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雪》WindT

9、笑与哭

　　没有拉拉扯扯的心事，日子也不再拉拉扯扯地拖着人慢慢走。

　　她们和寻常恋人都不太一样，因为要避着旁系那边的眼线，燕青又在养伤，很少出门。每次难得出门，小归总是安安静静地跟在燕青身后，看上去和普通的侍卫差不多。

　　又和寻常恋人一样，燕青会在上了马车之后，拉上帘子，肆无忌惮地向小归索吻，会在花糕的隔间里，靠在小归的身上喂她吃桂花糕，又听说西城开了一家新的糕点铺，燕青便跑到西城去，每个品类都买了一份带给小归。

　　燕青真的是个很好的恋人，从温温柔柔的眼神，到无限包容的行为，小归咬碎西城的桃酥，桃酥碎屑掉了一桌，燕青坐在对面捧着脸轻轻笑，她无奈地拢了拢桌上的碎屑，聚在一起，燕青却笑得更明显。

　　“你笑什么？”

　　“你很可爱啊。”燕青伸手帮她擦掉了嘴边残留的碎屑，顺手放进了自己嘴里，嚼碎，“好吃吗？”

　　“好吃，但还是喜欢桂花糕。”因为桂花糕是燕青第一次给她吃的糕点。

　　“那下次还是给你买桂花糕。”

　　“好。”

　　小归应下，但还是吃完了手上的桃酥，心满意足地喝了桌上的茶，趴在桌上盯着燕青看。

　　燕青很喜欢她这个样子，从第一次做完之后，小归就经常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

　　燕青喜欢小归认真看着自己的时候，像这个世界只有她们，不用再去担心其他的事情，她的眼里也只留下小归。

　　但是她越来越忙了。

　　清闲了几个月之后，燕夏开始让她筹备应对城主的退路，安排了一些人先离开，甚至遣散了好多家仆。

　　燕青从家仆手中收走出入燕府的令牌，又递上一袋银两，“这是给您路上的盘缠，慢走。”

　　“诶，多谢二小姐了。燕府是不是要出事了？”老人家看着燕青。

　　燕青摇头，“您想多了，只是长姐觉得太铺张浪费罢了。”

　　老人家微微颔首，又说，“我在燕府干了大半辈子，燕府什么情况我都清楚，如果不是将要面对什么事情，不会遣散这么多人，无论什么事，燕府往后再找人，我都会回来。”

　　燕青轻轻笑，点头应下，看着老人家一步一步地离开燕府。

　　小归从身后揽住燕青的腰，下巴抵住她的后颈，牙齿轻轻地磨着她的耳垂，燕青伸手捞了一把身后的人，抓住一只在腰间作乱的手，“又乱动。”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小归往她耳朵里吹气。

　　燕青敛了敛心思，“怎么这样觉得。”

　　“燕府最近不对劲，你肯定知道什么，但不告诉我。”

　　燕青垂着眼睛，低声哄她，“没有。”

　　“骗子。”

　　她很不安，燕府最近太不对劲了，侍卫全部在倒剑楼集合，燕青连着锻了两把剑，却都没有放在自己身边，还特意嘱咐她随身带着归来剑，就连现在燕青身腰上也带着软剑，燕青很少带武器的，平日里也很少让她带剑。

　　但燕青始终不说。

　　燕青拉着小归往房间里走，合上门就把她压在门上，也往她耳朵里吹气，“你不相信我。”

　　她顺从地回应着燕青有些无理取闹地亲吻，试图拉回自己对这场吻的主导权，她也想要这段感情里的主导权，又在仓促紊乱的呼吸里，回答着燕青的问题，“你是小骗子，我不要信你。”

　　燕青的唇边漏下一点笑意，右手手腕抵住了小归追着的亲吻，小归亲在她右手手腕的绷带上，抿了抿嘴，“怎么了。”

　　“我有个故事，你想听吗。”

　　“是真的故事，还是编的。”

　　燕青又开始笑，“你都说我是骗子了，你觉得呢。”

　　小归轻轻咬了一口燕青的右手鱼际，示意她有点不满，但还是点头，听燕青继续说下去。

　　“在东城，有一个天才。”燕青起了个头，就被小归打断。

　　“叫燕青？”

　　燕青轻轻笑，手捧着小归的脸亲了一下，“不叫哦。”

　　燕青说，那个天才始终放不下身边的人，最终却谁也没护住，只留了天才一个人，守着所有东西的痕迹。

　　燕青抱住小归，用气声在小归的耳边说，“我不想这样。”

　　她的气声钩得小归思绪飘零，还听到一点点的哭腔，是她从未听过的，属于燕青清醒时刻的哭腔，让她心脏跟着抽痛了一下。

　　“我不想听故事了。”更不想听这个故事。

　　她吻上燕青，把燕青放在床上安抚，燕青的眼角确实有些湿润，她亲掉那一点点水，燕青的反应很不一样，和平日里温温柔柔地接纳不同，这次的燕青一直在哭，她把动作放的极尽温柔，也一边轻声哄着，但燕青还是低声呜咽着。

　　“你告诉我好不好。”她很无奈。

　　燕青没说话，被做的意乱情迷地眼睛隔着水雾看她，一边哭，一边轻轻摇头。

　　她想松开手，和燕青好好谈谈，但燕青拉着她，在耳边说，“想要。”

　　累到最后，燕青在一片迷离里，圈着她的脖子，一直念着什么，她贴的很近才能听清，燕青在说：“小归，对不起，我没办法了。”

　　小归搂住彻底汗湿的燕青，用还没擦干的手腕，轻轻顺着燕青的头发，摸过燕青的脊背，房间里没放手帕，她甚至不敢出门去拿，燕青的举动太像告别了，她怕她离开这间房子，燕青就不在了。

　　心好疼，那么温柔的燕青，怎么会需要这样和自己道歉。

　　她像往常一样描摹着燕青沾满了汗珠的脸，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这几日燕青的异样，越想越多，手上的水干了，黏在手上，思绪也是，和情绪粘在一起，堵的胸口发胀。

　　燕青藏在腰间的那柄软剑，此时就落在床榻边上。

　　小归吸起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

　　她沉思了一会儿，把燕青放在床上，用桌上的茶水洗了手，穿上自己的衣服便拉开门，打开门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燕青，还有床榻下的软剑，轻声叹了口气。

　　她走出去，转身掩上门。

　　门掩上的一瞬间，床上的燕青便睁开了眼，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门，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