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阿鱼AYv

6、保护

　　红雾已经浓得化不开，每一寸空气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感。

　　阿棘的爆破器能量见底，最后一发光球打在灵的触须上，只激起一小团橙红色的涟漪，连让对方停顿半秒都做不到。风砚的能量刃早就崩了口，他背靠着半截断墙，右腿被触须扫中，裤管下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钻心的疼。老磊躺在他们身后，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念着“撑住……舰队……”

　　灵的核心搏动得越来越快，那些漂浮的人脸扭曲得更加狰狞，一股比之前强数倍的精神冲击压下来，阿弥兒感觉自己的头骨都在嗡嗡作响。她的银蓝色光流已经黯淡到几乎看不见，指尖的麻痒变成了尖锐的刺痛——那是力量透支到极限的征兆。

　　就在这时，灵似乎失去了玩弄猎物的耐心。十几条最粗壮的触须猛地绷直，像蓄满力的钢筋，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朝着蜷缩在断墙后的三人狠狠砸下来。触须上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红光，连红雾都跟着沸腾起来。

　　“小心！”

　　阿弥兒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出去。

　　她没有去攻击触须，而是将体内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都逼了出来。银蓝色的光流骤然暴涨，不再是纤细的光束或光网，而是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风砚、阿棘和老磊严严实实地护在后面。这道屏障比老磊的防御更薄，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表面流动着细碎的光屑，像用星尘织成的。

　　触须狠狠砸在屏障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银蓝色的屏障瞬间布满裂纹，阿弥兒猛地喷出一口血，血珠溅在屏障上，像绽开的红梅。她死死咬着牙，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却依旧死死撑着——那道屏障挡住了触须的第一波冲击。

　　风砚和阿棘同时睁大了眼，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灵似乎被这只“虫子”的反抗激怒了。核心猛地收缩，又骤然膨胀，更多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朝着阿弥兒罩了下去。这次不再是攻击，而是缠绕、包裹——触须上的粘液滴落在她的作战服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那些暗红色的血管状组织开始蠕动，像有生命般往她身上爬。

　　阿弥兒的屏障在第二波冲击下彻底碎裂，化作漫天光屑。她感觉自己被无数冰冷滑腻的东西包裹住，呼吸瞬间被掐断，那些人脸的痛苦意念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要将她的意识彻底撕碎。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似乎看到风砚疯了一样想冲过来，被阿棘死死拉住；看到阿棘的眼泪混着红沙往下掉，嘴里喊着什么，却被红雾吞了声音。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粘稠和冰冷。

　　灵的触须将她卷成一团，缓缓拖向核心那团搏动的脏器。银蓝色的光流在触须的包裹下一点点熄灭，像被狂风掐灭的烛火。她的身体被灵的组织慢慢吞噬，意识沉入一片混沌，只有掌心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保护着谁的执念，随后也跟着沉寂下去。

　　“轰——！！”

　　就在这时，数道耀眼的白光从红雾外撕裂进来，精准地击中灵的触须。是纳达尔舰的主炮！

　　舰队终于赶到了。

　　穿着重型作战服的士兵们如同天降神兵，能量炮的轰鸣此起彼伏，硬生生在灵的攻击网中撕开一道口子。两名士兵冲过来，迅速将老磊抬上担架，风砚被阿棘架着，一瘸一拐地往飞艇的方向撤。

　　“阿弥兒！阿弥兒还在里面！”阿棘回头嘶吼，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

　　风砚也红着眼，挣扎着想要挣脱：“让我回去！我能把她拉出来！”

　　但他们都被士兵死死按住。

　　灵在被主炮击中后，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陷入了一种极度的癫狂。吞噬了阿弥兒的那部分躯体开始剧烈蠕动，核心的搏动频率快得惊人，红雾中的能量浓度瞬间飙升，连纳达尔舰的远程攻击都开始出现偏差。它的触须变得更加粗壮，颜色也深了近乎黑色，每一次抽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周围的断墙在它的暴怒中纷纷坍塌。

　　“舰长！灵的能量反应正在指数级上升！我们的护罩撑不了多久了！”通讯器里传来士兵焦急的呼喊。

　　舰长坐在指挥椅上，脸色苍白如纸，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团疯狂跳动的猩红光点。她的手指悬在撤离按钮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舰长！下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是……阿弥兒顾问她……”有士兵迟疑着开口。

　　是啊，阿弥兒还在里面。

　　那门被称为“巨兽”的超级大炮已经充能完毕，炮口凝聚着足以撕裂灵域的白光，只要她一声令下，就能精准地轰击灵的核心。可那样一来，被灵吞噬的阿弥兒……

　　舰长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全体人员，立即撤离至安全距离！”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标锁定灵核，准备——发射！”

　　“舰长！”

　　“执行命令！”

　　飞艇开始缓缓升空，风砚和阿棘扒着舷窗，眼睁睁看着那道毁灭性的白光朝着灵的核心射去。红雾在白光中剧烈翻滚，灵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废墟都在颤抖。

　　没有人知道，在那片被白光吞噬的猩红深处，被灵包裹的阿弥兒，是否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银蓝色的光，彻底消失在了红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