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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寻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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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御总长,负责各区域的防护罩,是区域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
伊夫林,十年前继承了父亲的总长位置,本身却是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却由于亲民的态度及年纪略大但仍旧风骚的长相,人气与霍利斯不相上下。
三天后,一位权贵的生日宴,会有见到他的机会。
林析对着镜子,擦掉了脸上被迸溅的点点鲜血,流水冲刷,将指尖的血迹带走,一同沉入了幽暗的下水道。
将一切处理干净,时间已接近5点。端着外卖的鸡肉蔬菜粥,林析终于踏入了客房。
屋子里的血腥味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只余清淡的柑橘香。
褚列睁着眼,空茫地盯着天花板,听到声响,眼珠一点点转动了过去。
“……你刚刚在做什么?”他声音沙哑,不过这句话像是已经酝酿好久,出口时十分顺畅,褚列看着林析坐下,将粥放在了床头。
“猜到了还问什么?”林析将链条扯松了些,示意褚列坐起来,握住勺子搅了搅粥。
空气一阵静默,褚列撑着床直起身子,靠在床头,凑近林析的那一侧身体里触手蠢蠢欲动,被他强硬按回。
林析盛了一勺粥,递到褚列唇边。
他垂眸看了眼嘴边的食物,没有动,偏头轻咳几声道:“那为什么要让我听到。”
“意外,你自己醒了。”林析举着勺子没有动,明明是温馨的画面,却仿若一场残忍的拉锯战,“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
褚列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他拳头紧握,手铐被奋力一拽带动着铮一声嗡鸣,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析,轻声开口:“别骗我好吗?别骗我。”
“吃吧,你总是想得太多。”林析将勺子塞入了他口中。
威胁化作扑鼻的暖香,混着米粮的甜润在口中展开,一点点被褚列咽下。
一下午的行为都在无声宣告着,宣告着她有无数种方法让他悄无声息死去,就如同那个被打包寄走的尸体。她忽然转变了态度,继上次聊天后,又以此方式强硬地将他划到了自己的领地。
褚列静静地看着林析,在漫长的时光中一点点描摹。
林析放下了勺子。
鲜血能够非常有效地刺激神经,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在一所的日夜,她行尸走肉般游走在实验台,在血浆与腥臭中释放压力,度过每个绝望的日夜。
她将手放在了跳动得略快的心脏上,感受片刻后取出一块黑布,将其牢牢系在了褚列眼前。
昏暗笼住视野,褚列不安地晃了晃头,靠在床头的脊背挺直了些许。
一如被她蒙住视线时的状态,视觉被弱化,其余感官被无限放大,他能感觉到从自己耳后划过的手,同时细数出每个指尖分别停留的时间。
他方才问过林析为什么要把他捆住,她将昨夜的事细细说与了他,说得他哑口无言,让他更加心甘情愿地承受她带来的一切。
“想起了什么?说吧,我听着。”林析抱着电脑同样坐在床上,靠在了褚列一只被固定的胳膊上。
褚列不安地动了动胳膊,可由于林析上床前的紧固,此刻并没有多少活动的余地。他舔了舔唇,一点一点将回忆起来的事情讲述:
“那时天是黑的,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我和很多队友在一起……伏击?一只异形,它的能力很奇怪,队友们精神力值都跌到了危险线……他们让我跑,不停催我快走,后来……”
伴着他说话的声音,键盘被哒哒地敲击着。
褚列的呼吸变得急促,一片黑暗中,他再次活动了一下手臂,感受到了那个靠着胳膊上的力量,声音颤抖道:“后来……林析,可以把眼罩摘下吗?我……”
害怕?恐惧?或许是别的。
这是正常的,人的一生所经历的事情千千万,能被记忆捕捉到的并不多,最先被回忆起来的一定是最让人不适的片段。
键盘敲击的声音停了。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褚列更为不适,他刚想再一次开口,就感受到眼皮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被轻柔地触碰了一下。
手指带来了独属于她的气息,轻轻划过他颤抖的眼皮,停留在了山根处,再顺着鼻梁一点点向下点在了唇峰。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听到她凑近他,低声开口。
“后来……”褚列光裸的上半身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强迫自己忽视唇线被描摹的触感,继续回忆着那可怕的一幕,他努力开口道:“……队友们都死了,我也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救援来了,但我全身都是火,怎么也扑不灭。”
“这是你最后一次任务,然后就躺到了病床上?”林析的手继续下移,触在了颈铐上轻轻敲击,发出一阵哒哒声。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内无比突兀。
“应该,应该是……”褚列并不能确定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脑海中队友和自己的样子也模糊成了一片,他低低抽了一口气,咬住了唇。
那只贴在金属上的手继续向下,触碰到了温热的皮肤。
“除了这个,还想起了什么?”林析漫不经心问道,电脑也被她搁到了一边,她抬手顺着肌肉的线条滑落,指尖一点点被染上了与眼前这个人相同的温度。
褚列努力忽视着她的动作,紧闭着眼睛仰头皱眉回忆着。
高烧的那段时间,梦境光怪陆离,无数莫名其妙的东西从脑海中飘过,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难以捕捉。
“一只毛毛虫。”
颈铐忽然发出了细微的警报声,代表着它检测到了较为强烈的情绪波动。
“毛毛虫?”林析手指划过布料,指甲顺着缝隙滑动,在听到褚列开口后停住不动。
“嗯……一只绿色的,在我手上爬,后来它变成了黑褐色,消失了……”
他松开了方才被咬着的唇,下唇出现了一道略有些明显的齿印,一点血珠晕开。
林析:“?”这都什么跟什么?
“是小时候的事情吗?抓毛毛虫玩?”林析停住了的手重新开始滑动。
褚列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喉结无意识滑动了一下,却被颈铐卡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连吞咽的动作都做得艰难。
“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好像是和家人在一起,我们一起去了一个地方……踏青?我找到了那个毛毛虫,吓到了很多人……”
电脑屏幕依旧亮着,为下颌的轮廓镀上一层微光。
“家人……再想想,你不是孤儿吗?还是说那个时候你的父母还健在,档案上写着你5岁就到了孤儿院。”林析眉头微蹙,另一只手贴在了褚列额头上。
温度还好,没有早上那么烫。
“对,我是孤儿,我是……家人?”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成两半,铐住手腕的链条被绷紧到极致,A级异形都扯不开的固定设备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好痛好痛。
痛到能让人呼吸暂停,恨不得现在就抛弃这个躯体。
即使是耐痛程度很高的人造异形,也忍不住闷哼着。
林析静静地看了片刻,轻叹了口气。她垂下方才放在额头上的手,上前轻轻抱住他,一手在后背轻柔地安抚,顺着脊椎轻拍,“没事,没事,先不想这个。”
几条链子终于保住了小命,可没过多久,又因为另外的刺激而再次绷紧。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析在彻底触碰到时愣了片刻,这也……她低头轻嗅了一下,闻到了他颈侧好闻的气息。
窗帘并没有彻底合拢,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过缝隙打入屋子,勾勒在了他的皮肤上,映着唇间的咬痕泛着微光。
那滴血珠终于汇成了可以坠落的大小,它划过唇线,预备向下淌去,可还没来得及触碰到皮肤,就被轻柔地含吮掉了。
或许是持续一下午的血腥让她精神兴奋,又或许只是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单纯没有控制住。林析意识到,她不仅对他做了这样的事,现在居然还若无其事地轻舔着他的唇瓣,寻找那个在手术室里未曾找寻到的快乐。
人的注意力终归是有限的,尤其是对高烧的人来说,光是应付身体的刺激就已应接不暇,更找不到多余的心力回应那个轻柔缱绻的吻。
时间越来越长,太折磨人了。
锁链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越来越大的压力,随着颈铐的滴滴警报声应声而断。
在研究所里所向披靡的工具,就这样失去了作用。
因为高烧而神志不太清醒的男人只剩下了本能的动作。
在挣掉最后一点束缚后,褚列一手揽住林析的腰,将人以一个近乎癫狂的姿态按住。
细密柔和的吻被彻底取代,他抬手握住她的下颌,不留一点转头的空间,一如方才他对她的束缚。
他抬手触碰到阻碍视线的眼罩,想一把扯下,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动。
落在黑色布料上的手垂落向下,轻贴在了林析的鬓发上,一点点向下将她散落的头发捋至了耳后。
林析闭上眼睛,抽出了湿润的手,轻轻贴在了褚列胸口,动作十分轻柔,手的温度也不冰凉,可却激得压在她身上的人猛地一震 。
两人对它的来源心知肚明。
褚列似乎以为这就是结束的信号,也因此吻得更加投入。可他没想到的是,仅仅十几分钟后,这场漫长的恢复记忆折磨再一次开始。
只有在他实在承受不住脑部的疼痛时,才会得到一点来自她的安抚,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一次又一次陷入昏暗恐怖的泥淖,在血与泪交织的污染土地上,寻找被自己遗忘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