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5.草莓味牛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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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阴天，圣都格勒工厂区却熙熙攘攘，这里如同已经解除压缩过的安戈下城ZIP，更加拥挤、更加宏大、也更加嘈杂和混乱。
只不过没有那些浓密的绿雾，也看不到奇形怪状的兽人。
帝国兽人基本聚居于安戈，圣都毕竟是“天子脚下”，不仅对治安秩序要求高，对于异族的观念也更加传统，兽人无法大摇大摆地行走在天光之下，他们只可能出现在圣都贵族富豪们组织的神秘竞技场之上。
因此，在格勒工厂区奇形怪状的不再是兽人，而是人类。
这些人来自全国各地，三分之一为异国人，他们出身各个国家、各个大洲、各种肤色、各种黏糊的语言，糖炒栗子一样搅和在一起，激烈而翻腾。
不时有谩骂声与斗殴声响起，等到巡警手握短铳，凶神恶煞地掠过街头，斗殴者便立刻低下头，灰溜溜的、叮粪的苍蝇一样嗡嗡散去。
眼前的这条街叫做跳蚤街，是格勒工厂区之中最繁华热闹的街道。
在跳蚤街外围时，杜瓶和约瑟夫还能看到来自齐纳的棕皮肤红褂子的杂耍艺人，头顶累成山高的碟子从细细的钢丝上走过——诸如此类还算活泼有趣的景象。
等到深入街道腹地，她和他便发现这里充斥着妓/女、流浪汉、以及拎着藤篮到处要给人擦鞋的缺牙小孩。
其实还是有不少锦衣华服的有钱人的，不过他们大多脑满肠肥，要么一屁股钻进妓/院，要么拽着快绷不住大肚皮的腰带，将挡路的乞丐一个个踹开。
杜瓶带着约瑟夫一路往街道深处走，这个向来挺胸抬头的大块头在这陌生而嘈杂的地带却扣着双肩，缩着脑袋显得畏畏缩缩。
杜瓶快步前行的同时，也与约瑟夫聊起了自己的推理。
“你想想，一般政府用的子弹和铳械都是会详细记录在案的，就算那个大臣权势滔天，他肯定也不想留下刺杀痕迹——毕竟暗杀皇位继承人可是会遗臭万年的丑行，所以子弹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落入杀手手中。”
约瑟夫点头，“有道理。”
杜瓶继续说道：“考虑到这一点，我才怀疑是不是跟圣都的地下工厂有关。”
“……地下工厂？”约瑟夫显然对这个概念相当不明。
“你是贵族，可能对这个不太知晓，帝国有非常多的地下工厂，就是不被政府允许存在的那些无注册工厂。”
约瑟夫瞪着眼，“那应该全给他们查封了呀。”
杜瓶呵呵一笑，“查封？这里头利益牵扯过深，你要带头去查封可能就要跟希德一起升天了——我以前听过那么一回事，某些非常优秀的魔械师会被天价挖走，专门给地下工厂制造情趣向的机械娃娃。”
约瑟夫红了脸，“……很难评价这些有钱人的品味，不过，这跟符文子弹有什么关系？”
“同理，由某个出色的研究员研制出来的前沿符文子弹，也可能会吸引某些偷摸制造军火的地下工厂老板。”
“什么？制造军火完全是犯罪……”
“你知道得又太少了。”杜瓶摸了摸下巴，“黑市子弹在帝国并不少见，甚至连我……”
“你？”
约瑟夫眯起眼，“你不会也给别人做过子弹吧？还是情趣娃娃？”
“情趣娃娃这个倒真有点行业壁垒了，我只是以前对符文子弹非常好奇，有试图去黑市购买过……”杜瓶嘀咕着，“不过基于我是良好市民，迟迟没有付诸行动罢了。”
约瑟夫愤慨地表示：“你果真是个危险分子！”
杜瓶挠了挠脖子。
“你还要不要我给你破案了？”杜瓶甩了甩风衣，“要不是我这么博闻强识，就你这德行估计早被埃诺文骂到回家种地了！”
约瑟夫仔细想想倒也是，管她是不是危险分子，赶紧把这个案子破了再说。
两人的脚步停在了格勒工厂区内部，一幢不高的公寓楼之前。
“听赛德克说，上一次见到那位研究员时，他亲口表示自己住在格勒工厂区附近——”
“研究员住在这种破地方？”约瑟夫望着那栋破破烂烂的公寓。
“你懂什么？要是有人找我做情趣娃娃，一年给个一百万朗登，马场我都住了！”
杜瓶带着约瑟夫走进那公寓，虽然外表看着破烂老旧，但公寓内部竟然相当蠲洁，一层楼大概只有两个住户，所以可想而知内部应该相当宽敞。
公寓一共有三层楼，因为并不知晓那位研究员到底住在哪一间，所以两人分头行动，依次敲了所有房门，杜瓶敲了两家，住户都非常有素养地回答了她的询问。
约瑟夫就比较可怜，他敲完三家，被摔门一次、试图翻进窗户被殴打一次、被住户扔烂菜叶一次。
不过他动作倒是很迅速，顶着满头的烂菜叶就来到了三楼——最后一户。
杜瓶等他一起敲开这扇门，不出意料，里面应该就住着那位享受豪华offer的研究员了。
两人敲了许久门都没声响，还是旁边的住户恰好出门才告诉二人：“这个点，莫哈那先生应该去上班吧？”
杜瓶与约瑟夫面面相觑。
等到邻居离开，约瑟夫一刻不停地用手肘肘开窗扇，杜瓶不由感叹：“你什么熊的力量呀！”
两人从窗格爬入莫哈那的公寓，都探着手，小心翼翼地在公寓内前行。
忽然有风掀开窗前掩盖的淡蓝色窗帘，日光照亮地板，一滩温热的红色液体缓慢濡湿杜瓶那身过长风衣的一角。
地上躺着一个男人，眼部依稀有皱纹，约莫四十岁，棕色的头发全然被血水浸透。
他的头颅上，有一个乌漆漆的孔洞。
两人放下探出的手，纷纷呆住。
等到警察把尸体抬走时，两人才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门，沿着楼梯一路往下去。
约瑟夫感叹着：“来圣都才几天，就要把我上半生没见过的死人全给见一遍了……”
杜瓶靠在公寓楼下的树上，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你都去裂风骑士团了，以后搞不好还得见得更多呢。”
“要是我会抽烟就好了。”他感慨，“我现在好想来一根。”
杜瓶转头就钻进旁边一个没名字的店铺。
“喂，我也没说我真抽！”
没过一会儿，她便带回来两瓶罐装的牛奶。
“草莓味的？你逗我？”
“甜甜的，更好喝。”杜瓶朝他比划了一下，“更能舒缓心情。”
说好的大侦探，现在却因为追凶陷入瓶颈，而在凶案现场附近大喝特喝甜牛奶。
约瑟夫喝着喝着有些悲愤，原来牛奶也是会醉人的，他感到头晕目眩。
“现在怎么办？你之前跟我说地下工厂龙蛇混杂，多如牛毛，而干这种营生的也一般不会暴露自己的工作性质和工作场所，咱们又得如何知道他到底在哪个工厂上班呢？”
“别灰心，既然凶手在这个时候动手，那就说明我们的方向没问题——那枚子弹，绝对就是在地下工厂生产的。”
杜瓶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草莓牛奶。
她想出了办法：“这样吧，你去警署调调莫哈那的资料，看看他有没有父母亲人，或者其他往来密切的朋友，我就去这些工厂里一个个走访，大不了全一跑遍，反正大差不差就在圣都东区的格勒工厂区附近。”
“你一个人？你这副弱兮兮的样子，不会被流浪汉抢光就不错了。”他提议，“倒不如我去附近的警署打个电话，让副团长派人去警署调资料好了——我跟你去走访工厂。”
“也行，虽然我可没你想的那么虚弱。”杜瓶挑了下眉毛，“话说起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点，看起来像个聪明人了？”
杜瓶说完这话，约瑟夫扭了扭胳膊，有几分聪明人的得意洋洋，他来了劲，一口气喝完了手里的草莓牛奶，雄赳赳气昂昂地要去附近警署。
约瑟夫刚往前迈出一步，脚下便掉了一只粉色的大脚熊玩偶。
大脚熊玩偶有种古怪的可爱，大大的眼珠子，歪扭的长鼻子，宽大的鸭子似的脚蹼，不过有些老旧了，瞧着灰粉灰粉的，颈窝处还有两处补丁。
一个小女孩忙不迭地奔过来，约瑟夫连忙捡起地上的大脚熊，笑着递给那小女孩。
小女孩咧开双唇笑了笑，露出稀疏的牙齿，她扎着一双羊角辫，两只眼睛亮亮的，幼鹿一样湿润。
“谢谢，谢谢哥哥——”
她慢吞吞地道谢。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约瑟夫俯身，揉着女孩的头发，温柔地问她。
小女孩眨巴眨巴大眼睛，“我在等哥哥。”
“哥哥？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他叫阿新。”
约瑟夫愣了下，他仿佛在哪里听过这名字，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矮矮的跛脚少年正一瘸一拐地朝这里走过来。
少年含糊不清地问道：“诺菈，你，你在这里干嘛？”
“哥哥。”小女孩握住他的右臂，“我的娃娃不小心掉了，这个大哥哥帮我捡起来了。”
“骑士……骑士……”跛脚少年说话费力到脸都涨红了。
他认出了约瑟夫，正如约瑟夫一眼就认出了他一样。
“阿新？你怎么在这里？没有在伯爵府上？”
阿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我，我只干活，平时，平时不住在府里，我住，住在这里，照照顾……诺菈。”
他磕磕巴巴地回道。
少年的目光落在公寓楼下来来往往的警察，约瑟夫向他解释：“这里死了人。”
小女孩吓得钻到了少年的怀里，双肩微微发抖，阿新便将她手里的大脚熊玩偶扛在了肩头上，长相古怪的大脚熊和长相古怪的少年，倒有一种过于相配的滑稽。
“骑士……骑士大人……谁……谁死了？”少年阿新迷惘地问道，“这里……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他们都很有钱……”
杜瓶立刻问道：“你认识这里的人？”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认识几个，莉莉小姐经常……经常帮我妹妹扎辫子，莫哈那先生，会把吃，吃不完的松饼给我们。”
“莫哈那……”
杜瓶与约瑟夫面面相觑。
杜瓶立刻问道：“你知道莫哈那在哪家工厂上班吗？”
约瑟夫摇头。
两人纷纷有些失落，却听约瑟夫张开了歪斜的双唇，“莫哈那先生不在工厂上班——他在一个黑屋子，倒腾金属疙瘩……搞不懂。”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65.草莓味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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