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人的掌中月》小甘鱼

13、使坏

　　刚进府门，单锦就迎了上来，脸色有些凝重：“大人，宫里来人了，说陛下召您即刻进宫。”

　　云思嫦心头微沉。这个时辰召她入宫，多半不是好事。她看了眼身边还在啃桂花糕的阿薇，叮嘱道：“我去去就回，你在府里待着，别乱跑。”

　　阿薇点头，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要不要我给你留块糕？”

　　云思嫦被她逗笑，指尖在她发顶按了按：“好。”

　　宫道上的石板被晒得发烫，云思嫦踩着朝靴快步走，心里把可能的事由过了一遍。刚到御书房外，就见太子晋楚辞正站在廊下，手里把玩着一串玉佩，见她来了，笑得温和：“云大人来得正好，父皇正念叨你呢。”

　　云思嫦拱手行礼，没接他的话。这位太子殿下看着温润如玉，眼底的算计却藏不住，尤其是上次姜家旧案被他横插一脚后，她更是半点不想与他打交道。

　　“进来吧。”御书房里传来皇帝的声音。

　　云思嫦推门而入，刚跪下请安，就听皇帝沉声道：“江南水患，赈灾粮款屡屡出问题，地方官上报说是有刁民聚众闹事，拦截粮车。你是朕的得力干将，这事，朕想交给你去办。”

　　云思嫦心里咯噔一下。江南水患她早有耳闻，棘手的是当地官员盘根错节，据说不少人与太子这边牵扯不清。这时候派她去，明摆着是趟浑水。

　　“陛下，”她抬头道，“臣女虽愿为陛下分忧，但江南事务繁杂，臣女资历尚浅……”

　　“资历浅？”晋楚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缓步走进来，笑意盈盈，“云大人说笑了，前几日刚破了兵部密案，连父皇都赞你有勇有谋，江南这点事，对你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云思嫦看向他，对方眼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她瞬间明白了——这又是太子的主意。他想把她支去江南，一来能借赈灾的事给她使绊子，二来京城这边没了她碍事，他正好放手做自己的事。

　　皇帝被晋楚辞捧了两句，脸色缓和些：“太子说得是。云思嫦，朕给你调五百精兵，再拨一队锦衣卫随行，务必查清粮款去向，安抚好灾民。”

　　话已至此，再推辞就是抗旨。云思嫦只能叩首：“臣女遵旨。”

　　出了御书房，晋楚辞跟了出来，慢悠悠道：“云大人可得抓紧些，听说那边的灾民都快饿疯了，再拖下去，怕是要出人命呢。”

　　云思嫦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太子殿下倒是消息灵通。只是不知那些拦截粮车的‘刁民’，是不是也由殿下您亲自安排的？”

　　晋楚辞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云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怀疑本宫？”

　　“不敢。”云思嫦微微欠身，“只是提醒殿下，天网恢恢，有些事做得太绝，小心反噬。”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再看他一眼。

　　回府的马车上，云思嫦闭着眼揉着眉心。江南之行凶险难料，她最放心不下的是阿薇。闻人章戈刚到府里，根基未稳，太子要是趁她不在动手脚……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单锦掀开车帘：“大人，二皇子在前面。”

　　云思嫦抬眼，见晋楚焕正靠在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抛着个酒葫芦，见她来了，挑眉笑道：“听说云大人要去江南？”

　　“你消息倒快。”

　　“整个京城都快传遍了，”晋楚焕走近两步，压低声音，“太子这是想把你支开，他好趁机对姜家那丫头动手。”

　　云思嫦心头一紧：“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晋楚焕灌了口酒，“那老狐狸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你要是信得过我，京城里的事，我帮你看着。”

　　云思嫦看着他，犹豫片刻：“你为何要帮我？”

　　“看不惯太子那副嘴脸算吗？”晋楚焕笑了笑，眼底却难得带了点认真，“再说，我还等着吃阿薇做的乌金脆呢，总不能让她出事。”

　　云思嫦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多谢，只是此去我必凶多吉少……”

　　“谢就不必了，”晋楚焕抛给她一个令牌，“这是我的私兵令牌，若真出事，让单锦拿着它去找城西的陈老鬼，他会帮忙。”

　　云思嫦接过令牌，指尖微凉。

　　回到府里，阿薇正趴在廊下的石桌上，对着一盘没吃完的桂花糕发呆。见她回来了，立刻蹦起来：“你可回来了！宫里有好吃的吗？”

　　云思嫦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把到了嘴边的担忧咽了回去，笑道：“没有，还是你的桂花糕好吃。”

　　她伸手揉了揉阿薇的头发，轻声道：“我要去江南出趟差，可能要走些日子。”

　　阿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去多久？”

　　“不好说，快则一月，慢则……”

　　“那我跟你一起去！”阿薇立刻道，“我可以给你做饭，还能给你跑腿……”

　　“不行。”云思嫦打断她，“江南路远，不安全。”

　　“那你一个人去就安全了？”阿薇皱起眉，眼圈有点红，“你是不是不想带我？”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云思嫦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不是，等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给你带江南的糖糕，比桂花糕还甜。”

　　阿薇别过脸，声音闷闷的：“谁稀罕……”

　　云思嫦笑了笑，没再说话。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知道，这趟江南之行，注定不会平静。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东宫，晋楚辞正站在窗前，看着云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去，把消息放出去，就说云思嫦此次南下，是为了查姜家旧案的余党。”他对身边的侍卫道，“再让江南的人‘加把劲’，务必让她有去无回。”

　　侍卫领命退下，晋楚辞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云思嫦，姜薇，还有那个碍事的二弟……挡他路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夜色渐浓，云府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阿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总觉得云思嫦这次走，好像有什么危险。窗外的风呜呜地吹着，像有人在哭，听得她心里发慌。

　　她悄悄爬起来，摸黑走到云思嫦的房门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敲门。

　　房内，云思嫦正对着一张江南地图出神。闻人章戈站在一旁，沉声道：“太子这是要釜底抽薪，此去，需得万分小心。”

　　“我知道。”云思嫦点头，“京城里，就得拜托……二皇子了。”

　　闻人章戈叹了口气：“那丫头……”

　　“她不能有事。”云思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另外，此去我想带上闻人先生，先生你就先去准备准备。”

　　闻人章戈点了点头便再也没有出声。

　　窗外，阿薇攥着衣角，听着里面模糊的对话，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她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