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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打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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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浮在沧金寺的后山中穿梭。裴琉说会在后山与他相会,眼看快要把整个山翻空了,也见不着人。他并不恼,想着裴琉近日身子欠佳,武力难免较以往要弱些,或许还要先跟自家哥哥叙叙旧……
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山间漫步。
不料,一枚短箭射向自己,好在身子敏捷,仅割到了衣裳,添了道破口子。
下一秒,又迎来两把飞刀,云浮察觉那人来势汹汹,不过对方已失去了最佳偷袭的机会。
云浮猜想那人实力定不如己,兵器使得真就一般,这点力度何足畏惧。不过,可以借着等裴琉的空暇,陪那人玩玩吧。
然而,云浮又感到另一股杀气,急忙起剑挡下。来者是一位身着靛蓝色武袍的男子。
“哦?!是邱大人,邱蔚啊。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呀?”
邱蔚不语,提剑再起,拼尽全力地不断紧逼云浮,躲在暗处使飞刀的人也跳出,挥剑指向云浮。
另一人一身黑,但见身形无疑是个女子。云浮随即打趣道:“邱大人,陈姑娘还常常跟我念叨您呢,如今又寻到新欢咯?”
邱蔚一愣,怒道:“这人,我不认识!”
说是不认识但二人渐渐一致地对付起云浮来,只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吧。
一对二,破有些难缠,为早些脱身,云浮唯有智取。几轮下来,邱蔚确实与那人不熟,二人的配合是彻彻底底的一塌糊涂,还不时给对方使绊子。很快,云浮便观出了破绽,趁着空挡,狠狠地一脚踢倒了黑衣女子。
“你……你也忒贱了吧!”邱蔚瞪着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云浮,又收起剑,跑去搀扶女子。
云浮轻功一使,稳稳地支在了树梢上,欲转身而去,去不知性子怎了,回首抛了四个字:“兵不厌诈咯。”
不料,女子忍着体痛,“嗖”——飞出了一枚刀片,将云浮右颊划出一道殷红。
邱蔚瞅见云浮浑身上下翻腾着怒意,他们虽不熟,但邱蔚明白金宗门的人性子都很怪,不想杀人无论对方怎样也会放一命,而想杀人是真的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杀死。
“下一次睁眼,或许在等孟婆汤喝咯……”邱蔚喃喃自语,他能察觉到云浮周身散出的杀意。
……………………
“怪……今早出门踩了狗屎,还真得运气了。”
邱蔚没想到,云浮竟转头就跑了。回过神,他想先问问黑衣女子的来历,发现四周只剩他一人了。
脸颊被划伤的灼热痛感不断刺激着云浮的心头。会留疤吗?会变丑吗?他翻找着衣袋,终于找到瓶药膏,还是裴琉硬塞给他的,他的情绪稍稍平复。
“嚯嚯!这不是云狗吗?”一个身形干瘪如活尸的紫衣男子挡在云浮面前,山风荡起,紫衣男子的右袍轻易地被风拍到他的脸上,他怒地用左手扯下衣袖,喝道:“昔日,你让咱家失了右手,害我功力损失大半。今日,我要让你以命相抵!”
云浮眼皮抬也不抬,自顾地涂抹药膏,药膏冰凉且带有清香,令他心情好了大半,嘻嘻笑道:“庞公公啊!当太监的呢,在宫内给穿黄袍的端好屎尿盆就行了,何苦跑来惹我笑呢。”
紫衣男子气得脸一会白一会红的,左手一挥,七八个死士忽地跳出,将云浮困住。
云浮打了个哈欠,道:“这算养私兵吗?”
“云浮,咱家想好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云浮视这些人如地上的蚂蚁,多踩几脚就可彻底碾净,欲要提剑好好陪他们玩玩时,眼前本是七八个身影,突然变成了数十个,重重叠叠、晃来晃去......
那刀片!
他还未拔出剑,就倒在了地上。
*
水畔,芦苇丛生,女子浣衣,男子伫立一旁。
风过,“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男子忽地哼唱着。
女子立马收了手中的活,拧干衣物放进木盘,抱之而去。
男子追了上去,笑问道:“不好听吗?”
女子未理会,男子跟在后头,浪荡地吹了口哨,问:“嫌弃我?”
女子回头,冷漠地说:“多大人了,还这般风流?骗小姑娘还行。”
男子仰天大笑,摸了摸脸上的一道大疤,“骗了你,害你过了本不用过的日子,我对不起你。”后长叹一声。
“说什么!”女子囔道。
女子晾起来了衣,男子也从木盆里取了几件同她一块晾衣。
女子喊了一声:“权勇。”
“怎了?没晾好吗?”
她望着权勇,话在她的舌尖打转,忽地,她窥见他的双眸中映着的不是自己的身影,而显现出了一位少年灿烂的笑颜,千言万语化作唇边的一声轻叹。
权勇无息地贴到女子身旁,柔声道:“阿荟,你留在这,等我就好。你一个人杀不了他。”
女子愣了,望着雾蒙蒙的天,哽咽道:“我们的儿子甘心吗?你甘心吗?我甘心吗……”
权勇垂下头,说:“我怕你...”
“别说了,进屋吃饭吧。”
“吃饭!吃饭!”
*
这一路,最轻松的自然是白若,她偷溜来纯粹为了大览山河风光之景,另外三人是出来糊口的,心中各自挂着将来的事。
白若走累了便跳上板车坐着,坐麻了就躺下看看蓝天白云,躺酸了再跳下板车走走玩玩,好不快活。
夕阳欲颓,晚风乍起。
“我饿了。”白若捂着肚子道。
三人停步,颇为震惊地看着白若,她一路玩玩睡睡所消耗的体力竟比他们的还要多?!
白若似读出了他们眼神里的话,撇嘴道:“你们身上都有武功,不是可以,嗯...辟谷吗?我是凡人啊,我得吃饭~”
双生兄弟皱眉,满脸无语。
夏绸从衣服兜里掏出两个白馒头,递给白若。白若接过馒头,闻闻嗅嗅后,咬了口,赶忙扔回给夏绸,哭道:“放几天了啊,太硬了!”
夏绸接下白馒头,塞回衣兜,回道:“我只有这个。”
白若看了眼双生兄弟,双生兄弟耸耸肩,她只好作罢。
王右见天快黑干净了,停了车马,道:“别赶夜路了,寻个地歇歇吧。”
王左附和同意,夏绸随遇而安。
“住这大荒野里吗?不找个旅店歇息吗?”白若插了句。
“白姑娘莫怕,你睡在板车里,白布一盖,蛇虫都不敢来,何况还有我们还在附近守着你呢。”王右贼笑一声。
白若白了他一眼。
王左也说:“白姑娘,你也知这地方荒僻,寻不到落脚的店的,你将就一晚吧。”
白若向远处探去,忽地,她手一指,喜道:“你们看!是人家!”树林间隐约地现出了一间小屋。
“荒郊野岭里冒出一个孤孤零零的屋子?”王左不安地说。
白若懒得再辩解什么,不顾双生兄弟的碎语,只拉着夏绸往那户人家奔去。
夏绸想到云浮让自己看好白若来着,这人或许可以利用,多挖出些关于金宗门的机密,便由着她拉自己。
“有人吗?”白若敲门询问。
片刻后,一位素衣女子开门探出,道:“何事?”
“这位姐姐,可否容我们借宿一晚?”
女子打量着她们,一位天真无邪,一位冷面无声。
“进来吧。”
“谢谢姐姐!姐姐怎么称呼呀?我叫白若,我旁边这位叫夏绸。”白若也不客气,立马进了屋。
夏绸惊愣,白若就这么问起了陌生女子的姓名,就这么告诉了陌生女子她们的姓名。
“喊我阿荟就好。”女子回道。
“阿荟姐姐~”白若掐起莺莺桑来。
“别喊姐姐了,我比你们大多了。”
“阿荟姐姐明明看着很年轻!”然而白若的双眼根本没有看着阿荟,而是顺着食物的香气望向了那张餐桌。
你们俩饿了吗?我这还有点饭菜。”不知阿荟是被白若垂涎看着四方桌上饭菜的炯炯目光所惊吓了,还是真纯粹有好心肠来关心她们。
“自然自然~”白若可不愿再费假礼貌的功夫害她的肚子继续遭罪。
阿荟收了桌上的脏碗筷,回灶堂里给她们拿饭。
夏绸心奇,这屋内她只感到她们三人的气息,而阿荟却收拾了两只碗两双筷子,另一个人刚走?
阿荟只能为她们腾出一张床来,夏绸索性让给白若睡,白若却不愿意,说什么一个人睡可害怕啦!死缠烂打一番后,夏绸只能陪着白若一块睡。
“夏绸,你去过玉灵雪山吗?”白若精神抖擞,这是她今夜问夏绸的第三十一问,“我听说这山的雪终年不化,可厚啦!宁城的冬天只下薄薄雪,根本不够堆雪人的量!”
夏绸第一次和他人共床,本以为会一夜无眠,没想到白若喋喋不休的话语如安神曲般,把她催着眼皮发沉发重。
“夏绸?你睡啦?”白若凑近夏绸的耳旁,呢喃一语。
夏绸大半的神识都将踏入梦乡,没精力再回白若了。
见夏绸真睡了后,白若有些失落,但还是替夏绸掖好被子,自己也换了个舒适的睡姿,安然入梦了。
*
宁城,深夜,一间破屋内。
权勇席地盘坐,背对着窗外洒落的月华,夏绸倚靠在墙,看着地上那道被拉得长又长的黑影。
“沧海寺惨案,十有八九是裴琉所为。”
夏绸脑海忽闪过小和尚的死状,牙关咬紧地道:“裴琉真是罪恶至极。”
“是啊。”权勇抬眼,看向地上自己的细长的影子。
“官衙仍不管吗?”
“朝廷一向不插手江湖之事。”
“沧海寺又不在江湖之中。”
“染上裴琉,就在了。”
夏绸心头莫名烦躁,挠了几缕碎发,不知该说什么了。但夜很短,她不能浪费了,她道:“你知道云浮吗?”
权勇听到这二字,身体明显僵了下,不知是在措辞语句还是在回忆这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吐出一句:“是裴琉以前养的暗卫,最近转明了。”
“那就是裴琉的帮凶。”
“嗯,可以这么说。”
难怪夏绸见那人的笑容总有些诡怪,眼底时常渗出邪意来,后来,夏绸见到裴琉后,才意识到云浮全是仿着裴琉的笑,不愧是主仆。
“那白若呢?”夏绸仍是很难将这个女孩与污泥般的金宗门联系到一块,但她的的确确来自金宗门,不能不留心。
“谁?”权勇没反应出。
“一个女孩,看着比我年轻一两岁,矮我半个头,穿着白色的衣服。这次送货遇到的。”
权勇听着夏绸算是详细的描述,思考了五六秒后,道:“应该是那个经常四处乱窜的女孩吧。”
夏绸“嗯”了一声,她本以为那次送货后,她们再也不会见了,但没想到第二天,她们又见面了,还是白若主动来找她的。
“她和裴琉什么关系?”夏绸又问。
“听说,是裴琉某次出行,救回来的。”
“救?”这个字居然用到了裴琉身上。
权勇明白夏绸语气里的难以置信,道:“也许是,也许不是。真真假假的事情太多了。”
“那她会不会也是裴琉的帮凶?”
“不清楚,也许你可以试着多打探打探。”
“我会的。”
夏绸仍有许多疑惑的点,但全都挤到舌尖,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权勇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头看了眼夏绸,道:“时候不早了,走了,早点休息吧,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