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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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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间纯白色的房间中,这间房间的空间并不算小,除了整齐摆放的六张床以外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天花板是白色石灰涂抹而成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而就从一片精致美丽的花丛中藏着几只带有毒牙的尖牙,它们亮出尖牙,眼神阴毒地盯着下面来往不绝的人。
明明知道是假的,可阿米莉亚乍一眼看见时还是会吓一跳,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意识到自己居然被花纹吓到的时面色越发冰冷。
她环顾四周,仔细打量着这间房的整体结构,六张床分为上下三张床依次排开,被子枕头乃至床单都是纯白色的,洁白整齐到没有一丝污点,仿佛是最好的五星酒店打理出来的房间。
而就在一片白色床铺之上,一朵粉红色的木槿花格外吸引人注目,阿米莉亚的目光回到了刚才自己起身的床,上面也放着木槿花,不过不同的是她的在枕头边。
她走了过去,将花朵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这朵花是真花,上面还有露珠,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飘荡。
阿米莉亚知道,木槿花的花语是坚持。
这是什么意思?
她满脸困惑地走到了大门前,房间中除了这扇铁门没有别的出口,就连窗户也没有,呆久了甚至让人烦躁压抑。
阿米莉亚有些慌了,她努力推开门想要离开,可铁门纹丝不动,试过几次无果以后她又躺回了自己的床铺。
房间中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阿米莉亚无聊地只能抬眼看天花板上的花纹,她仿佛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困了就睡,睡了继续望着墙,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铁门终于开了。
阿米莉亚本想装睡,但又觉得没有意义,于是就将眼睛睁开了,她还是躺在床上,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来人。
进来的人总共有三个,穿着白蓝相间的防护服,带着透明防护镜和医用口罩,完全看不清楚长相,但从声音和身高来看,应该全部都是男人。
面对未知,阿米莉亚总归是害怕的。
其中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手上端着餐盘,里面放着一碗热情腾腾的鸡蛋面和牛奶,边上一个小碗还放着几颗新鲜葡萄与番茄,阿米莉亚口水不停地在喉咙中冒出,然后又吞咽了回去,这些东西到了现在是很罕见的。
末世来临已经快两年了,她很幸运,在异种横空出世的时候她躲在家里哪里也不去,家里是开小卖部的,她在家躲了整整六个月,后来实在没东西吃了,外出觅食时又被军方给救了送到了灾区。
虽然在灾区有军方的保护可以不用时时小心异种,但另一个难题又摆在了面前,没有食物。
灾民很多,政府每天发下来的食物只有一个她手掌大的面包,这完全是不够的,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孩子,东西上一秒发下来,下一秒就会被比她更加强壮高大的男人给抢了过去。
那些驻守的军官看到这一幕更是冷眼旁观,他们不愿意多费心神管这些小事,一个和他们毫无瓜葛的小孩凭什么要管,每一个多管闲事,那他们要管到什么时候去。
饿肚子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她都记不清上一次吃饱是什么时候,如今有人端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放在面前,怎么可能不心动。
男人将汤面放在了阿米莉亚左手边的桌子上,然后站在一边静静等着阿米莉亚的反应。
她只迟疑两秒,随后狼吞虎咽地吃下了那碗面食,甚至面汤过于滚烫她都等不及吹凉,她太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就算是拿生命交换她也愿意。
男人看起来耐心十足,一直等阿米莉亚吃完都没有催促一下。
阿米莉亚吃的很干净,就连汤也喝完了,吃饱喝足以后才想起自己的现况,看他的眼神中也带有一丝不好意思,她低着头,等待着男人开口。
她知道,世界上的东西都有相应的价格,所以她在等男人和她提面汤的价格,反正她别的什么都没有,唯一值点钱的就只有自己这条命。
如果能吃饱喝足离开这个世界,她反倒无憾了。
男人缓缓蹲了下来,努力和她平齐,阿米莉亚抬头,那双纯黑的眼镜与防护镜中的那一双眼睛对视,罕见的,她居然从男人的眼睛中看到了不忍两个字。
阿米莉亚的心稍稍松懈下来不少,她能感觉到面前的男人身上并没有恶意,他的心里也有难言之隐,但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男人说话了:“你以后想不想每天都吃饱,每一餐都有面,牛奶和水果吃。”
阿米莉亚诧异地瞪圆了眼睛,每天吃饱这个消息在她听来已经是被巨大馅饼砸中,更别提每一餐都像刚才那样有面有牛奶,还有水果。
巨大的狂喜让阿米莉亚点头答应,她来不及思考这背后的潜藏的危险,对于她现在来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离开了,房间中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随后的时间中男人每天一到饭点就会给阿米莉亚送饭,除此之外还会在阿米莉亚手臂上注射淡绿色的药液,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身体并没有难受的地方也不再当回事,凭借着送饭规律阿米莉亚已经能够记录时间了,她在这间房中呆了整整七天。
这七天她就像是男人说的那样,每一天都吃饱了,但随之而来是巨大的孤独,房间中只有她一个人,每时每刻都是静悄悄的,连翻身的声音都大的让每一个毛孔都紧张起来。
在这种氛围下,阿米莉亚逐渐变得烦躁起来,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屋子中又进来了其他五个女孩,房间中的每一张床都睡满了。
就和阿米莉亚初来的那天一模一样,男人进来送饭和她们问了阿米莉亚同样的问题,然后关上房门再次离开。
这一天房间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房间中充斥着和过往不同的吵闹,有低声的啜泣,有不明所以的恐慌也有小声说话时的警惕。
虽然这些声音与情绪都是负面的,但阿米莉亚还是难得的开心,因为她真的很久没有见过同龄人了。
她孤僻了太久,对朋友和热闹的向往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她主动和几名女生说话,甚至将自己藏起来的糖果拿出来发给她们以此来讨好她们。
房间中的人都是女生,还都是年龄相差无几的女生,阿米莉亚很快就加入其中,那一天她们兴奋聊天到半夜,从以前的考试成绩到那一种食物好吃,从天南聊到海北,孜孜不倦,就像是上学时的女生宿舍,热闹且亲密。
半夜时分,阿米莉亚躺在床上,她的双手紧紧握着胸前的一块木板,微微低头像是在亲吻木板,木板最中间用刀子雕刻出来一个单词,safety。
她的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妈妈,我交到朋友了。”
你在天堂好吗?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
阿米莉亚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从滑落,带来丝丝冷意。
房间中来了新朋友,阿米莉亚的生活明显有趣多了,醒来就是找她的新朋友说话,转眼三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阿米莉亚的错觉,这五个人像是早就认识了,她们时常聊着阿米莉亚听不懂的话题,就连举止行为也会亲昵熟稔很多。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五个逐渐被那些防护人员带离这间小房间,有时候半个小时就回来了,有时候直到半夜才回来,原本只是一个个轮流出去,到了最后居然结伴一起去,这间房子中又只剩下阿米莉亚一个人。
等她们一回来,阿米莉亚就迫不及待问她们出去是做了什么,可每个人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闭口不谈,但阿米莉亚不在的时候又小声讨论,她们潜藏排外的态度让阿米莉亚有些失落。
失落的同时又有些难过,她不知道怎么融入其中,她以前都没有朋友,她只有妈妈,可妈妈走了以后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阿米莉亚的表情是挂在脸上的,人一失落下来就好像阴云密布,连带着说那头柔软得栗色卷发也跟着耷拉下来,中午的时候穿着防护服的男人又来送饭了,看见阿米莉亚难过的模样还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问她怎么了?
阿米莉亚摇摇头,她不知道怎么说。
一如往常,男人等他们吃完饭后又拿出一个银色的箱子,里面放着六只淡绿色药剂,第一支的颜色明显深一点,男人走到阿米莉亚的桌子面前,她已经吃完了饭,碗筷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乖乖等着男人给自己打针。
看到她如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男人心中的那一种不忍明显加重了,同时心底道德感与上级命令不断拉扯,就这么持续了半分钟,男人的眼神又变回了以往的冷漠,他熟练地拉开阿米莉亚的袖子然后给她手臂消毒,在上面清楚找到青色的血管,然后丝毫不迟疑,一针打了进去。
阿米莉亚白皙的手臂已经针眼密布,甚至淤青明显,打中血管明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无论是打针人还是被打针人两人的表情都没有丝毫转变,仿佛这只是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情。
那支药液缓缓推进阿米莉亚的手臂中,在药液进入身体的一瞬间,阿米莉亚明显感觉到了和以往不同,那一股药液就像是硫酸一样腐蚀着她的血管,带着阵阵剧痛,阿米莉亚下意识咬住了嘴唇,细汗从额角冒了,她没有喊痛,而是忍了下来。
等到药液全部打了进去,阿米莉亚才算是缓了过来,她低声道:“今天的药是变了吗?比以前的颜色加深了不少。”
男人本没有义务回答,但看到阿米莉亚强忍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说道:“是的,浓度加量了,可能今天你会有不舒服的地方。”
具体是怎么样不舒服男人没说,因为就算阿米莉亚再怎么难受他们也不会给她找医生,后面的事情就像是她们床上那只木槿花所代表的花语一样,坚持下去你才能活下来。
所有人打针完毕,房门关闭,屋子中传来细小的呼痛声,随后又是阵阵安慰声,今天一如往常,可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阿米莉亚躺在床上,她身上的汗越来越多了,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同火烧一般,身体中有一股燃烧不尽的火焰,仿佛快要将她的皮肤烧裂了,露出里面又滚又烫的岩浆。
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样,另外五个人在欢声笑语的聊天,她就独自躺在床上忍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米莉亚昏睡了过去又再次醒了过来,这次她醒过来的疼醒的,腿上皮肤如同开裂了一般发出钻心的疼痛,房间中刺眼的白炽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房间中静悄悄,只能听到人的呼吸声。
阿米莉亚叹息一声,等待着腿上那股阵疼痛缓过,她很渴,喉咙就像是被火烧一般,她想要喝水,转头寻找自己的茶杯,没曾想却看到自己边上床铺空无一人。
“乐思呢?”
乐思是她隔壁床铺女生的名字,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她不在床上睡觉又是去哪了。
阿米莉亚虽然困惑,但她也没有想太多,她脑子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喝水。
房间中的灯一旦关闭是没有一丝亮光的,可是今天阿米莉亚的眼睛就像是黑夜中装的摄像头,看物清楚如同白昼,她看见了自己右手边的水壶,下意识支撑着手臂爬了过去,却没想到临近到床边时因为突如其来的失力就掉下了床。
地面铺着是冰冷的白瓷砖,阿米莉亚手臂都震疼了,她随意拍拍自己身上的灰,想要站起来却猛然间发现自己双腿软趴趴的,用不上一点力气,低头往下一看,自己的双腿突然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紫色蛇尾。
阿米莉亚吓得尖叫起来,整个房间中都是她恐慌凄厉的惨叫。
“怎么会这样?我的双腿呢?哪里来的蛇?这是怎么回事?”她努力爬向铁门,用尽自己全部力气想要叫白天的那个男人过来,房间中除了她不安的求救声还有铁门被拍是的砰砰响声。
“嘶嘶——”
身后猛然传来声音,阿米莉亚瞬间僵住了,手还保持着刚才拍门的动作。
房间中有蛇!
她惊恐地缓缓转头,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两人靠的极近,呼吸交错,甚至阿米莉亚微微一动两人就能够鼻尖相贴,在看清女孩的脸时阿米莉亚瞬间松了一口气。
这是乐思。
阿米莉亚不满开口:“乐思,你吓我干嘛?”
乐思依然没有说话,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看着阿米莉亚,仿佛要从她的脸上提取什么东西。
阿米莉亚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发现乐思的脸十分白,就像是死了七天的老僵尸,脸上不仅白更没有一点血色,她的瞳孔也格外不一样,棕色的眼睛里面像是长了一道竖纹,就像是某种蛇形动物,头发像是被水浸透了一样湿答答披在脸颊两边。
阿米莉亚想要离开,她缓缓向边上挪动,可她一动乐思也就跟着移动,阿米莉亚挪动已经有段距离了,乐思的脸也跟着挪动,但是她下面的身体却纹丝未动,这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动作,于是阿米莉亚的眼睛缓缓往下。
在她看清乐思下半身的时候,阿米莉亚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