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茉》枯荷听雪

9、距离

　　周一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青屿抱着英语书站在走廊尽头，目光黏在高三（1）班门口——昨天咖啡店分开后，施茉帮她别碎发时，指腹擦过耳尖的触感总在脑子里转，晕晕乎乎的

　　“发什么呆？”施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攥着两瓶温牛奶，递了一瓶给青屿，“食堂刚热的，你早上又没吃早饭，先垫垫。”

　　递过去时，施茉的指尖不经意蹭过青屿的指节。她其实记得，初中第一次给青屿递矿泉水，青屿也是这样慌着缩手，只是现在没再躲得那么明显。她没提这个，只是假装靠在栏杆上拧开自己的牛奶，状似随意地问：“昨天提拉米苏剩了点，是不合胃口么？”

　　“没有，就是吃撑了，”青屿低头盯着牛奶盒上的小熊图案，耳尖有点热，“对了，你……平时也会帮别人别碎发吗…？”

　　施茉喝牛奶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她时，眼神里的疑惑挺真。她没装，只是每次青屿问这种话，她都会忍不住慌一下，怕自己藏了太多年的心思露了馅：“帮别人？我外婆眼花的时候算吗？同学哪用得着我动手。”

　　其实初中运动会那次，青屿跑完800米，碎发粘在汗湿的额角，她攥着纸巾在旁边站了半天，都没敢伸手。现在能自然地帮她别头发，不过是这几年借着“好朋友”的名义，练了无数次而已。

　　青屿“哦”了一声，没再问，心里却更乱了。施茉的话像根小刺，勾得她忍不住想，自己对施茉来说，是不是真的不一样。

　　上课铃响了，两人往教室走。施茉走在她旁边，肩膀偶尔轻轻碰一下她的肩膀，以前也常这样，可今天青屿却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施茉没说什么，只是把牛奶盒捏得紧了点，眼底掠过点自己才懂的在意，却没急着追问。

　　一整天下来，青屿都没怎么跟她说话。午休时施茉喊她去食堂，她推说要写作业了。下午社团课，施茉递过改好的设计稿，她也只接过来小声说句“谢谢”，没像平时那样凑过来一起讨论裙摆纹样。

　　施茉看在眼里，没戳破。她知道青屿在纠结，就像初中时青屿对着两道数学题都会皱着眉犹豫半天那样，慢热又容易慌。只是傍晚放学，看着青屿要往校门口走，她还是忍不住叫住她：“青屿，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夕阳落在施茉肩上，把她的校服染成暖橙色，眼神里的担心不像装的，她是真怕，青屿的疏远是因为讨厌自己的靠近。

　　青屿回头看她，心里突然软了软，走过去像以前那样挽住她的胳膊：“没有，就是昨天没睡好，走神了，让你担心了。”

　　施茉愣了愣，随即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力道还是跟以前一样轻：“没事就好。”她从书包里摸出颗橘子糖，剥了糖纸递过去，“上周你说阿姨家的橘子糖好吃，我妈昨天买了，给你留了颗。”

　　其实是上周青屿随口提了一句，她记在了心里，特意多买了两包。

　　青屿接过糖放进嘴里，橘子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心里的纠结也淡了。她靠在施茉身边往校门口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长长的。施茉偷偷放慢了脚步，偶尔指尖蹭到青屿的胳膊，见她没再躲，嘴角悄悄弯了弯。

　　“施茉，”青屿忽然小声说，“明天还一起买牛奶吧？”

　　“好啊，”施茉点头，故意逗她，“但你得吃早饭，不然我就把你的那份也喝了，不给你留。”

　　青屿轻轻推了她一下“怎么这样”没看见施茉眼底的温柔。她等了这么多年，从初中在草稿本上偷偷写青屿的名字，到现在…这样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