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归雪》林宝玉

35、第 35 章

　　云乐想不到昭歌竟会拿出天后的令牌，这让她不禁怀疑，这令牌当真是天后娘娘给的么？
　　九霄之上乃天帝天后同为执掌，而这神令出现，便同于天后本尊亲临。如此重要之物说给便给，不曾想昭歌她娘对她疼爱至此。
　　这让云乐不禁回想到自己，她虽有爹爹和常羽的疼爱，可她从小便没有娘亲。此时再看向昭歌，眼底还是忍不住漫上一丝羡慕。
　　有了这神令，昭歌便可毫无顾忌地进园子。
　　走了两步之后，她才发觉云乐并未跟上，不由蹙眉。今日这令牌是她从母后宫中偷来的，若不及时归还，被发现只怕难逃责罚。念及此，昭歌跺了跺脚，随即“咳.咳”两声。
　　听到咳嗽声，云乐当即回过神来。连忙小跑
　　跟上。
　　只是待她一上前，那守卫的天兵便出手阻拦。
　　昭歌心头一紧当即回过身，扬声道：“她，她是我随行的婢女。”
　　然而天兵并未退让，依旧日振声道：“天后有
　　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何来闲杂人等？”昭歌眉头紧皱，神色十分
　　不悦，“本公主带来的人怎会是闲杂人等！”
　　“公主持有天后令牌，尔等自然放行。”天兵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云乐身上，“可她一介宫娥。这仙桃园，天后早有明令，闲杂人等绝不得入内。”
　　“若我偏要带她进去呢？你们谁敢拦！”
　　天兵手握长枪，脸上却依旧没半分松动：
　　“回公主，我等只是按令行事，若是违了令，天后怪罪下来，只能如实禀告..”
　　于把守仙桃园的天兵而言，这桃园偌大，一旦有人混了进去，便是偷吃一两颗桃子一时也难以发现。且园中每颗仙桃皆是登记在册的，若是少了一颗，天后娘娘怪罪起来，他们这些看守园子的天兵便是难辞其咎。
　　“如实禀告…”四个字像一盆冷水，“唰”地浇灭了昭歌的气焰。她攥着令牌的手猛地松了松，若是让母后知道她偷令牌闯仙桃园，后果可比被天兵阻拦严重多了。想到这里，昭歌嘴角控制不住地颤了颤，方才的硬气一下泄了大半：“既、既如此，那她便不进去好了。”
　　昭歌转头看向云乐，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心虚，又故意挑了挑眉：“小云乐，你只好在这儿等我啦。”顿了顿，伸手指向不远处的花丛，眨了眨眼：。 “这园子你虽进不去，但这儿风景甚好。
　　你且看那几株洛桑花上的灵蝶，不如在这儿捉几只，待我出来。”
　　云乐顺着她手指向那几只蹁跹的蝴蝶，目
　　光在昭歌脸上停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
　　以昭歌的性子，自然不是让她真留在此处捉
　　蝴蝶，云乐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袖中指尖已悄悄蜷起，不易察觉的凝聚起一道灵力。
　　从正阳宫，涧雪与诸夜便随着二人一路跟了过来，自然也就见到了这一幕。
　　看出云乐打算利用变化术偷溜进桃园，而那位昭歌公主就在里头接应。
　　涧雪将目光转向诸夜，“我们又该如何进去？”
　　这变化之术乃神仙妙法，涧雪听师父提到过。若非生来仙胎，便修炼不成。
　　她一个未得道的凡人不说，诸夜身为南海水君，想来是会的。只是若冒然进到里头，无人接应，怕是会撞上园内的仙子们，到时候惊动天后娘娘那便是闯下大祸了。
　　果然诸夜也想到了这点，他摇了摇头，“我们进不去。”
　　涧雪望向守门的天兵，想了想道，“那只好打道回府了。”虽说她为云乐而来，但也不急在一时。这仙桃园乃仙界圣地，她一介凡人之躯，能踏足九重天已是天恩浩荡，万不可节外生枝。
　　正欲转身之际，诸夜出声制止。
　　“等等。”
　　涧雪回头，“嗯？”
　　“虽不能进去，但好在有个折中的法子。不过需要借你轮回镜一用。”
　　听到这里，涧雪当即收回步子。“诸兄可是有什么好法子？”边说边从怀里掏出镜子。
　　诸夜接过镜子，又随手召来一只灵蝶。只见灵蝶落于镜子中央，诸夜施了个术法，随后灵蝶翩然离去。片刻后，镜中浮光涌动，紧接着就出现了画面，正是云乐与那昭歌公主二人。
　　看到这一幕，涧雪惊叹不已。看着镜子赫然出现的景象，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惊叹这面镜子，还是惊叹诸夜的能耐。
　　再看向那镜中，只见里头的昭歌瞪了天兵一眼，故作不耐地往里走。
　　待身影没入桃园的树影后，才快步绕到隐蔽处，确认四周无人，她才施出法术。
　　不过片刻，眼前浮光涌动，只见一只灵蝶顺着她的指引从枝头飞了过来。
　　这只灵蝶漂浮在她头顶上，翅膀泛着琉璃般
　　的淡蓝光泽，停在她掌心时，颤动了一下。
　　随着灵光乍现，淡蓝光泽褪去，显露出素色
　　的裙裾。
　　转眼那灵蝶便化作人形，看着眼前出现的云
　　乐，昭歌松了一口气。
　　虽说平时贪玩了些，但好在修为方面并非一塌糊涂，便是这变化之术，她们二人已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
　　虽说云乐如愿进了园子，但她们二人平日闯祸不在少数，这是头一次偷溜进仙桃园，若是天后怪罪下来…云乐到底有些担忧。 “若是天后娘娘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昭歌回头睨了云乐一眼，“大不了罚跪，你
　　只管让常羽替你再多缝两块厚实的垫子便是。”
　　昭歌觉得比起偷溜去凡间作乱，偷摘一两颗仙桃，算不得大的祸事。便是被发现要受责罚，有她一人顶罪，再同母后撒撒娇，挨跪两日便过去了。
　　于云乐而言，天帝天后这头凡事都有昭歌替她扛着，怪不到她头上。
　　所以每每闲暇无聊时，昭歌想到什么点子，云乐都会毫不犹豫地同她一起。
　　而这帝后太知晓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
　　反倒是云乐灵君被摩陀教养得持重老成，那些祸事多半是被自家女儿诓骗着上的道。而面对这样的评价，昭歌对此深以为然。便是自己挨跪时，云乐偷摸来看她。昭歌也没有丝毫委屈，反倒是安慰起云乐。“你看看，这便是口碑。”
　　可只要两人闯下祸事，云乐纵是“无辜”被牵连，她那亲爹摩陀神君也依旧会大义灭亲。至于那些所谓的祸事，谁先起的头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做法。
　　待到云乐回到正阳宫，后院的青石板早已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云乐自觉跪了上去，这罚跪次数一多，常羽难免心疼，于是便有了经验。每次在她罚跪时偷偷送来了软布垫，有了垫在膝盖上厚实的软垫。即便是跪上一两个时辰，也不至于肿痛难忍。
　　此时远在正阳宫的常羽，打了个喷嚏后，
　　便有些心神不宁了。
　　等昭歌与云乐真正进到桃园深处，只见周遭
　　景象豁然开朗。放眼望去，漫天霞光流转，映得满园仙桃氤氲在七彩云雾之中。
　　虬枝盘错的桃树上，枝叶间缀满累累硕果，每一颗仙桃都饱满圆润，有的泛着淡淡金边，有的透出莹莹粉晕，清甜的异香弥漫在空气里，只轻轻一嗅，便觉灵台清明，周身仙力都隐隐活跃起来。
　　云乐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赞道：“这仙桃
　　园，果然非同凡响。”
　　“嘘——”昭歌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闪身躲入
　　一株尤为茂盛的桃树下。“别出声。”
　　“怎么了？”云乐不明所以。
　　昭歌苟着身子望向四周，压低声音道，“虽说你我进来了，但终究是瞒着母后的。这园子里不止你我，还有其他看管园子的仙娥，莫要让她们发现你我二人。”
　　云乐神色顿时有些不安，昭歌贵为公主行事一向张扬洒脱，如今她既有令牌在身，却仍如此小心翼翼，心中不禁怀疑那令牌的来路。
　　“我躲起来不被看到便是，可你不是有天后的令牌么？”
　　昭歌只好坦言这令牌是她偷来的。
　　听到这里，云乐眉头紧皱，一脸震惊。震惊过后，只能接受事实。既来了，现下再出去也来不及。
　　昭歌见她面露踌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母后这园中的桃树，三千年一开花，再三千年才得结果。今日难得带你来尝尝这仙桃。”
　　云乐感动之余又有些无奈。
　　待到周围安静后，她便引云乐往最深处走去，越往深处，桃树上结的果实灵气越发充盈，甚至有些周身的霞光已凝如轻纱。
　　最终，她们在一株尤为奇特的桃树下停步。
　　那树干虬结如龙，枝头仅结了九颗桃子，每一颗都笼罩在一团柔和的七彩光晕之中。
　　“就是它了。”昭歌足尖轻点，身姿翩然若
　　蝶，落在高处枝桠上。轻易便摘下了两颗大仙桃。
　　就在她将仙桃递向云乐的刹那，周围响起了脚步声。
　　昭歌连忙拉过云乐找了一处粗壮的树干后躲了起来，接着便听到有仙娥过来。
　　待脚步声走近，又传来说话声。
　　昭歌听出原是平日打理桃园的几名仙子，可她们此时口中讨论的不是这园中的仙桃，也不是天后娘娘布下的差事，而是正在一旁对着香气扑鼻的仙桃垂涎欲滴的云乐。
　　“姐妹们可曾听说了摩陀神君从凡间捡来的
　　那位小灵君么？”
　　“自是知道的，就是不知这灵君生母是何方
　　仙君。”
　　听到讨论的竟是云乐，昭歌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而云乐也终于从仙桃上移开目光，侧耳听那几名仙娥继续道。“这小神女身世说来也是听说是多年前一个艳阳日，摩陀神君受天帝所托，领兵去往南海，回来时在落乌山地界，遇上了西方的大鹏金翅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