力层的阴谋！北漠王庭与朝中某位极具权势的人物勾结，意图利用一次即将到来的皇家祭天大典，发动政变！
　　其计划之歹毒，细节之详尽，牵扯人物之高位，令人脊背发寒！
　　而密信的末尾，还提到了一个代号——“惊蛰”。这个代号，与朝中那位隐藏极深的勾结者密切相关！
　　凌风猛地合上铁盒，心脏剧烈跳动。
　　她终于明白，为何对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截杀信使、夺回密信！为何京中气氛如此诡异！为何辛夷会被突然“请”入宫中软禁！
　　这封密信，是一把能点燃整个帝国火药桶的钥匙！
　　而此刻，这把钥匙，就在她的手中。
　　窗外，传来一阵更夫敲梆报时的声音，悠长而空洞，回荡在死寂的夜里。
　　风雨欲来，黑云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