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态决定巫师一生［西幻］》茕虬

13、第 13 章

　　“我只是感觉事情太简单了。”在其他人也重新坐下后，诺兰开口说道，他话音刚落，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歧义，慌忙向雷诺摆手，“我我我没有质疑你实力的意思，德·奥灼恩爵士...”

　　“你一开始就预料到他会逃跑，尤部长，所以一开始就把阵法石放在了门口。不愧是阿塔诺尔学院的高材生。”诺兰这个紧张到结巴的样子让雷诺看着好笑，他指了指一开始就被诺兰扔在门边的那个不起眼的小石头，“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部长？你怎么发现凶手的？”刚目睹了一场精彩博弈的法拉吉也开口提问，随后被一旁的菲奥娜小声提醒，在贵族面前要表现得矜持一点。法拉吉觉得菲奥娜就只是单纯地想讨偶像欢心。

　　“呃。”雷诺尖锐的视线伴随着问题投向诺兰，诺兰感到一阵喉咙发紧，不敢抬起头，紧张地盯着自己紧握的双手，“我也是…猜的。”

　　诺兰支支吾吾地说了自己的猜测，首先是换脸者的身份，换脸者一定要跟被冒充者的关系足够接近，才能达到施放换脸法术的要求。

　　其次是凶手的性格，诺兰见过不少难搞的黑魔王追随者，那些内心足够强大的追随者们能够在黑暗之中一直潜伏，绝不会像马克那样为了摧毁一片龙鳞而刺伤奥法司的职员，这种行为实在太不理智。

　　所以诺兰猜测，只需要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内心脆弱的凶手就会自己卸下伪装，而马克也确实如诺兰猜测的那样，自己暴露了身份。

　　“很有逻辑的判断，尤部长。”利文伊斯特难得地开口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雷诺，雷诺也对诺兰露出了欣赏的神情，“但我希望你下次能多考虑自己的安危。”

　　“现在可以把你们的证据拿出来了。我们早点结束，尤部长也可早点回去休息。”雷诺对龙灾部的几人笑笑。

　　雷诺的视线毫不掩饰地投向诺兰，后者紧张得浑身僵硬，求救般地将视线投向菲奥娜：“菲奥娜，拿出来吧。”

　　菲奥娜对上诺兰的目光，才明白刚才诺兰阻止她把黄沙拿出来的原因，如果那个时候就把黄沙拿出来，说不定这最后的证据已经被马克毁掉了。

　　她惊叹于诺兰的心思缜密，却又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菲奥娜不得不承认，女人的第六感在某些时候实在太过好用，追星锻炼出来的捕风捉影能力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诺兰从听到要跟雷诺见面这个消息开始，就一直十分抗拒并试图逃跑，要不是她和法拉吉强硬地把诺兰架了过来，诺兰恐怕早就不见人影了。

　　根据菲奥娜的观察，诺兰与其他人一样出身于普通家庭，却从不畏惧与任何贵族或是大人物的交谈，菲奥娜还看到他与“奥法司利刃”阿德雷谈笑风生的样子，这样的诺兰为什么会这么不愿与雷诺见面？

　　诺兰脱离危险后，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愤怒或是对雷诺的埋怨，平静得不合常理，仿佛他一开始就算到了自己会遭遇危险，并知道雷诺会把他救下。

　　他们不像只在十多年前的学院时期打过几个照面的、互不熟悉的校友，或许雷诺也像萨恩一样，是诺兰的战友，只不过诺兰不肯承认？

　　但是诺兰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他害怕雷诺吗？

　　“嗯？这位…福斯特小姐？”雷诺提醒了一下思绪早已飘到远方的菲奥娜，才让菲奥娜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

　　菲奥娜惊讶于自己竟然在这种重要场合中走神，在看到偶像温和的笑容后，不免感到尴尬又窘迫。

　　天啊，她怎么能在偶像面前犯这种低级错误。

　　菲奥娜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她的耳朵正在迅速升温，手忙脚乱地将装着黄沙的样品袋交给雷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抱歉，德·奥灼恩爵士，我走神了。还有，叫我菲奥娜就好。”

　　雷诺接过了那袋仅存的证据，对菲奥娜露出一个笑容：“没关系的，菲奥娜小姐，感谢你们保护好了这个证物。”

　　利文伊斯特打量了一下那袋黄沙，与雷诺交换了一个眼神。

　　雷诺将黄沙倒在干净的会议桌上，他甚至不需要拿出法杖、或是念动什么增强以太共鸣的咒语，多年与龙打交道的他几乎是在接触到黄沙的瞬间，就感受到了蕴藏在其中的带着侵略性的不协以太。

　　温和的神情从雷诺的眼睛里消失了，他转头望向坐在旁边的利文伊斯特，微微眯起的双眼中带上了一些不易察觉的情绪——而利文伊斯特很清楚，对方在责怪自己的失职。

　　诺兰一开始的判断没错，黑龙的鳞片真的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了。而利文伊斯特和奥法司的高层们因为盲目自信和不愿面对现实，竟然高傲地否定了诺兰，否定了奥法司的龙灾部部长。

　　“不仅是龙鳞，更是那头黑龙的鳞片。”雷诺的语气平静却冰冷，无形的威压在这狭小的会议室中展开，空气似乎冻结了，“我不会追究过去的事，西里尔，请你一定要向奥法司传达这个事实。也许我们的敌人又要自黑暗之中崛起，该提高警惕了。”

　　利文伊斯特知道，平时温和待人的雷诺严肃起来才可怕，对方顾及了利文伊斯特的贵族身份，所以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他感到脊背发凉，连忙点头答应，又暗暗松了口气，还好雷诺来得及时，证实了诺兰曾经发出的警告，不然奥法司还不知道要被自己的傲慢蒙蔽多久。

　　“抱歉，尤，我正式向你道歉，我不该轻视你的提议，我的离开导致了你的受伤，这是我的失职。”利文伊斯特站起身，郑重地向诺兰鞠了一躬，以表达自己的歉意，“今后我会全力配合你。”

　　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都是在巫师界身份地位极高的贵族，诺兰没想到一向高傲的利文伊斯特会向自己道歉，只得连连摆手，示意对方不要这么郑重：“没关系的，利文伊斯特先生，你只是坚持了奥法司的原则…”

　　空气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诺兰尴尬地摸了摸脑袋，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呃…其实还有一件事…”

　　“你还好吗，尤部长？”雷诺打断了诺兰的话，关切地问道，“你的状态似乎不太好，伤口恶化了吗？”

　　诺兰被问得一愣，连忙摇头，刚想抬头解释，却发现雷诺向他抛来一个精致的小药盒，正好落在手心里，他看到药盒上面雕刻着奥灼恩家族的徽章。

　　“也许你真的该回去休息了，尤部长，你的脸色很差劲。”雷诺挥了挥手中的法杖，将黄沙重新装入证物袋中，“把它们吃了吧，有助于加速体内的以太凝聚。”

　　“这是…‘亚特兰娜的垂怜’…？”诺兰一打开盒子，就认出了盒内的药丸，这种药丸由几种稀有魔药制成，能够快速调整巫师的状态，他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抬起头便对上了雷诺的视线。

　　据说药丸的配方是创世纪元的古神亚特兰娜传授给信徒的，因此被命名为“亚特兰娜的垂怜”。因配方需要的魔药太过稀有，加上制作工艺繁琐且刁钻，导致药丸价格不菲，一丸的价格几乎快赶上诺兰一个月的工资。普通巫师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个，而雷诺一次性给了他五颗。

　　“不不…我不能收，这、这太贵重了……”诺兰慌忙移开目光，声音越说越小，他感觉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点，连忙将药盒放回桌上，生怕自己把药丸弄撒了。

　　“要是你不打算吃的话，今天的交谈只好到此结束了，尤部长。”雷诺叹了口气，那对天蓝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和可惜，“强迫伤员说话实在有悖我的原则。”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我的伤恢复得还不错…我们还可以再谈会儿的，德·奥灼恩爵士。拜托了…”

　　诺兰本想向两位下属求助，菲奥娜和法拉吉却异口同声地拆穿了诺兰：“卢卡斯刚才还说部长换药的时候疼哭了。”

　　“我没有…！”诺兰刚想反驳，结果被两位下属眼疾手快地摁住了，并往他嘴里塞了雷诺给的药丸。这两下属可不会眼睁睁看着部长放跑跟雷诺交谈的大好机会。

　　两位贵族看着好笑，利文伊斯特还能保持住他那不苟言笑的形象，雷诺则是直接笑了起来。

　　诺兰被迫自愿地接受了雷诺的好意，奇妙的味道划过他的舌尖，药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下咽，相反的，一种奇妙的清香在他的唇齿间漫开，诺兰感觉脑海中的迷雾正在被驱散，他的思绪也变得清晰。

　　雷诺看诺兰的眼睛里重新恢复了些许活力，才同意对方继续说刚才想说的事。

　　诺兰向几人描述了路上遇到的那个幽影骑士，奔跑于日光之下的幽影生物确实违背常理，几人都听得皱起眉头，但听诺兰提及幽影骑士身上也能感受到龙鳞的以太，几人才意识到龙鳞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他们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龙鳞被用于魔法生物，更不知道那些巫师都是谁。

　　再仔细一想，如果马克今早一直待在奥法司，那操控幽影骑士追杀诺兰和凯文的巫师是谁？他们面对的是重新集结的黑魔王残党，还是一个未曾露面的全新组织？

　　利文伊斯特脸色铁青，奥法司一时的自大令他们错过了太多，看来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也别想好过了。

　　雷诺沉吟片刻，环视了一圈面色凝重的几人：“我也接到过几起芙兰茨奥法司的异常报告，这也是我来找尤部长的理由之一。”

　　诺兰闻言，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听闻异常报告出现，对雷诺的恐惧瞬间抛之脑后了。

　　“看起来芙兰茨和布瑞登的和平之下都暗流涌动。我打算重回黑龙的陨落地，看看能发现什么。”雷诺看向了被诺兰放在桌上的药盒，“我猜，龙灾部的部长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但我需要你和两位部下保持最好的状态，这趟旅程不会轻松。”

　　诺兰瞬间坐直了，对他来说，与龙相关的事就是最有效的诱饵，无论是不是陷阱他都会追过去。于是诺兰赶紧收下了雷诺的药，生怕对方反悔：“拜托了，德·奥灼恩爵士，请一定要带上我们。”

　　雷诺露出那个温和又令人心安的笑容，道：“叫我雷诺吧，我们以后就不用这么生疏了。我也称呼你为诺兰，如何？”

　　菲奥娜感觉自己快幸福得晕过去了，她又可以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甚至共同作战了，她敢说自己今晚半夜都会笑醒。

　　法拉吉认为这是很的历练机会，与御龙骑士雷诺合作更是巫师莫大的荣耀，多少人费尽心思都得不到雷诺的支持，而一直被人看不起的龙灾部竟然能与雷诺合作，这件事传出去一定会令整个奥法司震惊。

　　只有诺兰感到一阵惆怅，他一直烦恼的事情竟然只需要雷诺的一句话就得到了解决，仿佛他再努力也永远无法突破名为“阶级”的茧房。

　　但好在事情的结果是好的，想太多也无济于事。

　　诺兰感到腹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并伴随着令人难耐的瘙痒，也许是“亚特兰娜的垂怜”正在生效，伤口正在快速愈合。

　　“要我送你回去吗，诺兰？”那个来自芙兰茨的贵族笑眯眯地问道，贴心得仿佛邻居家的大哥。

　　“啊不不不…不用不用…谢谢你，我我朋友会来接我的…”诺兰差点被雷诺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摆手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快把我从雷诺的眼皮子底下救走吧。诺兰叹了口气，眼巴巴地望向窗外，希望凯文能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