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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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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古镇，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湿漉漉的青石板，反射着淡淡的晨光，巷道交错，路上透着几分清冷。
宋希文一大早就到了片场化妆。
镜子里的她，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昨夜与南絮的一通电话，让她几乎辗转反侧到天明，醒醒睡睡，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身影。
自己向南絮请教如何演绎那种“本能吸引”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就是南絮本人！
这个认知让她坐立不安，又心慌意乱。
整个早上，她都不敢去看手机，生怕看到南絮的任何讯息，或者说......是怕看不到她的信息。
她强迫自己沉浸到林晚意的世界里，反复揣摩着导演要求的那种感觉。
“本能吸引......克制......”
她喃喃自语，一遍遍将南絮的身影，从脑海中驱散，只留下幻想出来的感觉。
当拍摄再次开始，灯光、摄像机就位，场记板“啪”地一声敲响。
宋希文（林晚意）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风铃“叮铃”作响。
她的目光谨慎地扫过书局内部，紧接着无形的宿命，牵引着她的视线，落向那个站在木梯上的身影（秦羽饰徐南风）。
这一次，她尝试着调用南絮建议的方法。
她看着秦羽饰演的徐南风，努力将她想象成那个，能带给自己“本能吸引”和“震颤感”的对象。
她在眼神里注入一丝初见时的惊艳，随之而来的警惕与自我克制。
果然，今天的表演细节比昨天更加细腻，层次也丰富了许多。
“卡！”张导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失望。
“希文！你的感觉是对了点！但是......秦羽！你的反应不对！你没接住戏！徐南风这时候应该更直接！她要接住林晚意探索的眼光！你的眼神要给过去，要有一瞬间的傲慢，随即产生出兴致，不能还是那么平！”
“对不起导演，我再找找感觉......”
秦羽从梯子上下来，脸上带着歉意和无奈。
再次开拍。
宋希文闭上眼，调整出对应情绪，就要将眼前的秦羽，当成那个冷清又迷人的身影。
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有内容，那种初见的悸动感，呼之欲出。
可是，秦羽的反应，却总是慢半拍，或者力度不够，少了一些不经意的衔接。
当她终于能给出更强烈的眼神反馈时，又显得过于刻意，失去了那种微妙的自然。
一个拼命给，一个接不住，或者接得别扭。
进度，再次卡在了这里。
“卡！卡！不行！还是不对！”
张导的眉头就要拧成了一个个疙瘩，“味道不对！你们俩之间的气流没接通！像是两个频道！再试！再试！”
一次又一次的NG，消耗着所有人的耐心和精力。
现场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
宋希文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她明明已经触摸到了一点门道，却因为对手演员的无法契合，始终无法达到导演想要的效果。
这种挫败感，甚至比昨天更甚。
就在张导抓着头皮，准备再次喊“再来一条”时，秦羽的经纪人匆匆忙忙跑进来，附在张导耳边低声急语了几句。
“收工！收工！今天不拍了！”
张导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看了一眼秦羽，又看了看满场疲惫的工作人员，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拿起扩音器，声音充满了憋屈。
全场一片愕然。
张导烦躁地挥挥手：“秦羽老师有个紧急商务，必须立刻飞回金檀补拍镜头！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全体休息一天！具体拍摄时间，等剧务另行通知！”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小声议论，大家开始收拾器材，整个片场的士气低迷又压抑。
秦羽一脸歉意，对大家鞠躬，回化妆间换下戏服，便被经纪人急匆匆带走了。
宋希文站在原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里闷闷的。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感觉，又被强行打断，真是糟糕透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对阿素和倪靖示意了一下，准备回休息室卸妆换衣服。
就在她意兴阑珊，朝着休息室方向走去时，片场的入口处，陆续散去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像是某种强大的气场悄然降临，吸引了大部分工作人员的注意，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惊讶地投向入口那边。
宋希文若有所察，循着那些目光望去，
只见片场入口杂乱的逆光处，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她穿着质感极佳的深色长大衣，里面是白色高领羊绒衫和黑色西裤，长发束在脑后，前额自然垂着几丝散发，耳朵上的钻石耳钉，闪烁着夺人光芒，一张冷冽精致又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脸庞，任谁看见了，都移不开眼。
她的目光正快速地扫过片场，像是在寻找什么，周身那股子强大的气场，让她如珠似玉般吸睛。
那熟悉的身影，正是南絮！
宋希文刚迈开的脚步，直接被钉在了原地，心跳莫名加快，昨晚还在通着电话的人，梦里辗转出现的身影，一千多公里的距离。
她怎么会如此毫无征兆，出现在这里？！
南絮的目光也在下一秒，精准降落在人群中，那个穿着民国戏服，梳着温婉发髻，正一脸惊愕，望向自己的宋希文。
四目相对，隔着略显混乱的片场，遥遥相望。
周遭的嘈杂声音，来往的工作人员，一下子被定格住。
宋希文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忘记了呼吸，世界上所有的声音，快要被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所淹没。
她看着南絮，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那里面似乎蕴藏着千言万语，又似乎只是宿命苦苦追寻，只为她一人闪烁的眸光。
这一刹那，南絮在电话里，给她描述的感觉，导演不遗余力追求的“本能吸引”、“直觉性的震颤”、“看到同类或谜题般的探究欲”......
根本无需任何演技，如此自然而然，从宋希文的眼底流露出来。
那不是演绎，那是已经真实发生过，无法掩饰的悸动与震撼。
而南絮，在触碰到宋希文目光的刹那，冷冽的神情，微微一动，她的目光在宋希文身上停留，带着一种难以明言的探索，以及......某种呼之欲出的“原来你也在这里”。
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这两人无声触碰，跨越空间的眼神交汇，所产生微妙的气场，恰好被正烦躁挠头，一肚子火没处发的导演张立山，全程看在了眼里。
张导立刻停下踱步，眼睛就像发现了绝世宝藏一样，唰地一下就亮了！
他脸上的烦躁和郁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狂热的光芒！
他甚至顾不上南絮是这部剧的幕后大老板，是那个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生杀予夺的金主爸爸，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尊卑了！
“南总！南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不过您来得正好！太好了！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个眼神！我的天爷！主演们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的感觉！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激动得语无伦次，指着南絮，又指着宋希文，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
南絮被张导这突如其来的狂热，弄得微微一怔，眉头微微蹙起，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南总！江湖救急！求您帮个忙！救救这场戏！就试一下！您换上徐南风的戏服，不用您露正脸，就给希文搭个戏，站那个位置，给她个眼神就行！让我看看效果！就一眼！求您了！”
张立山却不管不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皮赖脸哀求着南絮。
让南絮......换戏服？试戏？
这个提议，简直荒谬至极！
所有听到的工作人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张导怕是NG到精神失常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投资人身上！
宋希文也惊呆了，脸颊瞬间爆红，慌忙想要摆手阻止。
“张导，这怕是不合规矩......”
南絮明显露出了拒绝的神色，试图让这个过于激动的导演清醒一点，她向来不喜这种毫无边界感的行为。
“南总，我知道，规矩是死的，感觉是活的！南总！您就试一下！我保证！就一会儿！您这气质，这眼神，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徐南风从书里走出来了！真的！就帮个忙，给我们找找感觉，留几个镜头，启发一下主演们也行啊！”
张立山简直是豁了出去，他这么多年在圈子里，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哪里试过这么低声下气求人，这次为了达到想要的艺术效果，也是连脸都准备不要了。
南絮的脸色越发冷峻，她本想严词拒绝，但目光扫过一旁脸颊绯红，眼神里带着惊讶无措，甚至还有一丝......隐隐期待的宋希文时，她那颗向来冷静自持的心，竟鬼使神差，动摇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熬夜看完的剧本，想起徐南风那个角色，想起自己与角色之间，那诡异的共鸣感......
要不......就试一下？
就当是......为了帮助她找到感觉？
一种想要再次踏入那个光影世界的冲动，想要更近的距离，去触碰那个故事的渴望，悄然蛊惑着她。
片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南絮沉默了片刻，就在张导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她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却说出了一句让全场愕然的话：
“好吧......戏服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