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女相亲记》风团散得开

90、缘分

　　“说什么呢，什么天子呀？”杜子谦拎着个保温桶笑呵呵走过来。

　　见他进来，凌小芊登时红了脸，郑卉却像没事儿人一样，眼巴巴盯着保温桶，目光似乎穿透饭盒，对里面的美食垂涎三尺。

　　“你们的耳朵挺长呀，”杜子谦边拧保温桶边说，“是在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吧，盛世要变天了，卉姐这事儿一出，盛世被推到风口浪尖，现在热搜都是娱乐民工如何维权！陈长江被降职，好几位歌手解约，盛世空降了新的营销总裁，这是要大换血呀！”

　　凌小芊连忙拿出手机要看，杜子谦便将她的手轻轻按到床头柜上，“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又朝郑卉努努嘴，小声道，“别让卉姐烦心！”

　　凌小芊会意，乖巧地接过饭盒，“呀，这是什么粥呀，你自己做的吗？”

　　郑卉也凑过来看，可怜巴巴的。凌小芊等她看够闻够，方小口小口品尝起来，“好香哦！”
　　“哼，白花花的，看着就没食欲！”某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这可是美龄粥！”凌小芊闭上眼睛认真品味，“山药绵密醇厚，百合粉糯微苦，还加了冰糖调和，不浓烈，不张扬，”她睁开眼睛，露出疑惑的神情“怎么还有股清甜？是……很乖很温润的甜，隐隐约约的。”

　　杜子谦嘴角微翘，有些得意：“有品位！不愧是我家包子铺调教出来的味蕾！这是用现磨豆浆熬的，要的就是那股豆乳香，高级感立马就出来了！”

　　凌小芊听得眼睛发亮，又舀起一勺细细品尝，豆浆如绸，山药似玉，果然风雅精致。

　　“切，那不就跟大米粥一样嘛，寡淡！”郑卉撇撇嘴，又看了看匀速滴进血管的营养液。
　　凌小芊和杜子谦相视一笑，不再刺激她。

　　晚上，郑卉催促凌小芊去她出租屋休息，“你已经熬了一天一宿了，回去歇歇，明天就回去吧，我这儿没事了，再输两天也，开点药也就出院了。”

　　凌小芊说不过她，杜子谦也劝她回去休息，“这里还有护工、医生，哪个不比你专业！”见凌小芊还是磨磨蹭蹭不愿走，他便说自己经常往返京北林海，“你要是听话回去休息，下礼拜我就带你一起过来。”

　　凌小芊这才作罢，临走又嘱咐郑卉好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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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因为杜子谦回去还有工作，得早早出发回林海，因此要搭顺风车的凌小芊也起了个大早，等在小区门口。

　　“我想要更好更圆的月亮，想要未知的疯狂，想要声色的张扬——”

　　车还没到，熟悉的音乐先传进耳朵。

　　凌小芊正裹着围巾低着头无聊地踢石子，忽然抬起头，往前小跑两步，有一瞬间恍惚：面试那天，似乎，好像，就是这个音乐，之后又偶遇了好几次，她不会听错……

　　紧接着，画得花里胡哨的面包车缓缓驶过，慢慢停在她脚下。见她愣神，音乐车又响了几声喇叭，熟悉的人探出头来：“这是要给您开车门嘛？”他笑得很灿烂。

　　凌小芊十分僵硬地走过去，拉住车把手的那一刻，她好想哭。

　　这辆屡屡失之交臂的花里胡哨的音乐车，如同她可望不可即的音乐梦。她以为，自己与它只能是迎面错身的缘分，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触碰它，能坐上它的副驾驶。

　　见她握着车把手不懂，杜子谦探出身子，帮她开了车门，刚想调侃两句，便见她泪眼汪汪，“怎么了，”他抽了两张纸地递给她，“先上车，”凌小芊吸吸鼻子擦擦眼泪，情绪平稳下来，“是饿着肚子等太久等生气了吧，都怪我！我给你赔礼道歉，别难过了！”

　　凌小芊被他逗笑，放下鸡蛋饼，“喏，给你带的早饭！”她喝了口水便自顾自吃起来。

　　杜子谦道过谢，“我一会儿到服务站再吃，后面保温桶里有喝的，你自己拿哈！”

　　凌小芊也不拘谨，打开保温桶便喝了起来。是他自己打的杂粮糊，有浓浓的谷物香气，健康又美味。她觉得他不做音乐做厨子也会大有可为！

　　路上，两人聊得很愉快。凌小芊把她和音乐车的种种偶遇经历都告诉了他，面试那天的幸运，迷茫时的希望，直播镜头里的闪现，饭店门口的惊喜……

　　“没想来到你就是音乐车的主人，居然离我这么近，子航的哥哥，卉姐的合作对象，瑶瑶的学生家长，还是——”

　　“绿皮车上的知音！”

　　“那个，”凌小芊想到《孤舟辞》同人曲，当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自己又在后台出糗，而且，她又“剽窃”了他的灵感，“关于《孤舟辞》……”

　　“可每当我收起行囊，总有什么在发烫……”
　　她还未说完，他便哼唱起了她作词的同人曲。

　　“是这个吧，你的词写的真好，比我那个强多了！”他由衷赞叹。

　　凌小芊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会生气，毕竟是你的灵感，而且那天子航跟我讲了很多你的经历，我也是有感而发。”

　　他笑了笑，只说没关系。等到服务站吃了鸡蛋饼，才露出诡异的笑，凌小芊还以为是鸡蛋饼太难吃或是捂坏了，没想到他开口就是：“你要真过意不去，觉得欠了我什么，不如——”他叼着鸡蛋饼狡黠地笑笑，“咱俩合作吧！”

　　凌小芊疑惑地瞅着他，他便继续说，“我作曲，你填词，一定配合得天衣无缝，如何？”
　　她低头想了想，他便凑近些说：“怎么，瞧不起我呀？”

　　她忙抬起头，“不是不是，”她是怕自己拖了人家的后腿，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其实，是我……”

　　他后撤，与她拉开距离，也及时止住了她的妄自菲薄，“那这样吧，回去之后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工作室，你再给我答复。”

　　凌小芊点点头，他锤锤自己胸口，“保准你满意，我们的实力绝对杠杠的！”他顿了一下，“我有这个自信，希望你也是。”

　　凌小芊终于绽开笑容，笃定地回复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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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到林海正是中午饭点，杜子谦便邀请凌小芊去家里吃包子，还说要给杜子航一个惊喜，凌小芊顿时想到杜子航乱点鸳鸯谱，脸唰地红了。幸好程瑶瑶的电话及时响起，她侧过头去接电话，转移了自己和他的注意力。

　　“不好意思啊，我朋友有事喊我过去。”她也并非故意找借口不去他家吃饭，程瑶瑶的确情绪低落，她预感这次的情感危机不会那么容易渡过，而且，她也着实没有做好准备以杜子谦朋友而非杜子航老师的身份面对他们的家人。

　　杜子谦倒是无所谓的样子，直接将她送到程瑶瑶小区楼下，“下次见！”
　　他笑呵呵的，心情不错，凌小芊也向他挥挥手，表示感谢。

　　她刚进电梯，便又收到他的信息：
　　D：哦，忘了和你说，鸡蛋饼很好吃！
　　D：加点火腿丁、芝士碎、燕麦脆，或许更好吃！

　　好吃好吃，果然是词汇缺乏不擅长作词！凌小芊笑着想，不过他的创意蛋饼确实值得尝试。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他便发来一段语音：

　　“平底锅里转个圈，变成金黄大太阳。撒把葱花加点酱，早餐吃完暖洋洋~”

　　他随口一哼，调子就像清晨厨房飘来的轻快口哨，简单上口，带着煎锅滋滋的节奏感，每句结尾都蹦出一个俏皮的升调，像咬下蛋饼时满足地晃脑袋。

　　0：歌名《平底锅上的小太阳》[转圈]

　　凌小芊笑着打下这几个字，心情也同他轻快的旋律一般，雀跃欢喜，期待万事万物。

　　然而进了门，程瑶瑶的苦瓜脸一下子让她沉入水底……

　　客厅简直无从下脚，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惨不忍睹的大战……
　　衣柜的门开着，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原本应该规规矩矩躺在沙发上的抱枕和玩偶都孤零零躺在窗帘后面，像是被人遗弃的孩童；茶几上更是堆满了吃剩的外卖，炸鸡、雪糕、烤串、薯片、奶茶，尽是垃圾食品。

　　再抬起头看看房间女主人：头发乱得像鸡窝，不梳也不扎，任它翘着卷着；妆也没化，之前修好的精致眉毛早就肆意长成了扫把眉；眼睛更是肿成了桃子，布满红血丝；松松垮垮套珊瑚绒睡衣，衣领还是歪的……

　　这哪里还是迷倒众生的小妖精，简直一不修边幅的邋遢女！

　　她一把抱住凌小芊，泪眼婆娑的，说话都断断续续。凌小芊听了半天才明白，陈鹏飞老毛病又犯了……

　　说回来陪她去网红餐厅打卡，因为加班，爽约；说接她去京北玩，因为加班，爽约；说去见双方父母，结果，他倒是准时到餐厅了，菜还没上，接了通电话就走了……平时视频通话更是少得可怜，要不就是半夜才有时间，丝毫不顾及程瑶瑶的作息……

　　直到这次，程瑶瑶突然馋京北老字号的点心，让他买了寄过来，他满口答应，最后寄过来的却是她最不喜欢的口味。本是一桩小事，但耐不住积少成多，程瑶瑶爆发了！

　　“我想吵架，还只能线上吵！说了没两句，人就直接挂了我电话，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字回复我！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我真受不了了！”

　　凌小芊倒是见怪不怪，好言好语安抚了程瑶瑶，又将堆放得满满当当的沙发收拾出一席之地，从窗帘后面找到她最喜欢的青蛙玩偶，塞到她怀里让她靠着坐下。

　　见程瑶瑶止住了眼泪，她便一边收拾茶几一边同她说：“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既然选择和他在一起就得容忍他这个毛病。他把工作看得很重，事业心强是他的好处，你享受了好处就得付出点代价嘛！不然，就痛痛快快地分手好了，再找一个事事以你为先的。”

　　凌小芊将垃圾扔到厨房垃圾桶，回来时便见程瑶瑶抱着小青蛙一口接一口地吃薯片。

　　她叹了口气，“可是，我现在分不了手了……”

　　凌小芊坐到她身边，揪着她的手也抓了片薯片，是黄瓜味的，很清香。但她还没将薯片放进嘴里，就被惊得掉到了地上……
　　薯片很轻，掉在地上虽然粉身碎骨，却没发出一点声响，但凌小芊却觉得是于无声处听惊雷……

　　“我跟陈鹏飞，领证了……”

　　见凌小芊目瞪口呆，程瑶瑶放下薯片，蹭到她身边，两条胳膊环上她的右胳膊，鸡窝头靠上她肩膀，“零零，我怎么办呀，我爸妈还都不知道呢，我是偷偷拿的户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