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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以一当十展虎威 ...


  •   “......是她?”

      黑袍人腾地站起,快步走到栏杆前,远远看着那只突然冒出,身法轻盈的火虎,犹疑不定想道。

      那个照水馆主虽不是一点鸿的传人,但实力也不容小觑。比武大会结束后,她本以为照水会快马加鞭赶去全州寻找剑法残章,可偏偏这人就要来插一手血玉琴骨的事。

      一件同她毫不相干的宝贝,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替别人守护?

      黑袍人感到麻烦的同时,也生出一丝庆幸。

      至少那打虎棒眼下不在照水手里,事情就要好办得多了。

      先前她一直做着照水亲自来当这个打虎人的打算,为此特意多派了几倍的人手,其中不乏擅使暗器,同时也懂剑术的高手。

      至于这么多人同时出手,会造成何种影响,并不在她考虑当中。

      门主只说要那件宝贝,那其余的牺牲都是可以接受的。

      身后,钟玉书瘫坐在案边,已然嘴唇发紫,四肢麻木,全身都几乎动弹不得,只能勉力支撑着自己不从椅上跌落倒地。

      她仔细听着江那边的动静,先前人群已经爆发出一次惊呼声,不出一会,那头忽地又起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钟玉书努力将目光从桌案对面移至黑袍人身上,出了一身新汗之余,她听到黑袍人冷笑道:
      “哼,果然我没猜错,你们会用这点藏木于林的小伎俩。”

      “只是可惜啊,”黑袍人转身,一派目中无人的姿态,居高临下俯视着钟玉书,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轻易将她这只蝼蚁碾碎,“当你想出一个自以为能迷惑敌人的法子时,最好要祈祷你的敌人不会也想到这一点。”

      “但至少......这样能拖住你们一段时间......”钟玉书咬牙切齿道。

      “哦?”
      黑袍人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了两声,一把举起她备在一旁的那把大弓,走到钟玉书跟前,俯下身子,将那弓身挤到钟玉书眼前:
      “钟城君,你身在仕途已有十余载,见识过那么多风物人情,想必能看出来这把弓的特殊之处吧。”

      黑袍人苍白的脸凑得极近,钟玉书不予理会,只垂眼看那把大弓。

      只见此弓约有五尺余长,弓身剔透如玉,弓弦细若蛛丝,在月光下隐隐现着浮动的暗红。挂在弓上的箭矢通体金熀灿亮,尾羽条缕分明,闪动间流溢翠碧之色。

      钟玉书难以置信道:
      “血玉......”

      “钟城君好眼光。”黑袍人赞叹道。她将大弓拿起,重新走回栏杆前,却没有拉弓射箭,只是将金矢取下,手指轻轻搭在暗红的弓弦上。

      “钟城君既然对宝物有所了解,应该也听说过,这种稀世宝物,但凡同出一源,便会对彼此有所感应。”

      黑袍人浮出志在必得的笑意,手指拂过玉弦。

      “叮咚——”

      只是一阵很轻的清脆弦响,轻到钟玉书差点没有在大风中捕捉到这声玉鸣。

      “叮咚——”

      蕴江岸边,明月钩下,两只火虎正和六名墨装打虎人激烈战在一起。

      六人分作两头,分别迎战一只猛虎。两只火虎被人分开,各自占了下风,小老虎几个晃身,骗出左侧打虎人一招,趁着暴露的缝隙跳出包围,同大老虎一起反过来将六人夹在中间。

      双方互相牵制,打得有来有回,在场众人只觉眼花缭乱,根本看不过来。

      忽然,打虎人中,一名中年人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她手里的打虎棒突然开始剧烈颤动,向外发出暗红的荧光!

      但只是惊讶了一瞬,中年人很快镇定下来,一个滑步踊进打虎人中间,借着烈烈火光尽可能将自己和打虎棒掩盖在其中。

      电光石火间,无人注意到,那只灵活舞动的小老虎已经悄然向中年人前进了几步。

      红光乍现,暗中不动的黑衣人皆是眼睛一亮。

      坛主的指示终于来了!

      “别磨蹭了,按先前计划的那样,其余人留下看情况出手,第一批同我一起上!”
      领头者呵道,旋即同十余名黑衣人踏步飞身,朝那隐在场地中央的中年人冲去。

      她们闪现得太快,以至于在场绝大多数看客都还未反应过来,就已将几名打虎人包围。

      就在这时,分立两头的火虎们突然加速,疾步朝这边猛冲了过来。

      黑衣人们叫这扑面而来的焰火激得心神一震。

      尽管她们本就抱着不要命的心态,但人之本性到底畏惧烈火,只是一个晃神,那几名打虎人已经先行逃离四散,只留下黑衣人们腹背受敌。

      不好!

      领头者目光一凛,视线在四周巡睃,最后在那只小老虎身上定住。

      不知什么时候,那血玉琴骨已经到了舞虎少年的手里!

      这时在场众人已经渐渐发觉不对,诧异看着几名打虎人莫名退场,新换上的黑衣人个个看着戾气凶狠,来者不善。

      人们纷纷想起那个还在心头萦绕的大火预言,一时惊慌不已。

      但见站成一排的值守卫队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板着严肃的脸注视前方,舞队们也仍在欢快跳着舞步,一些掉头就要跑走的人又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怎么看这架势,像是真的要打架呀。”

      “这些人和打虎人一样,都穿着黑衣服,应该也是来表演的吧?”

      “哇,你们快看!那只老虎身手好厉害!”

      黑衣人们躲开火虎冲击,一瞬摆出阵势就要反击,小老虎却根本不睬她们,出其不意转身朝江水奔去。

      火浪滔天,水波澹澹,天水相映,星河烂漫。

      少年脚尖在江面上轻盈点了几下,稳稳落到江心台上。

      小老虎一跳上江心台,就对着岸边的黑衣人们扬起前爪,看似不经意露出泛着红光的琴骨,颇有挑衅之意。

      领头的黑衣人咬咬牙,明知对方这是在故意逗弄她们取乐,但为了拿到宝贝,她不得不受下这一挑衅,恨恨道:
      “上!”

      十余名黑衣人一拥而上,平静的江面荡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场地里瞬间只剩下宁正一人,她作势围着人群转了几圈,最后平安退场。

      “铛——”

      夜隐门的人向来攻势凶狠,出手狠辣。一众黑衣人还未行至台上,无数把淬着靛锋的暗器就已刺破夜风呼啸而来。

      少年跳上大鼓鼓面,一个猛虎甩尾,将率先飞来的银镖打落水中。

      暗器悄无声息跌进江水,落在远处的看客眼里只是一阵银光闪闪,坠如星雨。

      “无关之人,我劝你还是乖乖把宝贝直接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手下无情,说不准就在此取了你性命。”
      领头黑衣人手持一打冒着寒气的透骨钉,试图劝服照水。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照水干脆答道,不显一丝怯意。

      说完,她便抢在对面攻上来前,一字马跨上左右两个黑衣人肩膀,双腿使劲带着二人的脑袋咣当撞在一起。

      “对你们这种人,就不用讲江湖规矩了,先下手为强!”
      照水嘻嘻一笑,脚掌一蹬,起身一跃,躲过身侧飞来的透骨钉,顺势将这二人毫不客气地踹下水去。

      两黑衣人落进江中,扑腾起一阵水花,很快便没了动静。

      领头者见状,惊疑不定,但也顾不上许多,手里寒钉唰唰掷出不停。

      照水一身烈烈火浪,行动却丝毫不受影响,左蹦右跳闪过暗器,将鼓面踢得咚咚作响。

      反倒是这群黑衣人,叫大火挡在几尺开外,束手束脚,只能用暗器先行攻击。

      一个不留神,叫火焰晃了眼睛,还会中了从对面自己人洒来的飞镖。

      “喏,这就叫自作自受啰。”
      照水趁势嘲笑。

      一个黑衣人从左后方偷偷摸上,紧盯着少年手里那根血玉琴骨。趁着同伴吸引走照水注意,她忙从袖中飞出钩爪,牢牢将琴骨卡扣在其中。

      中了!

      黑衣人大喜,抬手提起绳索意欲将琴骨从照水手中拽出。

      不料少年丝毫不慌,转瞬一道银光闪过,那从她腰间滑出的软剑先是往右侧一撩,弹开对面趁机发射的暗器,再是往左侧一劈,轻松断开钩爪,最后再滑回腰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只有离她最近的几人勉强看清了一点飞鸿影过。

      “怎么,你很想讨我这根打虎棒耍耍?”
      似是被她这一偷袭惹恼,照水将其余人全抛到一边,突然转身朝被断了钩爪的黑衣人猛地扑来。

      一团漫天火焰向自己疾速滚来,黑衣人下意识退了几步,脸色惨白。

      哪知照水只是吓唬她一吓,见她怕成这样,少年笑得得意,猝不及防扫腿绊了对面一脚:
      “下去吧你!”

      黑衣人一个踉跄不稳,掉下水去。

      冬日冰冷的江水瞬间灌进口鼻,黑衣人呛了一大口水,挣扎着要浮上水面。
      身后猛不丁伸来两只结实有力的大手,左右牢牢压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向江边。

      黑衣人蹬着双腿,惊恐往后看去,在荡漾的水波泡沫中看清身后景象,呼吸一窒。

      水里竟然早就埋伏着许多人!

      押着黑衣人的两个便装士兵瞪了她一眼,往她嘴里塞了一根芦苇杆,拽着黑衣人游到一边。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听得水中央噗通几声,几个同伴纷纷落水,被一拥上前的士兵们扣住。

      小老虎一连顺利踹了几人下水,心情很是高兴,在大鼓上手舞足蹈,跳起今日跟人新学的阴阳舞步。

      火星随着虎身晃动四处摇曳,却未沾到大鼓一丝一毫。

      领头者暗道不好,扭头对着那边人群使了一个眼色,待命候在游人中的二三十名黑衣人一齐飞了过来,将少年围得严实。

      三十来人一同围攻照水,按理说优势在自己这边,领头者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她下意识抬头朝远处高亭看了一眼,心里兀地一惊。

      只见身着黑袍的坛主站在栏杆前,似乎已为自己手下这帮废物等得不耐,正拉开手里大弓,朝这边瞄准。

      “咻——”

      一道金光凌厉破空而来。

      狼刀耳朵一动,轻轻抬手,锋利刀身微微一斜,打落一地金钱镖,叮当作响。

      “没意思。”
      狼刀哼了一声,踩着金光闪闪的铜钱走过甬道。

      还没走出几步远,头顶突然又传来轰隆动静。前后皆是两道黑影掠过,四个黑衣人落在狼刀身旁,组成人墙,将她卡在狭窄的甬道中间,伸展不开手脚。

      故技重施。

      狼刀莫名叹了口气,根本不等对方有所动作,紧握刀柄将刀尖往地上一拄,一个旋身飞腿瞬间将四人猛地踹飞。

      四人狼狈倒地,痛苦哼吟,动弹不得。

      “哼,打你们这群喽啰,还是小菜一碟的。”
      狼刀头都未低,一刀一个,迅速结果掉四人,摇头道:
      “无聊,无聊!”

      想来是有点本事的都派去迎春宴了,留下来的人大多实力平平,没费她什么功夫,倒是一路上无穷无尽的机关阵磨了她一段时间。

      夜隐门鼠目寸光,以为这点小把戏就可以把她困住,可她狼刀是什么人?

      她十八岁离开嘲龙山,携着一把旧陌刀到处游荡,这天底下除了北疆就几乎没有她没闯过的地方,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她没见识过的奇门异术。

      见识过的机关阵她都破了,至于破不了的?

      这么多年,江湖上一直传有一句至理名言,叫作一力降十会。同样还有一句至理名言,叫作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狼刀手里这把九尺陌刀,就是这两句至理名言的最好体现。

      甬道昏暗,只有两边洞壁上挂着的火把微微照亮了前路。狼刀跨过洞口,出了甬道,走到一处方台上。

      方台四周砌着石壁,北南西东各开着一扇大门,四个角落亦有一扇大门。

      刚好八扇。

      狼刀嗤道:“三奇八门六遁甲,你们夜隐门会的东西倒是还挺多。”

      走到这里,再也无处可去,显然那个巴图就关在某一扇门后的密室里。

      狼刀才懒得慢慢回忆八门各门对应的方位,直接硬闯。

      她随便挑了其中一扇门走了进去。

      大约两炷香后,高大的身影拎着刀从另一扇门后走了出来,狠狠啐了一口:
      “邪门,老子今天运气怎么这么背!”

      她这才进了四扇门,却是已经将伤门、惊门、死门碰了个遍。虽说都是有惊无险,但照她今天这个运气,岂不是得留到最后一扇门才能找到巴图?

      好在她还没有点背到极点,狼刀走进下一扇门,打掉几个不痛不痒的飞箭踏棍,很快就来到尽头,一眼看到一人身着绿袍坐在那里。

      “壮士!是钟城君请您来救我的吗?”
      巴图听到动静,抬头见到狼刀,眼睛一亮。

      她被夜隐门掳去关了几天,夜隐门倒没怎么折腾她,是以这些天巴图只是受了点消瘦憔悴的苦,精神还很康健。

      “什么钟城君?要不是看在照水那臭小子的分上,我才不会浪费时间来这里救人。喂,你好了没有,好了就快走!”
      狼刀斜刀一挑,割开缚在巴图身后的捆手绳索,不耐烦催促。

      “原来是照水小妹!”巴图从地上爬起,一阵头晕眼花后,恢复了正常,“好了,壮士,我们快走吧!城里那边,都还好吧?”

      “城里自然好得很。”狼刀想都没想答道。

      办完正事,她一身轻松,扛起长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等回去后必得让照水和钟玉书两人好好请她大喝一顿美酒,这才算回本。

      狼刀还在惦记着美酒,身后突然传来巴图呼叫,同时响起机括启动的声音。

      巴图的叫声一瞬远去,甚至带着回音。

      狼刀脚步顿住,立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大骂一声:
      “我呸,这帮杀千刀的,最后还要来恶心我一下!”

      她迅猛转身,毫不犹豫,抱紧长刀往地面上霍然多出的一个四方洞口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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