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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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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宛抱着怀里的小林鄢,沉默的走在通往顶层书房的宽阔楼梯上。
脚下是光可鉴人的深色大理石,冷硬的冰凉触感从赤脚蚀骨而上,怀里是僵硬得透出紧张的小暖炉,温度透过薄薄的羊绒开衫,能清晰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
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她本就沸腾的怒火上浇油,两个不负责任的母亲,让她脑内的脏话像岩浆般喷发,却只能咬碎牙关。
原主苏婉的记忆碎片,混杂着系统传输大致剧情,对林鄢悲惨命运的怜惜,全都汇成了压抑的怒火。
那冰冷的、堆满昂贵玩具却毫无生气的儿童房;张妈那习以为常的漠然;小林鄢那听到“夫人”二字就条件反射般瑟缩的身体,那双盛满恐惧和茫然、像受惊小鹿般的眼睛……还有那只洗得发白的旧兔子玩偶!
这哪里是家?分明是一座用黄金和冰冷打造的囚笼!而这座囚笼里最无辜、最需要温暖的囚徒,就是她怀里这个被两个亲生母亲联手忽视、情感近乎荒漠化的孩子!
林清澜!苏婉!
一个冷得像块千年玄冰,只知道工作、权势,连亲生女儿都吝于给予一丝温情!
一个虚荣自私到骨子里,只把女儿当成换取优渥生活的筹码和随时可以丢弃的拖油瓶!
苏宛的胸腔剧烈起伏着,抱着林鄢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为小林鄢所遭受的冷暴力,为这两个成年人令人发指的不负责任!
这股怒火烧得她理智的弦几乎崩断,只想立刻冲进去,狠狠地质问那个坐在权力顶端的Alpha:你怎么配当母亲?!
终于,那扇厚重的、镶嵌着暗色金属线条、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实木书房门出现在眼前。它无声地矗立着,像一道隔绝着两个世界的壁垒。
苏宛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腾出手去拧门把。她直接抬起脚,用走过冰冷台阶的脚,带着积压了一路的愤懑和对怀中孩子的心疼,重重地、带着宣泄意味地踹在了门板上!
“砰!”
一声闷响在寂静的顶层空间里格外突兀,惊得怀里的小林鄢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将脸更深地埋进苏宛的颈窝,小手紧紧揪住了她的衣襟。
门内,短暂的沉寂后,一个毫无波澜、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冰冷的声线穿透门板传来:
“进。”
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被打扰的不悦,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理所当然的掌控感。
苏宛心头那簇怒火被这冰水般的声音激得反而更旺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肩膀顶开那扇沉重的门,抱着林鄢,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一步跨了进去。
书房内的景象瞬间撞入眼帘。
空间极大,视野极好。一整面墙都是巨大的落地窗,外面是庄园精心打理过的广阔景致,此刻沐浴在上午清冷的阳光下。室内光线明亮却毫无暖意。深色的木质书架顶天立地,塞满了厚重的书籍和文件。巨大的办公桌由某种冰冷的金属和深色实木构成,线条硬朗得没有一丝弧度。空气里弥漫着比卧室更浓郁的、凛冽的雪松与冷杉的气息,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林清澜就坐在那张象征权力的宽大办公桌后面。
她穿着一身剪裁完美、一丝不苟的深灰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解开了最上面一颗扣子,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小截脖颈。乌黑的长发一丝不乱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张无可挑剔却冷若冰霜的脸。
她的鼻梁很高,嘴唇薄而颜色浅淡,此刻正紧抿着。
那双眼睛,是极其深邃的墨色,正从一份摊开的文件上抬起,精准地、毫无温度地落在门口的苏宛,以及她怀里的林鄢身上。
那目光,锐利如解剖刀,带着审视、探究,以及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被打断工作的冷冽不耐。
苏宛感觉自己像被一道无形的冰锥刺穿,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顶级Alpha的气场如同实质的寒潮,扑面而来,让她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但怀里孩子那细微的颤抖和紧紧依附的力道,像一根燃烧的引信,瞬间引爆了她积压的所有情绪。
理智?计划?系统的任务?通通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林清澜!” 苏宛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拔高,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破音。
她抱着林鄢,像抱着一个无声的控诉物证,一步步走到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前,无视了那迫人的气场,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办公桌后的女人。
“你看看她!你看看你的女儿!” 苏宛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书房里回荡,带着控诉的力度,“她才五岁!五岁的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应该是在阳光下奔跑,是在双亲怀里撒娇,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你看看林鄢!”
她微微侧身,让怀里蜷缩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消失掉的小林鄢暴露在林清澜的视线下。
“她怕我!怕她的亲生妈妈!听到我的脚步声就像受惊的兔子!她更怕你!你的书房,对她来说是不是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冷?” 苏宛的语速越来越快,情绪像决堤的洪水,“满屋子的玩具?呵,崭新的,昂贵的,像个奢华的坟墓!可她抱着什么?抱着那只旧得发白的兔子!那是谁给她的?是你吗?是你这个当妈的给的?还是哪个保姆?”
苏宛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眶因为愤怒和替孩子感到的委屈而发红:“林清澜,你告诉我,除了给了她一个林氏大小姐的名头和这身昂贵的衣服,你还给了她什么?一个眼神?一句关心?一个拥抱?你有把她当成一个有血有肉、需要爱需要关注的孩子吗?还是仅仅把她当成你继承人名单上一个必须存在的符号?一个用来堵住家族悠悠众口的工具?”
她越说越激动,几乎是指着林清澜的鼻子质问:“你那么忙!忙到连陪她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忙到连她的儿童房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忙到连她抱着什么睡觉都不关心?林清澜!你扪心自问,你配当她的母亲吗?!你的Alpha母亲责任呢?被你的工作、你的权势吃了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密集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在寂静的书房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苏宛因为激动而略显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怀里林鄢那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
这孩子被这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剑拔弩张的气氛把她吓坏了。
苏宛吼完了,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浊气似乎发泄出去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瞬间涌上心头的冰凉和后怕。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清澜依旧端坐在那张象征着绝对权威的座椅上,姿势甚至都没有变过。只是那双深邃的墨瞳,不再只是冰冷,而是凝聚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极具穿透力的寒芒,如同实质的冰针,牢牢锁定在苏宛的脸上。
没有愤怒,没有辩解,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骨髓都发冷的审视。
那目光太锐利,太具有压迫性,仿佛能穿透苏宛这具属于“苏婉”的皮囊,直刺她灵魂深处。
苏宛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刚才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控诉,在这双眼睛面前,都像是一场滑稽的、歇斯底里的独角戏。
她刚刚……做了什么?
她,苏宛,一个刚刚穿越而来的灵魂,顶着原主“苏婉”——那个同样对女儿漠不关心、甚至更糟的Omega的身份,抱着她们共同的、被忽视的女儿,跑到林氏集团掌权者、顶级Alpha林清澜的书房,像疯了一样指着她的鼻子咆哮,斥责她不配当母亲?
在任何人看来,这行为都无异于……癫狂!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比书房的地板更冷。苏宛抱着林鄢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忘了自己身处的是一个等级森严、Alpha拥有绝对权威的ABO世界!忘了眼前这个女人,是动动手指就能让她无声无息消失的存在!更忘了,原主“苏婉”自己,才是那个抛弃女儿、导致悲剧的罪魁祸首!
她有什么立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林清澜?她现在的行为,在林清澜眼里,恐怕就是精神失常,或者……别有所图的拙劣表演!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苏宛的心脏。她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想避开那几乎要将她灵魂都冻结的目光。
就在这时,一股更加强大、更加凛冽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压下!
顶级Alpha的信息素!
不再是书房里原本弥漫的、相对稳定的雪松冷杉背景气息,而是被主人刻意释放出的、带着强烈警告和绝对压制意味的精神风暴!
冰冷、沉重、带着令人窒息的威严,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苏宛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她感觉像有千斤巨石压在了胸口和肩头,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大脑嗡嗡作响,仿佛被塞进了一团冰碴,思维都变得迟滞。
这是来自生命层次和精神层面的绝对碾压!属于低级Omega的身体在本能地颤抖、哀鸣,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臣服。
怀里的林鄢更是发出一声小兽般的呜咽,小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小脸惨白,死死闭着眼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Alpha的信息素威压,对于年幼的同性孩子来说,冲击力同样巨大。
“呜……妈、妈妈……” 细若蚊呐的、带着极致恐惧的呼唤,像一根针,刺破了苏宛被信息素压制得几乎麻木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