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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你是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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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你是我的
孟屿白单手转着篮球,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忽然扯出一个玩味的笑:“顾知周,三年不见,口味变了啊?现在喜欢这一款?”
他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沈昭,看得沈昭浑身发毛。
篮球“砰”地砸在地上,弹起的灰尘在夕阳里飞舞。
顾知周的指节骤然收紧,沈昭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孟屿白。”他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刃,“滚回你的位置。”
周围几个男生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孟屿白却笑着往前一步,薄荷味香水混着烟草气息扑面而来:“这么凶?吓到新同学怎么办?”
他转向沈昭,伸出手,“孟屿白。你是……沈昭对吧?我父亲提过你。”
沈昭瞳孔骤缩——“提过”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反应过来,顾知周已经横跨一步挡在她面前:“别碰她。”
顾知周眸色中闪过一道寒光,孟屿白突然笑出声:“有意思。顾少爷居然这么护短?”
他故意歪头看向沈昭,“你想知道他妈妈怎么死的吗?就因为——”
“孟屿白!”程溢突然冲过来撞开他,“你他妈闭嘴!”
空气瞬间凝固。
沈昭感觉到顾知周的手臂肌肉绷得像铁块,青筋在冷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她下意识用拇指摩挲他的腕骨,就像在密室里那样。
孟屿白理了理被撞皱的卫衣,眼神却一直盯着沈昭:“看来顾少爷什么都没告诉你啊?”
他压低声音,“他爸没教过他吗?我们孟家看上的东西——”
“包括杀了你?”顾知周突然冷笑,“回去问问你父亲,需不需要我们顾氏帮他一把。”
孟屿白脸色骤变。
远处传来放学铃声,沈昭趁机拽了拽顾知周的手:“……我们走吧。”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成锋利的形状。
孟屿白突然在身后喊:“沈昭!你以为他为什么看上你?顾少爷身边前仆后继的女人可不少。”
沈昭猛地回头,却被顾知周一把搂进怀里。
他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下颌线绷得极紧:“别听。”
程溢冲孟屿白比了个中指:“傻逼!你爸当年——”
“程溢。”顾知周打断他,“带沈昭去图书馆。”
沈昭抓住他的衣领:“你去哪?”
北极星耳钉在她眼前晃了晃,顾知周低头时,呼吸拂过她眉尾的疤:“处理点家事。”
他声音很轻,“放心,不打架。”
孟屿白在远处嗤笑:“顾少爷现在装好学生了?当年在董事会上——”
“当年在董事会。”顾知周突然转身,眼神冷得像刀,“你父亲跪着求和解的样子,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阳光刺破云层。
图书馆的玻璃窗映着渐沉的暮色,沈昭把程溢按在角落的座位上,压低声音:“现在没人了,你老实告诉我——顾知周和孟屿白到底怎么回事?”
程溢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眼神飘忽:“就……两家公司有点竞争关系呗。”
“只是商业竞争?”沈昭盯着他,“那为什么提到顾知周妈妈的时候,孟屿白是那种表情?”
程溢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抓起本书挡住脸:“学妹,这些事你真别问……”
沈昭一把抽走书本:“程溢。”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顾知周帮过我很多次,现在有人当着我面羞辱他妈妈,你觉得我能装作没听见吗?”
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程溢沉默了很久,终于叹气:“顾哥妈妈……是一年前去世的,在重症监护室。”他的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个圈,“但不是因病去世,而是服药自杀。”
沈昭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和孟家有关?”
“可能吧。”程溢的声音哽了一下,“我知道的也不多,因为这个事属于两家秘密。”他抬头看了眼图书馆的监控,声音压得更低,“但蹊跷的是,当天顾氏的核心数据库被人远程入侵,新药配方一周后出现在竞争对手的专利申报里。”
沈昭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那顾知周他……”
“顾哥当时才高二,直接在董事会上掀了桌子。”程溢苦笑,“后来他休学一年,再后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他比划了个封闭的手势,“冷得像块冰,除了不理任何人就是把自己关起来,直到……”
“直到什么?”
程溢突然闭嘴,抓起书包就溜:“顾哥不让我说的!总之你离孟屿白远点,他们孟家没一个好东西!”
沈昭独自坐在渐暗的阅览室里,手机突然震动。
「顾:图书馆西门,等你」
暮色中,少年倚在自行车旁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路灯的光晕在顾知周身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沈昭跑到他面前时,突然发现他唇角有一道细小的擦伤,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你打架了?”她伸手想碰,又怕弄疼他,指尖悬在半空。
顾知周偏头躲开,声音淡淡的:“没。”
“骗人。”沈昭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强迫他低头,“孟屿白打的?”
距离骤然拉近,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里混着一丝血腥气。
顾知周的睫毛颤了颤,耳钉随着他偏头的动作闪过一道银光:“……他伤得更重。”
这算什么?胜利宣言吗?
沈昭气得想笑,又莫名眼眶发热。
她从包里翻出创可贴,踮起脚往他唇角贴:“不是说好不打架的吗?”
“没打。”顾知周任她动作,声音闷在创可贴下面,“只是让他摔了一跤。”
路灯“滋啦”闪烁了两下,沈昭突然发现他右手关节也泛着红。
她一把抓过他的手,果然看到指节处破皮的伤痕。
“顾知周!”
“嗯。”
他应得干脆,眼神却飘向远处,像个做错事又不肯认错的小孩。
沈昭突然没了脾气,低头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了吹:“疼不疼?”
顾知周僵住了。
夜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难得怔忡的表情。
“……不疼。”
沈昭捏了捏他的指尖:“下次带上我。”
“什么?”
“打架啊。”她仰头,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咬人可疼了,你不是知道吗?”
顾知周忽然笑了。
唇角创可贴被牵动,他“嘶”了一声。
低头的瞬间看见自己左手虎口那道月牙状疤痕上已经结痂了一圈小小的牙印。
埋头笑道。
“沈昭。”
“嗯?”
“你是狗吗?”
她眨了眨眼,突然张大嘴,拿起顾知周的手作势要咬下去的样子。
顾知周猛地缩回手。
“喂!”顾知周无奈笑道,“怎么动不动就咬人啊! ”
“谁让某些人说我是狗。”她笑得狡黠。
沈昭不罢休,甚至还想冲上去咬一口。
顾知周深吸一口气,突然单手扣住沈昭的后脑,将她拉近。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再闹,我就咬回来了。”
沈昭的耳根瞬间发烫,却还是嘴硬:“咬哪?”
顾知周的目光在她颈间停留了一秒,随即松开手,转身推着自行车前走:“……回家。”
夜风拂过,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之间。
沈昭小跑着追上他,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顾知周,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好好好,我是狗行了吧,我是狗。”顾知周妥协的摇了摇头,眉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顾知周,你本来就很狗诶!”沈昭轻轻捏了一把顾知周的手臂。
顾知周笑得身体都歪斜了,又撕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发出“嘶”的一声。
“还记得某人那天,”沈昭跑到顾知周前面,转身倒退着走,学着他的样子抱着手臂,“‘要是再打进来,就扔了。’”
这样子活灵活现,逗得顾知周连连投降。
“看着点路好吗?又想坐轮椅了?”他看着沈昭倒退的身影,无奈道。
“不是有顾少爷——帮我看路吗?”沈昭特意托长顾少爷这三个字。
“没有。”顾知周坚定地望着沈昭。
“什么……没有?”
沈昭往前靠了两步。
“……前仆后继的……女人。”
顾知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可没问你啊。”
沈昭笑起来,脸颊上的梨涡特别吸引人的目光。
落叶在两人脚边打了个旋儿,沈昭的笑声清脆地散在风里。
顾知周看着她脸颊上浅浅的梨涡,眼神却渐渐认真起来。
“沈昭。”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她,“离孟屿白远点。”
她眨了眨眼:“为什么?”
“他不是什么好人。”顾知周的声音低沉,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月牙疤痕,“他接近你,肯定有目的。”
沈昭歪着头看他,突然踮起脚尖凑近:“顾知周,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别过脸,耳根却悄悄红了。
“那这样好了——”她背着手,倒退着走了两步,“你来监督我啊。”
“什么?”
“每天跟我一起上学、放学,课间来我们班门口盯梢,午饭也要一起吃。”她掰着手指数着,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样,顾少爷要不要接这个任务?”
顾知周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拉住她的书包带,将她拽回身边:“看路。”
一辆自行车恰好从她身后擦过。
“所以呢?”沈昭顺势揪住他的袖口,“答不答应?”
落叶飘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
顾知周轻轻“啧”了一声,从手机里掏出一张课程表照片给她看——正是沈昭他们班的。
“早就安排好了。”他淡淡道,“周三周五我有体育课,正好在你班旁边。”
沈昭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拿到的?等等……”她突然反应过来,“程溢那个叛徒!”
顾知周唇角微扬,伸手拂去她肩头的落叶:“现在反悔晚了。”
阳光透过枝桠,在他睫毛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沈昭突然觉得心跳加速,赶紧转移话题:“那、那要是孟屿白来找我说话呢?”
“告诉他——”顾知周突然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是我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沈昭的耳尖瞬间红透。
远处传来车水马龙的交织声,但她已经听不见了——
“嗯?”
沈昭呆呆地望着他。
“员工。”
“员工?”
沈昭又羞又恼。
顾知周你耍我呢!
跟她在这嚼什么字眼!!
“顾知周!”沈昭一把推开他,气得脸颊鼓鼓的,“你耍我是不是?”
顾知周被她推得后退半步,嘴角却微微上扬:“生气了?”
“谁生气了!”她扭头就走,“我去找程溢吃饭!”
刚迈出两步,书包带就被人从后面拽住。
顾知周的声音难得带了几分急切:“等等。”
“等什么?”沈昭头也不回,“等顾老板给我布置新工作吗?”
落叶被踩出沙沙的声响,顾知周绕到她面前,手里突然变出一盒巧克力。
“赔礼。”他递过来,指尖沾着冰镇后的水汽。
沈昭瞥了一眼,故意不接:“就这?”
顾知周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我的银行卡。”
“……”
“你要不要?”
沈昭的睫毛颤了颤,还是没伸手。
顾知周突然弯腰凑近:“那你要怎样?”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笑一个。”
顾知周愣住。
“不会笑?”她歪着头,“那我来教顾老板——”
话音未落,顾知周突然勾起嘴角。
不是往常那种转瞬即逝的弧度,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笑容,眼角微微弯起,像是冰封的湖面突然化开一道裂缝。
沈昭呆住了。
“满意了?”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柔。
沈昭红着脸抢过巧克力,小声嘀咕:“……勉强原谅你。”
顾知周顺手接过她的书包:“现在能去吃饭了?”
“想吃什么?”顾知周单手插兜,看着街对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全场我买单。”
沈昭眼睛一亮,拽着他的袖口就往公交站跑:“去小吃街!”
二十分钟后,顾知周站在人声鼎沸的小吃街入口,眉头微皱。
油烟味、叫卖声、还有拥挤的人流,都让他这个洁癖患者浑身不自在。
“愣着干嘛?”沈昭已经买好两串烤面筋,塞给他一串,“尝尝!”
顾知周盯着那串沾满辣椒面的面筋,犹豫了三秒,还是接了过来。
“好吃吗?”沈昭期待地看着他。
“……嗯。”他勉强咽下一口,喉结滚动,“辣。”
沈昭笑弯了眼睛,又拉着他去买臭豆腐、烤冷面、章鱼小丸子......每样都只吃两口,剩下的全塞给顾知周。
“我吃不下了。”她举着半碗冰粉,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顾知周叹了口气,接过碗一饮而尽。
冰凉的甜味冲淡了嘴里的辣,他刚要说话,沈昭又举着一个小猫状的棉花糖跑回来:“顾知周!你看这个可不可爱?”
粉蓝色的棉花糖在夕阳下晶莹剔透,沾在她嘴角一点糖丝。
顾知周下意识伸手,却在快要碰到她嘴唇时猛地停住,转而抽了张纸巾:“擦擦。”
沈昭眨眨眼,突然踮起脚尖,把棉花糖凑到他嘴边:“尝尝?”
顾知周看着那个被咬得参差不齐的棉花糖,犹豫了一瞬,还是低头咬了一小口。
太甜了,甜得发腻。
“怎么样?”
“……甜。”
小吃摊上的暖光灯为沈昭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她小口咬着棉花糖的样子像只餍足的猫。
顾知周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发梢沾着的糖丝,被冰粉染得水润的唇瓣,还有笑起来时眼尾的小小弧度,都让他移不开眼。
沈昭突然转头,棉花糖在她脸颊旁晃了晃,“顾老板还想再来一口?”
顾知周别过脸,喉结微动:“……太甜了。”
回程时天色已暗,两人抄了近路穿过一条小巷。
昏暗的巷道里突然传来女生的啜泣声和男人的调笑。
“小妹妹,身材这么好啊?”
“让哥几个看看呗!”
“滚开!救命啊!”
沈昭的脚步猛地顿住。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声源处奔去。
拐进幽暗的巷道,眼前的景象让沈昭血液瞬间凝固。
四五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围着一个穿校服的女生,她的衬衫已经被撕开大半,正拼命挣扎着往墙角缩。
女生的身体已接近□□,而那几人的手就快要碰到女生那露出的肌肤上。
沈昭顾不得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要阻止他们的声音。
“住手!”沈昭厉声喝道。
混混们回头,为首的黄毛咧嘴一笑:“哟,又来一个?”
顾知周一把扯下自己的外套丢给沈昭:“给她披上。”
沈昭迅速冲过去将外套裹在女生身上,将她护在身后。
女生浑身发抖,手指死死攥住沈昭的衣角。
“带她走。”顾知周挡在她们前面,声音低沉而冷静,“出去报警。”
沈昭拉起女生就往巷口跑,身后传来拳脚相加的闷响和黄毛的咒骂。
她将女生推出巷子,急促道:“快报警!沿着这条路一直跑就有警亭!”
“姐姐,你呢!?”女生惊慌失措地望着她。
“我得回去!”
女生哭着点头,踉跄着跑远。
沈昭转身冲回巷子,正看见顾知周一脚踹开扑来的绿毛,另一个混混却趁机抄起铁棍朝他后背抡去——
“顾知周!”
沈昭抄起墙边的空酒瓶,狠狠砸在那人后脑。
“砰”的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四溅,混混吃痛倒地。
顾知周回头,眼底闪过一丝惊怒:“你怎么回来了!”
“少废话!”沈昭喘着气站到他身侧,从口袋里摸出防狼喷雾,“我可不是来拖后腿的。”
黄毛抹了把鼻血,狰狞地笑了:“兄弟们,今晚有得玩了。”
五个人同时扑了上来。
顾知周一把推开沈昭,迎面接住黄毛的拳头,反手一拧将他胳膊卸了关节。
惨叫声中,他侧身躲过挥来的铁棍,肘击狠狠撞在另一人咽喉。
沈昭被两个混混逼到墙角,她猛地按下喷雾,辣椒水直喷对方眼睛。
趁他们捂脸哀嚎时,她抬腿踹向其中一人的裆部,对方顿时跪地不起。
“人渣!”
“沈昭!跑!”顾知周的声音从混战中传来。
她回头,看见顾知周被三个人围住,额角有血淌下,染红了他半边脸颊。
“做梦!”沈昭抓起地上的铁棍冲过去,却被黄毛从背后一把揪住头发。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下一秒,顾知周如同暴怒的野兽般扑来,一拳将黄毛打翻在地。铁棍擦着他的肩膀划过,血瞬间浸透衬衫。
“走!”他抓住沈昭的手腕,拽着她往巷子深处狂奔。
夜风呼啸着掠过耳畔,沈昭的帆布鞋踩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身后的叫骂声越来越近,顾知周突然拐进一条岔路,将她推到墙角:“爬上去!”
沈昭这才发现墙边堆着几个废弃的货箱。
她毫不犹豫地踩上去,顾知周在下面托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推上两米多高的墙头。
“顾知周!”她趴在墙头焦急地伸手。
钢管砸在墙面的声音刺耳至极,顾知周后退两步,一个助跑蹬墙,抓住沈昭的手翻身上来。
两人刚跳下墙,就听到身后“咣当”一声——黄毛的钢管砸在了他们刚才站的位置。
“这边!”顾知周拉着她钻进一条更窄的小巷。
沈昭的心脏狂跳,呼吸间全是铁锈和潮湿的气味。
身后的脚步声穷追不舍,顾知周突然停下,用手护着她的头:“闭眼。”
下一秒,他抄起墙边的一桶装修用的石灰粉,对着巷口猛地泼了出去。
白雾弥漫中,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和咒骂。
石灰粉在巷子里炸开一片白雾,顾知周把沈昭往身后一推:“躲好!”
黄毛的钢管已经破开粉尘砸了过来,顾知周侧身闪过,钢管擦着他肩膀砸在墙上,迸出几点火星。
他顺势抓住对方手腕,一个利落的擒拿将人按在潮湿的砖墙上。
“操!放开老子!”黄毛挣扎着怒吼。
另外四个混混已经围了上来。
穿鼻环的那个抡起链条就往顾知周背上抽,却在半空被一只纤细的手抓住——沈昭不知何时捡了根木棍,狠狠敲在对方肘关节。
“找死啊小娘们!”鼻环男吃痛松手。
顾知周眼神一凛,踹开黄毛转身就是一记肘击。
鼻环男踉跄后退时,染绿毛的混混突然亮出弹簧刀,寒光直刺顾知周腰腹。
“小心!”沈昭的尖叫划破夜空。
顾知周旋身闪避,刀尖还是划破了衬衫下摆。
他抓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反向一折,绿毛惨叫跪地时,他膝盖重重顶上对方下巴。
血混着半颗牙飞溅在墙上。
“妈的!”剩下三人同时扑来。
顾知周后背撞上电线杆,钢管擦着他额头掠过,血立刻顺着眉骨流下来。
沈昭抄起路边啤酒瓶砸在持钢管混混头上,玻璃渣四溅。
“顾知周!”她扔来半截木棍。
他凌空接住的瞬间,木棍与钢管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最壮的纹身男趁机抱住顾知周的腰,要把他往墙上撞。
沈昭突然从侧面冲过来,防狼喷雾直喷对方眼睛。
纹身男捂脸哀嚎时,顾知周反手一棍敲在他膝窝。
他的手心全是血,却仍死死攥着沈昭的手腕往前跑。
他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重重撞在巷口的垃圾桶上。
沈昭看出他已经体力不支。
“……跑。”他喘着粗气推她,染血的睫毛下瞳孔已经有些涣散,“别回头。”
沈昭没动。
她看见他校服后背全被钢管刮烂了,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混着汗水把布料黏在皮肤上。
他试图再次站起来时,左手撑地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却在发抖。
“顾知周。”她声音哑得不像话,突然拽过他胳膊架在自己肩上,“你他妈要是敢晕过去......”
温热的液体砸在他手背上。
顾知周怔了怔,低头看见沈昭咬破的嘴唇在流血,眼泪却比他先一步落到伤口上。
身后脚步声杂乱,叫骂声越来越近。
沈昭的耳边嗡嗡作响,顾知周沉重的呼吸喷在她颈间,滚烫得吓人。
她死死架着他,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尖锐的后悔——为什么要走进这条巷子?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
身后的脚步声逼近,夹杂着下流的调笑。
“哟,小情侣挺情深啊?”黄毛拎着钢管,歪歪斜斜地走近,“刚才不是挺能打吗?现在怎么趴下了?”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沈昭死死盯着对方,手臂却将顾知周护得更紧。
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在流失,黏稠的血渗透校服,贴在她手心里发凉。
“别碰她……”顾知周突然挣扎着要起身,被黄毛一脚踹回地上。
钢管砸在脊背上的闷响让沈昭浑身一颤。
"顾知周!"她扑过去用身体挡住他,后脑勺却突然被扯住——
“啪!”
火辣的疼痛在左脸炸开。
沈昭眼前发黑,听见纹身男的笑声:“这巴掌教你怎么跟人说话——”
“我操你妈!!!”
顾知周暴起的瞬间像头濒死的兽。
他撞翻黄毛,染血的手掐住纹身男喉咙,却被侧面挥来的钢管重重击中太阳穴。
沈昭看见他跪下去时,额角的血溅在墙上,像朵炸开的蓝雪花。
可他还是用身体罩住了她。
“妈的,弄死他!”
黄毛钢管砸在顾知周后背的闷响,像钝刀剁进血肉。
沈昭被他死死按在怀里,耳边全是他压抑的闷哼。
“求求你们……别打了……”她声音抖得不成调,眼泪混着血糊在顾知周锁骨上,“他快不行了……我跟你们走……随便怎么样都行……”
纹身男嗤笑着拽她头发:“现在知道求——嗷!”
顾知周突然暴起,染血的牙齿狠狠咬住对方手腕。
黄毛的钢管立刻雨点般落在他背上,有一记甚至敲在之前胃出血的旧伤位置。
他痛得瞳孔骤缩,却把沈昭的脑袋更用力地按进胸膛。
“顾知周你松手啊!”沈昭哭喊着捶他,掌心摸到他后腰手术疤上黏腻的血,“你会死的……你他妈松手!”
回应她的是顾知周痉挛的手指——那双手曾弹过肖邦,此刻却像生锈的铁箍,哪怕指节被钢管砸到变形也没松开她一片衣角。
警笛声越来越近。
纹身男突然掏出一把蝴蝶刀:“最后三秒,要么你放手,要么我捅穿这妞的腰。”
刀尖抵上沈昭衣角时,顾知周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他居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把沈昭完全挡在身后,染血的睫毛下瞳孔已经失焦,却还扯出个挑衅的笑:
“先捅死我……不然……”他咳出一口血沫,“老子迟早把你们砌进城北地基里。”
警车急刹在巷口。
纹身男咒骂着翻墙逃跑时,顾知周终于轰然倒地。
沈昭跪着接住他,发现他蜷缩的手指还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掰都掰不开。
血从他额角、肩膀和手臂不断渗出,将白衬衫染得猩红刺目。
沈昭跪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撕下自己衣角按在他伤口上:“你怎么样?坚持住,救护车马上来了......”
顾知周抬起颤抖的手,擦去她脸上的泪:“哭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血......”
“顾知周!”她哽咽着吼他,“你再敢这样......再敢一个人......”
“知道了......”他虚弱地勾起嘴角,“下次......带你一起......”
警笛声中,顾知周染血的手指轻轻勾住她脸颊上被泪水沾湿的发丝。
“顾知周?!”
沈昭的声音在颤抖。
前一秒还在说话的人,此刻突然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向前栽倒。
她慌忙接住他,掌心瞬间被温热的血液浸透。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她朝赶来的警察嘶吼,声音几乎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