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梵简

9、阴阳戏台2

　　天外来物冰冷而戏谑的声音如同退潮般从脑海中消散，留下的却是比死亡更令人窒息的寂静。六人站在荒芜的野地里，昏黄的光线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在枯黄的草地上，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腐朽的气息，其中夹杂着万桂所闻到的、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与脂粉的混合怪味。

　　远处，那座猩红的戏台沉默地矗立着，像一块巨大的、永不愈合的伤疤，烙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

　　“阴阳戏台……”张辰又喃喃了一遍，他的“白昼学徒”感知让他对能量和环境异常敏感，“这里的‘气’……混乱而悲伤，充满了未尽的执念和……强烈的怨恨。那座台子，是核心。”

　　田俞作为队长，迅速从规则的震撼中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队员们略显苍白的脸，沉声道：“都听到了？两条路，要么杀光对方一个阵营，要么解开谜题。但无论哪条路，我们都只有三天时间。”

　　“白天安全，夜晚杀戮……”林峰握紧了他的骨盾，“这意味着我们至少有整个白天的时间来搜集情报和准备。”

　　“对方队伍肯定也在某处降临了，”王梓瑜分析道，手指下意识地推着并不存在的眼镜，“12个神使，我们6个，对方也是6个？或者有其他组合？他们也会分析规则，可能会选择不同的通关策略。我们必须假设他们可能在任何时候出现，即使白天不能动手，接触和试探也可能发生。”

　　万桂的瞳孔在昏黄光线下微微收缩，呈现出狼的竖瞳特征：“气味……除了戏台那边传来的，附近还有……新鲜的人气，很分散，大概有七八个方向，距离不等，应该是那些平民。还有……另一个方向，大概几百米外的那片小树林后面，有另一群人的气息，能量波动不弱，应该是另一队。”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精神一紧。敌人，就在附近！

　　陈彬深吸一口气，努力适应着身体里流淌的、属于“魔术师”和“魔镜少女”的新生力量。这两种能力都极其依赖洞察、预判和精准操控，与林峰的坚实、万桂的狂野、王梓瑜的随机、张辰的模拟都截然不同。他尤其能感受到“魔镜少女”能力对那戏台方向的隐隐共鸣——那是一种冰冷的、充满负面情绪的反馈，仿佛无数悲伤的碎片在试图向他倾诉，却又被无形的屏障阻挡。

　　“戏台很危险，”陈彬补充道，指着那座红台子，“我的能力能感觉到，那上面的‘东西’……非常强烈。或许线索在那里，但也可能是最大的陷阱。”

　　田宇迅速整合信息，做出决策：“好。情况如下：敌队在树林后，暂未移动，可能在观察。平民分散在四周，他们是潜在的信息来源，也可能成为夜晚的牺牲品或筹码。戏台是核心可疑点，但危险未知。”

　　“我们的行动计划：第一步，优先接触并聚集平民。他们是规则的一部分，可能掌握我们不知道的线索，而且保护他们（至少在解密成功前）符合我们的道德准则，也可能避免他们被敌方利用。张辰，你的安抚能力此刻最重要。第二步，在尽可能聚集平民后，谨慎探索戏台区域。第三步，时刻警惕敌方队伍动向，白天虽不能动手，但心理战和信息战已经开始了。”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无形的压力化为了行动的动力。

　　田俞看向张辰：“张辰，你和我一组，优先寻找并接触平民，你的亲和力能减少他们的恐惧。”他又看向万桂：“万桂，你嗅觉最灵敏，和林峰一组，扩大范围搜索其他平民，注意避开敌方方向，遇到情况立刻发信号。”最后对王梓瑜和陈彬说：“梓瑜，陈彬，你们俩留在此地建立临时观察点，监视戏台和敌方小队大概方向，同时尝试用你们的方式远距离感知戏台是否有明显线索或危险。保持警惕！”

　　分组已定，行动开始。田俞和张辰选择了一个最近平民气息的方向小心走去。万桂和林峰则朝着另一侧气味较集中的方向快速移动，林峰的巨盾时刻处于可激发状态。

　　王梓瑜迅速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几个小巧的、由晶石和废弃零件组成的探测器，悄无声息地布置在周围，形成一个小型的预警范围。陈彬则闭上眼睛，全力激发“魔镜少女”的感知能力，小心翼翼地向着戏台方向延伸自己的精神触角。

　　触角刚接近戏台百米范围，一股冰冷刺骨的怨念就如同潮水般涌来！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碎片冲击着他的意识：

　　——咿咿呀呀的吊嗓声，清脆又悲凉。 ——鲜艳的戏服在水袖翻飞。 ——台下模糊的、喝彩或喝倒彩的人影。 ——灼热的、吞噬一切的火焰！噼啪作响的木头和布帛。 ——浓烟，窒息般的痛苦。 ——深深的、无法化解的背叛与绝望！ ——还有一个反复出现的、模糊的旦角身影，水袖掩面，哀哀哭泣……

　　陈彬闷哼一声，猛地切断感知，脸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不行……怨念太强了，而且很混乱……只能感觉到大火、背叛、还有……一个唱戏的女人，非常悲伤。”他喘着气说。

　　王梓瑜的记录仪嘀嘀作响：“能量读数极高，且呈现周期性波动……像是一种……循环播放的悲剧？或许到了特定时间会有变化？”

　　就在这时，田俞那边传来了消息——通过一种简单的晶石共鸣通讯器（兔派的基础科技）——他们成功找到了第一名平民。那是一个吓得瑟瑟发抖、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自称是附近废墟的拾荒者，莫名其妙就被拉到了这里。他除了恐惧，对戏台一无所知。

　　几乎同时，万桂和林峰也找到了两名平民，是一对躲藏在土坑里的兄妹，同样惊恐万分，提供不了有价值的信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昏黄的天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这个“昼间”被无限拉长，但又给人一种时间紧迫的焦虑感。小队陆续找到了七名平民，将他们聚集到相对安全的临时观察点附近。这些平民大多茫然无措，只知道这里是“鬼戏台”，是不祥之地，晚上绝对不能靠近，但具体缘由都说不清楚。

　　期间，敌方小队始终没有越过树林的界限，似乎也在进行类似的侦查和聚集平民的行动。双方保持着一种脆弱的、互不侵犯的默契。

　　还差三名平民。

　　突然，万桂的通讯传来，语气急促：“我们发现最后三个了！在戏台侧面的一片乱坟岗后面！但是……情况不对！他们好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直勾勾地朝着戏台走！”

　　所有人心中一惊！

　　“阻止他们！”田俞立刻下令。

　　万桂和林峰立刻从藏身处冲出，扑向那三个眼神空洞、步履僵硬的平民。那两兄妹中的哥哥甚至已经一只脚踏上了通往戏台的黄土小路！

　　就在林峰快要触碰到那个哥哥的瞬间——

　　“镗！！！”

　　一声突兀又凄厉的锣响，猛地从那空无一人的红色戏台上炸开！

　　这声音极具穿透力，震得人耳膜生疼，心脏都跟着猛地一缩！

　　昏黄的天光，几乎在锣声响起的同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仿佛有人拉下了世界的电闸，黑暗如同浓墨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天黑了！”王梓瑜失声惊呼。

　　【酉时到。夜禁解除。】天外来物冰冷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如同死亡的号角。

　　“吼——！”树林方向，几乎在黑暗降临的同一刻，传来了毫不掩饰的、充满杀意的狼嚎和能量爆发的波动！敌方队伍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方案——杀戮！而且他们显然打算利用黑夜降临的这一刻，发起突袭！

　　“退回观察点！防御阵型！”田俞大吼，和张辰带着聚集的平民急速后撤。

　　万桂和林峰也强行拖着那三个被魇住的平民往回跑。

　　然而，那三个平民被锣声一惊，反而清醒了过来，发出惊恐的尖叫，挣扎着想要逃跑，反而拖慢了速度！

　　更可怕的是，那座红色的戏台，在完全降临的黑暗中，竟然自己亮了起来！

　　幽幽的、绿油油的光芒从戏台的木板缝隙里透出，将整个台子映照得如同鬼魅。台上依旧空无一人，但那锣声之后，竟然又隐隐约约地、断断续续地响起了胡琴的调子，咿咿呀呀，如泣如诉。

　　“来不及了！他们来了！”万桂厉声警告，她已经能听到快速逼近的脚步声和能量蓄力的声音。

　　田俞眼神一凛，瞬间做出决断：“林峰！开守护！护住平民和我们自己！万桂，准备拦截！梓瑜，给万桂加状态！张辰，安抚平民，尝试驱散戏台的影响！陈彬——”他看向陈彬，“你的‘魔术师’能力，准备好！听我指令！”

　　“明白！”陈彬深吸一口气，精神高度集中，“移形换影”的力量在他体内流转，他需要找到一个最关键的时刻，交换最致命的一次攻击或效果。

　　黑暗之中，数道身影从树林方向猛扑而出，身上闪烁着各种能量的光芒——元素攻击、精神冲击、物理扑击——目标直指落在最后的万桂、林峰和那三个惊慌失措的平民！敌方意图很明显，先杀狼人万桂，或者利用攻击平民来破坏他们的阵型！

　　战斗在“阴阳戏台”那诡异绿光和幽怨胡琴声的背景下，骤然爆发！

　　林峰怒吼一声，“守卫”能力发动！一道厚实的、半透明的能量护盾瞬间扩展，将大部分队友和聚集过来的平民笼罩其中。敌人的第一波远程攻击砸在护盾上，荡起剧烈的涟漪，但勉强撑住了！

　　万桂长啸一声，身体在奔跑中急剧变化，肌肉膨胀，利爪弹出，瞬间进入白狼王形态！她猛地转身，迎着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敌方近战神使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