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女相亲记》风团散得开

86、救场

　　倒没什么要紧事，只是临近年底，盛世音娱要举办跨年晚会，郑卉问她要不要来玩。凌小芊自然想去，但那却和单位的联欢会是同一天。联欢会是下午，安排好时间倒也能赶去京北参加，第二天又是元旦，还可以和郑卉小聚。可是，想到吕珐，她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跨年夜，她已计划好和他一起过，还特意抽时间去杨成功的甜品店学做新品蛋糕，借机和他和好。

　　凌小芊最终决定按原计划行事，跨年夜给吕珐，元旦假期去京北找郑卉。

　　但郑卉明显情绪低落了下来，又百般请求她，希望她能来看晚会。这简直一改往日作风，从前的郑卉从来是顺其自然，从不恳求什么。凌小芊只当她被自己拒绝后心情不佳，也没听出话里话外的反常，依旧软语娇音地哄她，说自己第二天就去找她，而且当晚一定看直播，之后还会二刷转播。然而她再撒娇承诺，郑卉的情绪也没有太大回升，只是草草应下了。末了，还让她警惕吕珐，不要太纵容他。

　　“小芊，你先是你自己，之后才是他女朋友。你有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的权利，你不必向任何人妥协。你一定一定要完成我们的梦想，要让更多人听到你的音乐，我们的音乐！”

　　挂电话前，郑卉给她留了这样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然而凌小芊急着和果果练歌，并没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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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联欢会前一天，凌小芊下班就去杨成功甜品店赶工，烘烤酥点、组合包装，终于完成了送给吕珐的红山茶三叠礼盒。

　　成品出炉，杨成功大赞，从各个角度拍了照片，“珐哥看到一定很感动！小芊姐你真的太厉害了，我要把这个打造成冬日限定款！一定会卖爆！”

　　凌小芊也十分满意，这毕竟是她练习了半个月的成果，色香味俱全，每一层都是心意。

　　吕珐也很给面子，纵然不喜她登台唱歌，也还是请了半天假去看她演出、为她加油。

　　本着节俭的原则，联欢会露天举行。只在单位院子里搭建了简易小舞台，又装饰了些喜庆的贴花，虽然朴素却更显真诚，有种原始的洋洋喜气。

　　因为在室外，凌小芊便穿了套绛红色的明制袄裙，内里加绒，袖口领口衣摆处都有外翻的毛毛边，娇俏可爱。她不会化舞台妆，程瑶瑶学校也要开联欢会，走不开身，没法帮她。不会做发型，妆容也是淡淡的，只用一根发带挽着头发，她对着镜子照照，略显寡淡，便又翻出了根坠着流苏的银簪子插了上去。晃晃脑袋，流苏跟着一摆一摆的，镜子里涂着胭脂的嘴角翘起，画了个好看的圆弧。

　　吕珐已经入座，凌小芊坐在演员席朝他挥手，他便三步并两步过来了。先是赞叹自家女朋友穿上汉服别有一番韵味，接着便竖起眉毛让她承诺以后绝不打扮这么漂亮出来抛头露面，只准在家给他一个人看。凌小芊在兴头上，心里虽不舒服，却也没与他计较，只当他开玩笑，笑骂他两句“真霸道”，也就没再说什么。
　　但吕珐却不依不饶，说幸亏自己来了，不然还不知有多少男同志要成为他的情敌呢。

　　“合着你过来不是看我唱歌，是来监视我的？”她脸上泛起愠色，没想到他又开始揪着这些不放。

　　吕珐赶忙转变神色，嘿嘿一乐，凑在她耳边说了好多甜言蜜语，方缓和了压抑的气氛。“你瞧你瞧，又差点生气不是。我就是太喜欢我女朋友了，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被别人拐跑，所以才这样，要与你寸步不离！”

　　凌小芊朝他翻个白眼，心想着，我可不想与你时时刻刻绑在一起，我还有好多事要做，要独自去做！但她终于没有说出来，为了和平……

　　节目即将开始，两人分开时，凌小芊语笑嫣然地请他为她加油助威，还颇为神秘说等下会有酬劳相赠，叫他不要惜力！吕珐也开开心心地落座，挥舞着手中的选票，说一定动员大家都为她投票，助她夺冠！

　　然而欢乐的气氛并没在凌小芊这儿停留多久。徐一一一上台，凌小芊便花容失色……

　　她也穿一身红色，小香风的上衣搭配百褶裙，下面是长筒靴，扎着高高的马尾，干练中带着点温柔。这身现代风十足的装扮，凌小芊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节目是古风歌。熟悉的旋律响起，她唱的，是《红山茶醺》……

　　凌小芊只同工会的同事报过自己的节目，单位里的其他人并不知道，而且如果节目相撞，工会一定会通知她换节目的，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但凌小芊没空分析这些，再过一会儿她就要上台了，该表演什么才是眼下最大的问题。

　　“山茶啊，你何必倔强，抱着枝头不凋谢——”

　　她正唱到高潮部分，音响罢工了！徐一一站在台上，手里拿着话筒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眼神中满是惊慌。
　　台下安静了一会儿，随后窃窃私语嘀嘀咕咕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徐一一求助的目光落在音响旁边的工作人员身上，但他们凑在一起鼓捣半晌，仍旧无解。

　　见状，凌小芊便朝观众席上的吕珐挥手，又指指音响，示意他发挥专业技能过去帮忙。但向来机灵的吕珐此刻却做出呆头呆脑的表情，皱着眉头摆摆手，表示不明白她的意思。凌小芊叹了口气，噘着嘴给他打电话。

　　怎料那人却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小姐，我是做游戏的，又不是修理工……再说，她出糗不就能突出你了嘛，丢件的仇也算报了！”

　　他这一句话信息量太大，凌小芊有点反应不过来。看看台上孤立无援的徐一一，此刻她的目光也落在吕珐身上，只是那眼神，很复杂。凌小芊第一次发现，原来人的眼睛里可以包含这样多的情绪：困惑、后悔、委屈、愤怒、失望、自嘲……最终以慌乱无措收尾。

　　凌小芊不忍，随便拿了个话筒就冲上台去。

　　“要落就落得轰响，碎成一地朱砂妆……”

　　像当初发布会上果果微笑着握住她的手一样，凌小芊也拉着徐一一的手，牵着她从容走到舞台中央，看着她的眼睛，用歌声给她力量。没有伴奏，清唱亦别有一番风味。

　　在她的带动下，徐一一也渐渐露出微笑，跟着哼唱起来。

　　一来一往间，两人默契倍增。你一句我一句，手拉着手，合唱时互相对视，像是排练过一般。尤其唱到那句“我本雪中赤焰光，不贪儿女温柔乡”时，更像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两人一齐望向吕珐，骄傲、自信，甚至有点同仇敌忾的意味。吕珐在她们光明磊落的目光下，竟闪过一丝畏惧，虽然转瞬就又变成了难以置信。

　　山茶落尽山更朗，一身红艳立苍茫。

　　一曲歌罢，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

　　台下掌声四起，唯独吕珐忘记了鼓掌，事情似乎偏离了他精心设计的轨道……

　　而同样吃惊的还有文济。只不过他是带着赞赏的吃惊，或者说，是惊喜。

　　他站在后台，从侧面看着舞台上一袭红衣昂首挺胸的凌小芊，自信、明媚、张扬、娇俏，与平日里戴着眼镜抱着文件怯生生的样子大相径庭。他心想，果然是人靠衣装，站在高处，换上明制汉服，稍微打扮一下，放进人群里便认不出来的女孩也可以这样靓丽。她年纪小，又刚毕业进入社会，就是一张白纸，若是，有人肯费心思调教一番，岂不是变成了一幅想画什么便画什么的图画？这样想着，他嘴角的笑意禁不住溢了出来。

　　下台后，凌小芊来不及接受徐一一的道谢，便匆匆忙忙地跑到音响那边，将手机里的《孤舟辞》同人曲传了过去。

　　方才在台上，她一边唱一边琢磨，新节目必须是她最熟悉的，不用练习也能唱好的，曲意还得同她今天的装扮吻合。思来想去，自己创作的《孤舟辞》同人曲便是最佳选择。只是，这一唱，同事们就都知道发布会那些事了……体制内总有些年长的姐姐好八卦，就是不懂古风音乐圈，但只消随便一搜，便一清二楚。

　　然而眼下的困境急需解决，凌小芊没精力预支之后的烦恼了。

　　她在台下戴着耳机看着歌词温习了一遍，从后台找了两条没人要的细绳子，将琵琶袖分段束紧，形成利落的灯笼袖效果，为自己增添几丝江湖气。又将发带解下，随意拢拢头发，高束一个马尾，素簪贯发而过，冷光流烁。方才是高门大院里的深闺娇女，如今是云游四海的落拓侠客，带着三分不羁，七分凌厉。

　　“启程时折柳作剑佩，笑说江湖不过酒一杯。”

　　虽没有柳条剑佩作道具，但她无实物表演也颇为真实，加上《孤舟辞》的马蹄哒哒的环境音，马尾随动作飒飒作响，利落如剑穗扫颈，鬓角散落几丝碎发，衬得眉目如刃。

　　节奏感强的曲调，凌小芊潇洒的步伐，大开大合的动作，大方而洒脱，很快就将场子热了起来，台下的观众有好些都站起来拍手叫好，更有许多《孤舟辞》的游戏玩家跟着哼唱，还向旁边的同事解释安利。

　　所有人都沉浸在节庆的氛围里，除了吕珐。

　　他也跟着众人站了起来，嘴角也翘了起来，但眼神中却有一丝冷意。凌小芊偶一瞥到，心中不免战栗颤抖，遂不再看他，努力让自己忘记那个眼神。

　　正唱着，一位同样穿着明制汉服的人缓缓走上台来，手里还提着一把剑。

　　他穿着素纱道袍，广袖虽宽大，腕间束带却将袖口骤然收窄。衣袂飘举间有书卷气，三尺青锋一出，青筋隐现的右臂破袖而出，刚柔在刹那间交割。

　　凌小芊定睛一看，是文济。

　　文济随着她的歌声舞剑，不仅利落优美，而且动作和歌词也暗暗相合，可知绝非为了这次表演临阵磨枪，原是个舞剑高手，而且也颇通音律，每个节拍都踩得极准。工作上年轻有为，生活上爱好广泛，凌小芊心下佩服。

　　歌尽舞罢，两人默契地联袂谢幕，赢得一片掌声。

　　后来，文济在自己的节目中舞剑，虽然动作更为流畅，但却并未如两人合作时得到的喝彩多。许是偶有重复，观众审美疲劳，故而也与冠军无缘了，凌小芊为此有些过意不去。

　　投票结束，凌小芊位列第一。

　　她领了证书，合了影，又发表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获奖感言。
　　结束之后，凌小芊让吕珐在原处等她，自己先回办公室换衣服收拾东西。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找文济道谢。

　　文济挥挥手，还是古人的作派，已经解开了束带，任广袖垂洒：“这等小事，不足挂齿，姑娘切勿放在心上。”

　　凌小芊也配合他演出，掩面笑道：“非也非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从《孤舟辞》聊到古风歌，从舞剑聊到历史人文，发现彼此兴趣爱好竟有如此多的重合！

　　“知己一人谁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文济很兴奋，一路送她到四楼办公室，借口多爬楼锻炼身体，凌小芊说要换衣服他才不舍地离开。

　　换好衣服，拿出放在柜子里的礼盒，笑意盈盈满怀期待地去找吕珐。
　　刚一开门，就看到犹豫着要敲门的徐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