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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断指的乐师 ...

  •   昭切玉太过谨慎,尤其是今日周渚还早早将她遣回,让她生出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但她不需要周渚的信任,她需要的是及时的应对之策。

      她没想到周渚压根没打算利用她的身世。

      “军营文牍房主簿,奉命修撰《北地录》,前往观澜书院查阅沧州地理水文古籍,并向景岱洲院长请教地方风物。这个身份还不够你正大光明地走进书院大门吗?”周渚冷声道,“我只是提了一嘴,你疑虑太多了。”

      “属下明白。”昭切玉垂首应下,没有再说别的话。

      “沧州多风波,况且苏秉谦等人离开后,官员又经历了大换血,”周渚说,“无论发生什么,不可妄动。本王无法频繁离开前线,但必要时我会前来。”

      他说完,将一份早已备好的公文与令牌交给她。昭切玉领受后向周渚躬身,退出帐外。

      系统声音适时响起:“支线‘沧州·观澜书院’已开启,通关后将获得50武力值,距离升至中级武力还需200武力值。”

      沧州这个是非之地,她终究还是又来了。

      裴勤事务繁忙,此次未能随昭切玉前往沧州,昭切玉竟因此有些不安。好在周渚派了些干练的秘阁卫随行,若遇劫匪,保障安全不成问题。

      抵达观澜书院后,昭切玉向景岱洲亮明身份,对方欣然将她迎入院内,还特意叫独女来与她聊天解闷。

      景岱洲的女儿名唤景台柳,一身青绿色衣裳衬得她本就温柔似水的面容愈发温婉,只是眼下的乌青,在这份温婉中显得格外突兀。

      二人相约在景台柳的闺房中煮茶。

      “我听说军中要派人来,还以为会是位男子,”景台柳轻柔地将茶叶放入茶壶,“没想到竟是位与我年龄相仿的姑娘。”

      昭切玉笑而不语,目光扫过屋内的陈设。

      “不知主簿此次前来是为查哪方面的典籍?父亲藏书颇丰,台柳也跟着读过些书,或许能帮上主簿的忙。”景台柳微笑着给昭切玉递上一杯茶。

      “王爷忧心冬防与开春漕运,故命我等提前筹备,”昭切玉接过茶,想起此前枪承裕曾在茶中下毒,便心存提防,没有饮用,“此行我是来查阅沧州水道相关的记录。”

      景台柳垂下眼睫,问道:“昭主簿可要小住几日?典籍数量繁多,查起来得费不少时间。”

      昭切玉点头:“那便烦请姑娘为我准备客房。”

      入住客房时,昭切玉并未察觉异常——屋内陈设普通,却被仆人打扫得一尘不染,还特意点了香。她心中了然,景岱洲让她小住,不过是缓兵之计。

      子时一到,一阵幽怨的乐声传入梦中。昭切玉缓缓睁眼,那声音仍在耳畔萦绕。细细分辨,她断定是箜篌之声。

      曲调古老哀伤,昭切玉听得有些发怵,起身推开窗,却找不到声音的源头。她只当是哪位琴师勤勉,深夜仍在练习,便蜷回被窝,将被子拉到耳际,好让乐声听起来轻些。

      连日赶路的疲惫涌上心头,昭切玉很快便睡了过去。

      她坠入熟悉的黑暗,这次的窒息感却更强烈——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完全无法呼吸。

      是谁想杀她?

      她勉强侧头,竟看见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是文昭玉!

      “就是你霸占了我的身体!你根本不姓文,你姓昭!”面前的文昭玉满眼厌恶地盯着她,“我才是文氏遗孤!那些苦楚你从未经历过,凭什么冒用文姓?”

      可文昭玉明明在第一章就死了!她如今所做的,正是在完成文昭玉的夙愿!

      昭切玉想开口辩解,却发不出声音,也挣脱不开对方的钳制,文昭玉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就在昭切玉即将窒息的瞬间,她猛地惊醒,手心满是冷汗。

      她迅速穿好衣物,出门拉住一个路过的丫鬟问道:“姑娘,你可知深夜是谁在弹奏箜篌?”

      “是……是地底的石头!它们最喜欢听乐曲了!”丫鬟面色慌张,丢下这句奇怪的话,便低着头匆匆离开。

      石头?

      昭切玉自然不信,这说辞比“石头里蹦出个孙大圣听曲”还要荒唐。

      次日早膳时,昭切玉再见景台柳,对方依旧温柔得体,可她敏锐地发现,景台柳眼下的乌青更重了,捧着粥碗的手也在微微发颤。

      “景姑娘昨夜没休息好吗?”昭切玉问道。

      “近来总有些失眠,不碍事。”景台柳轻描淡写地回应。

      “对了,景姑娘可知院中何人擅长箜篌?”昭切玉低下头,语气随意,仿佛只是一句寻常闲聊。

      “院中并无擅长箜篌之人。”景台柳神色未变,反问道:“主簿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昭切玉陷入了沉思。

      她拿着册子前往藏书阁的路上,心中仍惦记着文昭玉的控诉与幽怨的箜篌声,竟没注意到藏书阁的门槛,径直摔了进去。

      原先的擦伤蹭到地面,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旁边的老仆见状,连忙上前搀扶。昭切玉道谢后,又问道:“您可知院中深夜是谁在弹箜篌?”

      “具体缘由我不清楚,但院中有个传闻,”老仆缓缓道,“十年前这里曾烧死过一位乐师,那人被烧死时,小指还被人砍断了。到了地府,怨念难平,便夜夜在此抚琴。”

      老仆拍了拍昭切玉的手,劝道:“早些查完,就早些回你该回的地方吧。”

      昭切玉受现代教育长大,本就不信这些装神弄鬼的说法,听完老仆的话,也只是沉默以对。

      但她还是装作被吓到的模样,抱着册子一瘸一拐地走进藏书阁。身体的疼痛愈发清晰,反而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所谓“闹鬼”,定然是人为。

      她没有被这小插曲打乱计划,依旧沉浸在书海中。过目不忘的能力,是她戳破假象的假象。

      她专心查找与水道相关的册籍、图志,可整整一天过去,却毫无收获——书籍数量实在太过庞大。

      昭切玉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客房,一名丫鬟立刻上前,端来一碗热粥:“今日主簿辛苦了,我家姑娘听说您一整天都没进食,特意吩咐厨房给您煮了粥。”

      昭切玉微笑道谢,待丫鬟走后,她撑着脸颊发呆,无意间拿起勺子搅了搅粥。恍惚间,她总觉得粥里掺了什么,低头一看,竟有一根手指浮在粥中!

      昭切玉猛地扔掉勺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跌坐在床榻上,大口喘着气,随即心一横:等夜里乐声再响起,她定要出去抓住这个装神弄鬼的人。

      她闭着眼睛默念“坚持唯物主义,反对唯心主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终于到了子时,箜篌声再次飘来,仔细听还能察觉到怪异的“咔哒”声。昭切玉虽觉悚然,仍强压下恐惧,推开了房门。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环视四周,却依旧找不到声音的源头。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屋子——方才那屋内的灯突然亮了,窗前正有鬼影晃动!

      昭切玉猛地关上门,心跳愈发急促。

      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日醒来,她随意啃了两口粗饼,便准备直奔藏书阁。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景台柳叫住了。

      “昭主簿,书查得如何了?”景台柳走上前问道。

      “已记录了不少内容,”昭切玉礼貌一笑,“颇有所获。”

      景台柳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转瞬又恢复平静:“那便好。”

      昭切玉原本只想着尽快查完暗河之事,早日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即便这一切是人为恐吓,她也能沉下心完成正事。可此刻,她却觉得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接下来的一整天,她依旧泡在书堆里。但这次,她不再只专注于水道相关的书籍,还特意留意了“乐律”“机关”等类别的杂书古籍。她怀疑,自己听到的乐声、看到的鬼影,都与这些有关。

      昭切玉一本本仔细翻找,可惜多数古籍都毫无用处。虽有些气馁,她还是咬牙坚持——她实在不愿再被那些怪事折磨得无法入眠。

      直到日落时分,她终于在一本极其冷僻的古籍中,发现了一段模糊的记载,提及古代有一种利用地下空腔共鸣与特定音律驱动机关的技法,名为“地籁机枢”。旁边还附有简图,画着齿轮与音管相连的结构。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怨灵!

      难怪乐音中夹杂着奇怪的“咔哒”声,丫鬟所说的“石头里”,也正与“地籁”相契合。

      既然乐声是人为,那纠缠她的噩梦呢?真的只是源于内心的恐惧吗?

      弄清乐声的真相后,昭切玉瞬间精神一振,又开始翻找与梦境相关的书籍。可“梦”的范畴太过抽象,她沉思片刻:什么东西能影响人的梦境?

      是景台柳给的吃食?

      不对,第一天她根本没喝景台柳递来的茶。

      昭切玉脑中灵光一闪——客房中每日点燃的、气味特殊且持久的熏香,定然有问题!

      她放下古籍,起身时脑袋还有些发晕。缓了片刻后,她快步回到客房,仔细检查香炉中的灰烬。指尖沾了一点未燃尽的香料碎末,凑近鼻尖轻嗅,果然察觉到一丝异样。虽暂时无法判断其中具体掺了什么,但她初步断定,这熏香就是导致她做噩梦的根源。

      可这一切,实在太过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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