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梦十二雪》艾沐M荞

5、第 5 章

　　周六，一本书屋来了四个特别的客人。

　　模样相同的双胞胎，气质一冷一热，对面两个漂亮的女生，身高一高一矮，视线频频汇聚在他们身上，像在观赏青春少女漫画。

　　而让他们一大早约定在此的原因，是即将到来的校运会，之前的月考。

　　江夫人拿着等比例布加迪乐高做威胁，江家两兄弟瞬间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向林禾展示十八般武艺，只希望她能拨冗指导一下自己。

　　但林禾同样有任务在身，她需要拿到班主任同意换座位的筹码。

　　任伟民以无缘无故换位置会引起噪乱拒绝了她想和慕清坐在一起的请求，并拿着即将到来的月考暗示她，如果能考出好成绩，便可以趁着按名次换座来完成她的心愿。

　　林禾一下就指出他的逻辑漏洞，“老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考后换座位是一中传统，按照班级里现在这种情况，我就算不这样做，大家也不会阻止我想坐在谁旁边。”

　　任伟民早就知道这丫头不好糊弄，立刻搬出来另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月考状元将直接决定校运会开幕压轴出场的机会花落谁家，而高二1班选择的背景音乐，将会由慕清演奏。

　　“老师知道你们关系好，就当帮全班完成这个心愿，好不好林禾同学？”

　　好，好得很。

　　林禾屈服了。

　　其实就算没有任伟民的话，她也会全力以赴，因为她不会允许自己丢失任何一份应得的荣誉，但她讨厌将自发行为和受人胁迫混为一谈，所以才会那样反驳他。

　　只是承诺已经许出去了，林禾就不可能认输。

　　她不仅不会输，还要碾压断层地赢，在成绩单上将别的学生远远甩在后面。

　　但两位兄长的祈求过于强烈，江席生甚至连生病都要强撑着参加的棒球社活动都给取消了，她也知道那个积木的重要性。

　　成绩还不错的慕清就这样加入了他们。

　　四十分钟过去，别人赠送的果汁换了三轮，在林禾整理的试卷上江砚尘阅读理解一篇三个错俩，江席生数学选择十二个对仨。

　　对比之前一窍不通的他们，这简直是历史性飞跃，但对于即将到来的考试来说，这可远远不够。

　　慕清只是眼睛扫了几下错题安静地说了一句好，就立刻对着他们开始讲解。

　　这两兄弟她根本不熟悉，来此只是因为她不想拒绝林禾的请求，而且她也想在周末见到她。

　　“您好，这是一名男生为您点的生椰可可，他希望您以后的生活能如这杯饮品一样，甜蜜又丝滑。”咖啡师打断一片祥和，她将杯子放在林禾桌子上，趁机瞥了一眼女生面前的试卷，干净整洁，只能看到几道辅助线，根本找不到一个字。

　　林禾根本没时间在意她的到来，自顾自拿着笔在图形上随手画了两下，等答案出现在脑海里，这才在答题区写了个解。

　　这是她小时候就形成的习惯，那时候在医院无聊，林时见拿来的绘本又很有限，她为了最大程度打发时间，只能先在脑子里算一遍，再写到纸上重新推一遍结果。

　　店员走到一侧角落，那里坐着生椰可可的购买者，他刚刚拜托自己看一下女生的进度，准备等她写完试卷告白。

　　这个年龄段的少年总是热烈又胆怯的，她不忍心磨灭男生眼中的那种兴奋。

　　而且就光看在他自己喝免费白开水却给小女孩点店里最贵的生椰可可的份上，这以后肯定会疼女朋友。

　　“她卷子上很干净，但是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判断她什么时候能做完。”

　　“而那两名男生……”

　　王奕然对面的罗佑宁笔尖停顿了几秒，听店员继续说下去，“错题改了大半页，另一个女生一直在讲解，你现在去打扰他们可能不太合适，建议再等一会，我们店铺一定会全力配合的。”

　　店员在他谢过之后离开，王奕然一想到白费那么多钱半点消息没摸索到，他就郁闷地口干舌燥。

　　看不出来林禾还够狡猾的，在这种场合还隐藏实力。

　　不过也是，没点脑子怎么把惹恼她的高明川一家弄走。

　　罗佑宁虽然长期占据第一名宝座，学生之间压赌也是倾向于她，但1班2班是兄弟班，各科老师对林禾皆是赞不绝口，加上又没有成绩单参考，王奕然一阵叹息，举起玻璃杯猛灌两杯白开水。

　　“你说，她会不会考试当天，手受伤……不行这个有点严重，那就睡过头不能参加考试了呢？”

　　王奕然的思路很简单，既然林禾能力未知，那就彻底让她无法发挥能力。

　　“别乱说，这种手段赢了也没意思，尽人事听天命就行。”

　　试卷上还不错的正确率换来罗佑宁短暂的休息，她起身活动一下肩膀，刚刚在书屋门口看到有个老奶奶在卖冰汽水和小饼干，她打算去买一点回来当做下午学习的奖励，顺便看看花草树木舒缓眼睛。

　　明知王奕然会拒绝，她还是出于礼貌问了一句：“我要去买点曲奇，你需要吗？”

　　果不其然看到王奕然向她摆摆手，这里的饼干那么贵，他才舍不得呢。

　　也不知道他这个连锁酒店继承人，攒那么多钱干什么。

　　罗佑宁坐在竹子下面，打扰了石头上的小猫睡觉，她见过好几次这只胖成煤气罐的橘猫，醒着的时候眼睛呆愣不怎么聚焦，浑身没一根聪明毛。

　　真羡慕小猫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不用看公式也不用背诗词，尤其是他们学校里的小猫，每天只用考虑去哪吃个猫粮，在哪晒个太阳。

　　“啪——”玻璃炸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一名女生背对着她将一个人推到墙上，两人身形相近，她只能看到那个被遮挡住的人露出纤细的小腿，和一角灰粉细格子的裙摆。

　　这个裙子林禾之前穿过，她曾经记下来名字回家一搜，价格高得吓人。

　　看来确实是很流行的款式，在这里都能遇到同款——

　　“你是谁？”

　　熟悉的声音让罗佑宁离开的脚步一顿。

　　这是林禾的声音。

　　那裙子也不是同款，就是林禾穿的那条。

　　所以被陌生女生抵墙上的就是林禾！

　　不明所以的不只是罗佑宁，还有因为摔了汽水瓶而生气的林禾本人。

　　她面前的女生年纪很小，身量虽然抽条了，但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稚气，两只眼睛又大又圆黑白分明，脸颊的婴儿肥更显得她乖巧可爱。

　　如果没有用大劲把自己甩过来的话，确实配得上这样的长相，

　　白静筱早就盯着林禾很久了，这女的在学校里粘着小清姐姐就算了，怎么周末还要霸占她。

　　明明周末她可以赖在小清姐姐家里，吃饭写作业睡觉，整整两天都不分开。

　　都怪她!

　　小女孩久不回话，林禾挣开她的手，双臂环抱在胸前，右腿支撑着身体，左腿弯曲，微微顶胯肩膀靠在墙上，让自己站得舒服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好像被她的臭脸吓到了，声音软绵绵地问：“你……你就是林禾？”

　　“嗯，是我。”

　　她正对着阳光，眼睛被照得睁不开，“所以你是哪位？”

　　“我……你别管我是谁，我警告你，以后离小……慕清远一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白静筱的表情认真又凶狠，林禾无声地笑了一下。

　　她并不知道这人和慕清有什么故事，更不知道自己又是怎么刺激到了她的占有欲。

　　但她最讨厌别人指手画脚，哪怕对方是个价值观没怎么建立完全的小孩。

　　她依然会在心里骂一句神经病。

　　“筱筱？！”

　　慕清见林禾买汽水一直没回来，有些不放心出来找她，结果刚出门就看到了林禾被她邻居小妹妹围住。

　　白静筱被她叫得一激灵，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

　　“小……小清姐姐。”

　　慕清走近才看到林禾脚边破碎的玻璃瓶，她的鞋子左侧和袜沿还带有洇湿的水痕。

　　平时沾点什么东西就浑身不适，难怪她脸色那么难看。

　　“你在这做什么呢？”林禾被她牵到身后，啪嗒啪嗒踩出一片水声。

　　这样亲密的行为把白静筱气炸了，自从上了初中小清姐姐就没有这样牵过她的手。

　　凭什么！

　　她答不上来，歪着嘴跺了一下脚。

　　林禾张了张嘴，考虑要不要将事情说出来。

　　她能感受得到这小女孩和慕清关系匪浅，但是她不想让她为难。

　　哇塞林禾，你简直一点记性没长，还是想做滥好人。

　　可是，慕清不一样的……

　　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好人，不会反过头来咬自己一口。

　　林禾说服了自己，另一只手握住慕清的手腕说：“她说让我理你远一点。”

　　“不然对我不客气。”

　　所以她应该相信慕清作为中间人有权知道并且能处理好这一切。

　　……

　　江家双胞胎在林禾的带领下度过了几个没日没夜的学习日，荣女士和江夫人为了给他们助威，特意在厨房忙了一下午。

　　距离开饭还有一小时，林禾收到了慕清的消息。

　　马师傅轻车熟路地将车子开到老城区，得益于表小姐前段时间经常往这里跑，他现在已经非常熟悉哪条路畅通无阻，哪条九曲十八弯。

　　哦对，有一次他们还教训了一个跟踪狂，表小姐不知在哪找了一群人，都克制着力道将那少年揍得哭天喊地，身上愣是看不出痕迹来。

　　事后他们每个人还额外收到了好大一束花做奖励。

　　林禾到了约定地点，马师傅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去这黑漆漆的地方，非要在巷子口等她。

　　忽然一个电话打破了这恐怖的凄静，配合着昏黄的灯光将他吓得一抖。

　　林禾接起来听到林时见含糊不清的声音，隔着手机源源不断传来醉意。

　　“林千落，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哥我成功脱离单身行列！”

　　“那真是庆幸你有点钱，让那姑娘不会那么惨……”

　　不对，以林时见的性格，他的爱人是不是姑娘都暂未可知。

　　“怎么……怎么说话呢，你懂那种周身无力的酥麻感吗，除了她什么也看不见，脑子里噼里啪啦的。”

　　对面打了个酒嗝，林千落皱了皱眉，“你拿胳膊肘往墙上一撞也是这种感觉。”

　　林时见呸一声，“别闹，我认真的，我今晚彻底体会到什么叫紧张到脸和嘴全麻。”

　　“呵，应该有人把你酒里的冰块换成花椒了……”

　　呼哧——呼哧——

　　粗重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明显。

　　林禾闭上了嘴，脑子嗡的一声绷紧，因为她从清晰度判断出来这绝非是林时见在对面打鼾。

　　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她身边，而且离她越来越近。

　　她僵直了背，缓慢转身对着巷口喊了一声“马师傅！”。

　　哐当——

　　林时见醉意袭来，对面手机磕在地面上的声音给他吓回几分清醒，不一会马师傅开始惊慌大叫，人声犬吠声，穿插着各种尖锐的警铃声，清晰而遥远地传到他耳中。

　　月考前一天，林禾右手由于骨折，缠了一层又一层纱布。

　　荣女士心疼得不行，“医生，我家孩子从小学琴，这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她以后再也弹不了了吧。”

　　“您放心，患者只是重物砸伤的轻度骨折，一般没有二次伤害正常恢复的话，4-8周就没什么大问题了。”静远人民医院骨科主任擦了把汗回答。

　　门外那么多只在参考文献上见过名字的专家正在看林禾的片子，其中还有他的博导，要是说错一句可真是就此被师门除名千古恨了。

　　“好，辛苦您了。”江夫人抱着老太太坐下，让儿子把人送出去。

　　警局那边明显没有医院那么平稳，江市长往这一坐，整个会议室都紧张起来。

　　他身边那个酒气熏天的男子，眼都熬红了，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监控。

　　“所以，事实就是宠物狗吓到了我妹妹，然后她无意间将架子上的铅球碰了下来，砸成轻微骨折对吗？”醉酒和疲惫让林时见声音沙哑无比，警员默默端了一杯水给他。

　　“就监控来看，是这样的。”

　　林时见松了一口气，对他们来说，误伤总比结仇他伤好很多。

　　事已至此江泽阳起身和局长握手告别，回去的路上脑子里全在思考如何追责老旧城区改造项目。

　　他记得当时拨了不少款，检查效果也还可以，但这才过去几年，路灯怎么就全灭了。

　　林时见又连夜带着专家们赶回海城，只留了一名在江家随时待命，直到林禾康复无虞。

　　这样的奔波一般会惹来非议，但林少爷一句海城的病患不等人，直接堵住众人之口。

　　更何况三倍出诊费＋林家的人情，原本就没什么值得抱怨的。

　　静远全市联考还没开始，一中就因为林禾的伤势沸腾了。

　　尤其是王奕然，在面对罗佑宁质问的眼神时，他也一脸懵。

　　苍天可鉴，他真的什么手脚都没做，莫非是最近做了不少好事，老天爷终于眷顾他了吗？

　　那也应该是让罗佑宁堂堂正正考过林禾，而不是受那么严重的伤啊。

　　怀着异常复杂的心情考完一门，监考老师一走他就跑去1班打探消息。

　　罗佑宁眼睁睁看见他刚到走廊又反了回来，“怎么了？”

　　王奕然抱着头哀嚎一声，“哇塞她简直是外星人。”

　　“1班的人现在都在走廊讨论，林禾右手缠得和木乃伊一样，原本以为学校会开启什么特殊考试模式，比如像霍金那样弄个仪器连大脑，反正他们江家又不缺钱。”

　　“结果她一来，啥也没有，往那一坐直接用左手答题。”

　　“毫无影响，他们班老师脸都笑成花了。”

　　罗佑宁想到过林禾不会放弃考试，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林禾会有这么离谱的技能。

　　不过她一想到那天林禾在慕清面前坦坦荡荡地告状，又觉得好像有了一点合理。

　　算了，没投机取巧最好，这种公平的比赛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