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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庶绩兴邦:群贤共治筑根基,暗流潜涌藏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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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庶绩兴邦:群贤共治筑根基,暗流潜涌藏危机
晨光破雾,清溪谷的轮廓在熹微中渐次清晰。练兵场的呐喊与熔炉的轰鸣交织,粮道旁新起的粮仓已见雏形,柳溪村方向飘来的炊烟里,混着草药与新麦的气息——这是战后第三日,亦是清溪谷拓土开疆后,全速铺展建设的伊始。
胡多金立于议事厅前的高台上,手中攥着诸葛玥连夜绘就的领地舆图,图上用朱砂标出的粮道、矿点、村落,正随着众人的脚步,一点点从纸上落到实处。“陈寒那边的整训怎么样了?”她转头问身侧的诸葛玥,目光掠过训练场方向,隐约能看见银色甲胄列成的方阵。
诸葛玥指尖点在舆图的“练兵场”标注上,语声沉稳:“降卒已编为两营,老队员带新卒,每日辰时练队列,午时练兵器,申时练阵法。只是……有几个旧黑鸦军的老兵,总觉得跟着女子练兵丢人,昨日还顶撞了协助维持纪律的李梅。”
胡多金眉峰微挑。李梅是三十三名超市女员工之一,战前在生鲜区管过秩序,做事利落,战后便主动请缨协助陈寒整训——这些女员工自随胡多金从县城撤离,便从未将自己当“流民”,此刻更是散入各条战线,成了清溪谷的“筋骨”。
“走,去看看。”胡多金抬步往训练场走,刚近场边,就听见一阵喧哗。只见个膀大腰圆的降卒正甩着胳膊,唾沫横飞地嚷嚷:“老子当年跟着赵头领,砍人的时候你们这些娘们还在缝袜子!让你管纪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他对面的李梅攥着腰间的木牌——那是胡多金给各部门骨干发的凭证,正面刻着“清溪谷”三字,背面是所属职司——脸色涨红却没退后半步:“军规上只说不听调度者罚,没说女子不能管纪律!你晨训迟到半刻,按规该罚跑圈,凭什么不服?”
“就凭你是个女人!”降卒伸手要推李梅,手腕却被一只铁钳似的手攥住。陈寒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甲胄上的寒霜还没褪尽:“张老三,军规第三条,寻衅滋事、辱骂同僚者,杖责二十。你要抗命?”
张老三梗着脖子还想辩,却见陈寒身后的老队员们齐齐举起长矛,枪尖对着他,声如惊雷:“守军规!”周遭的降卒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再吭声——这三日来,他们早见识过陈寒的手段,更见过清溪谷的规矩:不管男女老少,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半分不含糊。
胡多金缓步上前,目光扫过在场的士卒:“我清溪谷的军规,只看本事,不论性别。陈寒能领兵杀敌,李梅能管纪律,王胜男能铸铠甲,林霜能救性命——你们若觉得跟着女子丢人,大可以走,但走之前要想清楚:离开这里,你们是能再找个管饭的地方,还是能像现在这样,靠自己的本事活着?”
张老三的头慢慢低下去,额上渗了汗。胡多金松开手,对陈寒道:“杖责免了,罚他跟李梅学三日军规,学不会就逐出队伍。”又转向李梅,语气缓了些,“你做得对,往后再有人不服,直接按军规处置,不必顾忌。”
李梅挺直脊背,用力点头,手中的木牌握得更紧了。不远处,几个超市女员工正帮着分发训练用的木枪,见这一幕,都悄悄松了口气——她们初来乍到,总怕自己的本事不被认可,此刻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离开训练场,胡多金往粮仓去。刚到门口,就闻见一股干爽的麦香,只见二十多个穿着灰布短衫的女子正围着粮囤忙碌,为首的苏晴正踮着脚,往粮囤上挂木牌,木牌上用炭笔写着“新麦,五月收,存粮三百石”,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米”字符号。
“这是做什么?”胡多金走过去,指着木牌问。
苏晴转过身,脸上沾了点炭灰,却笑得明亮:“金姐,我们以前在超市管库存,都用标签分品类、记数量,我想着粮仓储粮也该这样——哪囤是新麦,哪囤是陈米,哪囤是豆子,一看木牌就知道,查粮的时候也不用翻来翻去。”
她指着旁边的账本,上面记着每日的收支:“昨日柳溪村领了十石粮,今日要给铸造坊送五石杂粮,都记在上面了,一笔一笔清清爽爽,不会错漏。”
胡多金拿起账本翻了翻,字迹虽不算工整,却字字清晰,每一笔都标着日期、用途、经手人。旁边的老粮官凑过来说:“首领,苏姑娘这法子太好用了!以前查粮得三四个人翻一整天,现在半个时辰就能算清,还没出过错!”
这三十三名超市女员工,半数管过库存与账务,胡多金便将粮仓、物资库都交给她们打理;剩下的或懂生鲜保存,便去管菜地与肉脯晾晒;或懂收银结算,便协助诸葛玥核算领地收支——此刻苏晴带着人把粮仓打理得井井有条,另几个女员工在物资库分类摆放草药、布匹、铁器,连最细碎的针线都按颜色归了类,比之前老人们管的时候利落十倍。
“做得好。”胡多金拍了拍苏晴的肩,“再过几日,周边几个村落要送杂粮来,到时候你们多带几个人,把账记仔细,别亏待了村民。”
正说着,林霜带着两个医工匆匆走来,脸色有些急:“金姐,柳溪村那边有几户村民得了风寒,我带的草药快不够了。还有,昨日收治的伤卒里,有两个伤口化脓了,需要烈酒消毒,可物资库的烈酒只剩两坛了。”
苏晴立刻接话:“烈酒的事我知道,昨日王胜男姐说铸造坊淬火也要用,还来领过一坛,现在库里确实不多了。”
胡多金皱起眉。风寒若蔓延,后果不堪设想;铸造坊缺了烈酒,新铠甲的淬炼也得停——这两样都不能断。她转头对诸葛玥道:“你之前说,西南方向的落马坡有个旧酒坊?”
诸葛玥点头:“是,先父的布防图上标过,那酒坊以前给黑鸦军供过酒,据说藏了不少存货。只是落马坡离白狼寨不远,白狼寨的人一向护着那片的地盘,怕是不好拿。”
白狼寨——这是黑鸦军覆灭后,周边最大的势力,头领周虎据说手下有五百多人,专靠劫掠过往商队为生,之前还和黑鸦军有过勾结。胡多金沉吟片刻:“陈寒刚整训完降卒,需要实战磨合;王胜男缺烈酒淬火,林霜缺烈酒消毒——这酒坊,我们必须去。”
她当即下令:“陈寒,率两百锐卒,带上十名超市女员工——让懂物资清点的跟着,去落马坡酒坊取酒;诸葛玥,你跟陈寒一起去,路上留意白狼寨的动向;林霜,你留在谷里,先用水煮艾草给村民和伤卒驱寒,我让苏晴再给你调些干姜过来;苏晴,你去跟王胜男商量,先匀半坛烈酒给医疗点,剩下的优先保证铸造坊,等陈寒回来再补。”
众人领命而去。陈寒的队伍午后便出发了,胡多金站在谷口目送他们远去,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白狼寨素来睚眦必报,清溪谷刚占了三县之地,周虎怕是早有不满,这次去落马坡,怕是免不了一场冲突。
果然,次日清晨,派去探路的斥候匆匆回报:“首领!陈队长的队伍在落马坡外被白狼寨的人拦住了!周虎带了三百人,说我们抢了他的地盘,要我们留下兵器和人,才让过!”
胡多金心头一沉,刚要召集人手支援,又有个消息传来——市集上负责收粮的超市女员工发现,昨日来卖草药的那个货郎,竟是白狼寨的探子,趁着重活的时候,偷偷画了清溪谷的粮仓位置。
议事厅里,胡多金看着桌上的舆图,落马坡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还标注着“白狼寨三百人”。诸葛玥不在,她只能自己推演:陈寒的两百人对周虎的三百人,若是硬拼,胜算最多六成;可若是不救,陈寒和那十名女员工怕是要陷在那里;更麻烦的是,探子已经摸清了粮仓的位置,白狼寨说不定会趁虚来攻。
“首领,物资库的草药快见底了!”苏晴匆匆跑进来,脸色发白,“柳溪村又添了五个风寒病人,再没有草药,真的撑不住了!”
胡多金深吸一口气,指尖重重按在舆图上的“清溪谷”三字。一面是前线被围,一面是后方缺药,一面是探子窥探——这是清溪谷壮大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局面。她转头对苏晴道:“你去告诉林霜,再撑一日,我这就带援兵去落马坡,定把陈寒和烈酒带回来!”
可就在这时,又一个斥候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声音带着颤:“首领……不好了!白狼寨的人……白狼寨的人攻去粮仓了!”
胡多金猛地抬头,看向粮仓的方向——那里不仅存着清溪谷的粮食,还有苏晴带着的二十多名超市女员工,以及刚归附不久的村民!她拔起身侧的长矛,声音冷得像冰:“所有人,跟我去粮仓!”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清溪谷的土地上,却照不进弥漫在谷中的紧绷气息。粮仓方向的动静越来越近,落马坡的援军尚在僵持,胡多金握着长矛的手已沁出薄汗——这场仗,不仅要守住粮道与族人,更要让周边势力看清,清溪谷绝非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议事厅外的墙角阴影里,一抹灰布衫的身影悄然后退。他下摆沾着尚未拍净的麦屑,手里紧攥的纸片边角,隐约露出半截炭画的粮囤轮廓。趁着众人往粮仓驰援的混乱,身影贴着墙根,飞快地隐入谷外的密林,只留下几片被风吹落的麦壳,在石板路上轻轻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