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爱吃糖》莫羡宇

10、班后邂逅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宿舍楼下的香樟树梢，唐甜指尖就触到了枕头下那本红色的结婚证。烫金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结婚证”几个字硌着掌心，像在提醒她昨天在民政局里，黎书指尖落在她手背上的温度——那是她们从法律上成为“夫妻”的第一天，也是她终于能放下母亲医药费重担的开始。

　　“甜甜！再不起床就要迟到啦！”王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领带被扯得哗啦响的动静。唐甜慌忙把结婚证塞进行李箱最底层，用叠好的毛衣盖住，这才趿着拖鞋跑出去。王真正对着镜子调整浅蓝色衬衫的领口，胸前别着枚新入手的珍珠胸针，亮晶晶的，一看就是为了入职新公司特意准备的。

　　“你今天居然没赖床？”王真转头看见她，笑着戳了戳她的胳膊，“昨天出去散心果然有用，气色都好了不少。”唐甜攥了攥衣角，没敢说自己是因为揣着秘密失眠到后半夜，只含糊应着“可能是昨天走累了”，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浅米色连衣裙——领口微收的设计刚好能遮住后颈的Omega腺体，她总觉得在公司露出腺体，像把最私密的地方暴露在黎书眼前。

　　两人并肩走出宿舍时，校门口那辆黑色轿车格外扎眼。车窗缓缓降下，黎书的侧脸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浅灰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面是件真丝白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她的目光掠过王真，最终落在唐甜身上，在她连衣裙领口停顿两秒，才开口：“刚好顺路，一起走。”

　　王真眼睛瞬间亮了，拉着唐甜的手腕就往车边跑，小声嘀咕：“我的天！黎总居然主动邀我们坐车，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唐甜被她拽着往前走，指尖却不自觉地发凉——昨天在民政局拍照时，黎书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温度好像还残留在她的肩胛骨上。

　　坐进后座时，唐甜刻意往车门边挪了挪，和黎书保持着半臂距离。王真倒是没察觉异样，兴奋地跟黎书聊起新公司的面试细节，从面试官的刁钻提问说到自己准备的应急预案，叽叽喳喳像只雀跃的小鸟。黎书听得认真，偶尔点头回应，目光却时不时掠过唐甜垂着的侧脸，落在她紧攥着裙摆的指尖上——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昨天在咖啡馆里，她也这样攥着包带。

　　到公司楼下时，司机刚停稳车，王真就率先推开车门：“谢谢黎总！我们先上去打卡啦！”唐甜跟在她身后，刚要下车，手腕突然被黎书轻轻攥住。她浑身一僵，回头时撞进黎书深邃的眼眸里，只听黎书压低声音说：“母亲转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助理在医院盯着，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温热的触感从手腕传来，唐甜脸颊瞬间发烫，连忙抽回手，点点头就逃也似的下了车。王真在电梯口等她，见她脸色泛红，疑惑地问：“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晕车了？”

　　“没有，可能是有点热。”唐甜慌忙解释，话音刚落，就看见黎书从电梯间走过来。王真立刻收敛了语气，规规矩矩地站好，小声对唐甜说：“黎总来了，我们快进电梯吧。”

　　电梯里只有她们三个人，镜面墙壁映出三人的身影。王真站在最左边，眼睛死死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她总觉得今天的气氛不对劲，黎总看唐甜的眼神太柔和了，连空气都比平时黏糊，像裹了层蜂蜜。

　　“叮”的一声，电梯在15楼停下，是市场部所在的楼层。王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按下开门键：“黎总，唐甜，我先下去啦！等会儿晨会见！”说完不等她们回应，就快步走出了电梯，连脚步都带着点“逃离”的意味。

　　电梯门缓缓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唐甜和黎书。黎书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逐渐弥漫开来，混着唐甜身上浅杏色的花香信息素，在密闭的空间里交织成一种微妙的气息。唐甜盯着自己的鞋尖，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直到黎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晚上忙完后，跟我去公寓。”

　　她猛地抬头，撞进黎书带着笑意的眼眸里。黎书往前走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她能清晰地看到黎书眼尾的痣，听到她沉稳的呼吸声。“去……去你家做什么？”唐甜的声音有些发颤，后颈的腺体也开始微微发烫——那是Omega对Alpha靠近时，本能的生理反应。

　　“昨天领证太匆忙，没好好跟你说‘合作’的细节。”黎书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耳垂，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顺便给你做顿像样的饭，算是……庆祝我们的‘婚姻’正式开始。”电梯门刚好在顶楼停下，黎书收回手，率先走出电梯，回头时对她笑了笑：“晚上我来接你下班。”

　　整个上午，唐甜都有些心不在焉。整理市场调研数据时，好几次把“25-30岁”的消费群体写成“25-30岁”的黎书；跟同事讨论方案时，也总走神想起电梯里黎书的触碰——那指尖的温度，好像还残留在她的耳垂上。直到中午吃饭时，王真坐在她对面，戳了戳她的餐盘：“甜甜，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连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都没动几口。”

　　唐甜这才回过神，看着餐盘里几乎没动的排骨，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没什么胃口。”她低头扒了两口米饭，却觉得食不知味——晚上要去黎书的公寓，这件事像根羽毛，在她心里挠得发痒，既期待又紧张。她甚至偷偷想过，黎书的公寓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她的人一样，处处透着清冷的距离感？

　　下午的工作比上午忙了许多，临时接到一个紧急方案，整个市场部都在加班加点。唐甜盯着电脑屏幕上的PPT，直到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下来，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映在屏幕上，才终于把最后一页修改完。她伸了个懒腰，刚要保存文件，就听见办公室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下班了。”

　　黎书站在门口，身上已经换了件黑色针织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办公室里的同事看到她，都纷纷起身打招呼，黎书点点头，目光却直接落在唐甜身上：“你的方案我看过了，逻辑很清晰，没问题，可以走了。”

　　唐甜收拾好东西，跟在黎书身后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灯光很暗，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偶尔有晚走的同事路过，看到她们并肩走在一起，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谁都知道黎总向来独来独往，很少跟下属走这么近。

　　到电梯口时，唐甜忍不住问：“我们……不去医院看我母亲了吗？”她还记着昨天黎书说要陪她去看母亲的承诺。

　　“已经让助理先过去了，带了些营养品和换洗衣物。”黎书按下电梯键，侧头看她，眼底映着走廊的灯光，“今天先带你去公寓，把‘合作细则’说清楚，明天我们再一起去医院。”电梯门打开，她率先走进去，回头对唐甜伸出手：“走吧，别让司机等太久。”

　　唐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进了她的掌心。黎书的手很暖，指尖带着薄茧，包裹着她的手时，让她觉得格外安心。电梯缓缓下降，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想起昨天在民政局里，黎书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走进拍照室的——那时候她的手还在抖，是黎书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让她稳住了情绪。

　　坐上车后，唐甜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城市的灯光很亮，霓虹闪烁，映得黎书的侧脸格外柔和。她偷偷转头看黎书，发现黎书也在看她，连忙收回目光，脸颊又开始发烫。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弱风声，唐甜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黎书平稳的呼吸声。

　　“在想什么？”黎书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没……没什么。”唐甜小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昨天还在为母亲的医药费愁得睡不着觉，今天却已经和黎书领了证，还要去她的公寓，这一切都像在做梦。

　　黎书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别想太多，以后有我在。”她的掌心带着温热的温度，落在唐甜的发顶，让唐甜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抬头时，刚好看到黎书眼底的温柔，那温柔不像平时在公司那样疏离，反而带着真实的暖意，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轿车在一栋高档公寓楼下停下，司机打开车门，黎书率先下车，然后转身对唐甜伸出手：“到了。”唐甜把手放进她的掌心，跟着她走进公寓楼。电梯直接到了顶层，打开门的瞬间，唐甜就被眼前的景象惊艳到了——没有她想象中的清冷，反而处处透着生活的暖意。

　　公寓是简约的北欧风格，整体以白色和浅灰色为主，客厅的落地窗外是整片城市的夜景，灯光璀璨得像撒了一地碎钻。客厅中央放着一张巨大的浅灰色沙发，旁边是个开放式厨房，橱柜是浅木色的，台面上摆放着新鲜的食材，西兰花还带着水珠，牛排用保鲜膜裹着，看起来像是黎书特意提前让人准备的。

　　“你先坐会儿，我去做饭。”黎书把她的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转身走进厨房，顺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想喝什么？有橙汁和苹果汁。”

　　“橙汁就好，谢谢。”唐甜坐在沙发上，环顾着四周。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色彩明亮，不像黎书平时的风格；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是她之前在图书馆没借到的《Z世代情感消费洞察》；角落里的绿植长得很茂盛，龟背竹的叶子宽大，给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生机。她甚至在茶几底下看到了一个毛绒兔子玩偶，白色的，耳朵有点歪，看起来像是被人经常抱在怀里的样子。

　　“那是我侄女上次来留下的。”黎书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她非要让我替她照顾‘小白’，说不然就再也不跟我视频了。”唐甜抬头看去，正好看到黎书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个洗好的苹果。围裙是浅粉色的，上面印着小草莓图案，跟她平时的干练形象截然不同，却意外地很可爱。

　　“我来帮你吧，你一个人做太辛苦了。”唐甜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台面上的菜，主动拿起削皮刀，开始削苹果。

　　“不用，你去客厅等着就好。”黎书把她往外推了推，“第一次来我家，怎么能让你动手。”唐甜没办法，只好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综艺节目看。电视里的嘉宾在搞笑互动，她却没什么心思看，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厨房——黎书做饭的背影很专注，切菜的动作利落，偶尔会抬手把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精致的侧脸。

　　没过多久，黎书就把饭菜端上了桌。四菜一汤，都是唐甜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可乐鸡翅、清炒西兰花，还有一碗番茄蛋汤。唐甜看着桌上的菜，眼眶突然有些湿润——她从来没跟黎书说过自己喜欢吃什么，上次在公司加班，她只是随口跟同事提了一句“好久没吃妈妈做的糖醋排骨了”，没想到黎书居然记在了心里。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黎书见她不动筷子，担心地问，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很好吃。”唐甜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让她想起了母亲做的菜，“谢谢你，黎书。”这是她第一次在私下里叫黎书的名字，没有“总”字，却觉得格外亲切。

　　“不用谢。”黎书给她盛了碗汤，“以后别总跟我客气，我们现在……是‘夫妻’。”说到“夫妻”两个字时，她的语气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两人边吃边聊，从工作聊到生活，从大学时的趣事聊到未来的规划。唐甜发现，黎书虽然看起来很严肃，但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她知道很多小众的独立电影，还跟唐甜分享了自己大学时组乐队的经历——谁能想到，现在雷厉风行的黎总，大学时居然是乐队的贝斯手。不知不觉间，桌上的菜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窗外的夜色也越来越浓。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宿舍了。”唐甜起身收拾碗筷，却被黎书拦住了。

　　“别收拾了，让阿姨明天来收拾就好。”黎书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给她看宿舍管理员的消息，“宿舍十点半就关门了，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你回不去了。”

　　唐甜愣了一下，拿起自己的手机一看，果然已经十一点多了。她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我住在这里，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我这里有客房，你住客房就好。”黎书起身给她拿了套干净的睡衣，是浅粉色的真丝材质，带着淡淡的花香，“这是新的，没穿过，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澡早点休息。”

　　唐甜接过睡衣，看着黎书真诚的眼神，只好点了点头：“好，谢谢你。”

　　洗完澡后，唐甜穿着黎书的睡衣，站在客房门口。睡衣很合身，长度刚好到膝盖，袖子是宽松的灯笼袖，衬得她的手臂格外纤细。她刚要推门进去，就看见黎书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一杯温牛奶。

　　“睡前喝杯牛奶，有助于睡眠。”黎书把牛奶递给她，“客房里有空调和加湿器，温度我已经调好了，24度，你要是觉得冷或者热，就自己调。”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衣柜里有厚毯子，晚上要是觉得冷，就盖毯子。”

　　“好，谢谢。”唐甜接过牛奶，小口喝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奶香，让她觉得格外温暖。

　　“那我先回房间了，你早点休息。”黎书对她笑了笑，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时特意放轻了动作，怕吵到她。

　　唐甜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微妙的暖意。她走进客房，关上房门，躺在柔软的床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从早上一起上班，到电梯里的独处，再到晚上一起吃饭、住在一起，每一个瞬间都让她觉得很开心。她甚至偷偷想，要是这段契约婚姻能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

　　她摸了摸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昨天和黎书领证的照片——照片里，黎书站在她身边，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人都对着镜头微笑，看起来格外般配。唐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想：黎书，谢谢你。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相处，不管未来怎么样，至少现在，我很开心。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映在唐甜的脸上，她带着微笑，渐渐进入了梦乡。而在走廊的另一头，黎书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看着客房的方向，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她拿起手机，点开和助理的聊天框，输入“明天早上把唐甜母亲喜欢吃的早餐送到公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要清淡的，适合病人吃的”，才放下手机，转身走进房间。

　　她们的契约婚姻才刚刚开始，却好像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