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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59.审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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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应继承皇位的希德皇子殿下遭人暗杀,加上瑟敦教堂的突然封锁,整个圣都沸沸扬扬的。
有人说这定然是敌国奥德法派人蓄意报复!
还有人说,这事八成和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首席骑士兰琉斯有关。
到了晚上,街上开始有异教徒游行,称近来频发的刺杀案是天谴,要想不重现【焚火之灾】的劫难,所有人都必须跟随自己信仰XX宗教,向神明祈求宽恕。
然后再晚一些,他们就被蜂拥而来的卫兵吓得丢下手里的经文和抗议牌,跑得跟兔子一样快,收垃圾的流浪汉在这晚捡到了几十双成色不错的皮鞋。
杜瓶则被带去警署审讯,她毕竟是最后一个见到皇子殿下的人。
她跟警察唇枪舌剑的同时,也两股瑟瑟,她知道这些家伙巴不得她赶紧举手承认自己就是杀害希德皇子的凶手,然后早点收案了事。
她熬过一轮又一轮没完没了的审讯,做了一页又一页刁钻尖锐的笔录,困得已经要瘫倒了。
查尔斯来看过她,却没法用金钱收买警察,毕竟这案子可不是一般的杀人案。
再严重点来说,希德皇子基本算是帝国的新皇了,如果这些警察非要把罪名赖到她头上,那么她,基本等同于“弑君者”。
杜瓶想起以前说过自己是兰琉斯的同犯,料不到一语成谶,有朝一日,她真的要因为同一项罪名,和兰琉斯一起被推上绞刑架了。
这事,怪就怪自己淫/虫上脑。
原本她只是想泡个帅哥,没想到这个帅哥竟然是个皇子,最后皇子成了死尸没泡到就算了,自己还惹上了杀身之祸——可,她哪能想到自己品味这么刁钻,随便看上一个就是人中龙凤?
好不容易从审讯室出来,杜瓶连忙抓起一杯水,往嘴里咕咕地灌着,满头发丝凌乱不堪,瀑布辫翘的翘,散的散,身上漂亮的蓬裙也已经蔫蔫皱皱。
看管她的警察凶巴巴地说着:“赶紧喝,等会儿还有一场审讯。”
“你丫……”杜瓶将这句话吞到了肚子里,她突然捂着肚子说:“我肚子痛,想去个厕所……”
“忍着!”
“那我就拉你头上!”
已经审讯一天了,杜瓶早就忍无可忍,水不让喝,厕所不让去,他们铁了心要把她逼疯?
她气势汹汹地瞪着眼。
过了会儿,休息室的门打开了,外面走进一道陌生的身影,“拉屎都不让的确有点过分,没事,我等会儿开始也可以,你就先让她去上厕所吧——”
说话的人年纪很小,少年模样,身材壮硕,相貌平平,他咧着嘴角,满脸笑嘻嘻的。
“出门右拐就是厕所。”
杜瓶捂着痛不欲生的肚子,拉开门就往厕所冲去,过了会儿又从门外探回了头,那少年很上道地将一卷厕纸递到她手里。
由于释放自我释放得太过热烈,杜瓶身上的蓬裙遭了殃,她只得脱下蓬裙,只穿着里面的束胸,灯笼裤,洗了把脸,就大摇大摆地走回了审讯室。
她一进去,那跟她对峙过的警察脸都红成大苹果了,钻出门就逃走了,只剩那个据说要审讯她的少年还站在休息室里面,两只手臂环抱,笑眯眯地望着她。
“虽然评价淑女的穿着是件极为不礼貌的事情,但你这副装束,在外面恐怕会被扔石头。”
“你们一直把我关在这里,我拉屎溅到裙子上,没衣服穿了。”杜瓶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浑然一副无所X谓的流氓态度。
少年摇摇头,“你叫什么名字?”
审讯这么快就开始了?
杜瓶答道:“杜瓶。”
他走出门,过了会儿,带着一件衬衣和长裤回来,“穿这个吧,这是小号的警察制服内衬。”
“臭男人穿的我可不要。”
杜瓶翻了个白眼。
他又出去,过了会儿带回一个长得帅气白嫩的小警察回来,“看到了吧?我问他借的,穿不穿?”
但帅哥的穿穿也行吧。
少年背过身,杜瓶便穿上了那件衬衫和长裤,虽然是小号的制服,但毕竟是男性穿的,杜瓶身量不高,袖子和裤腿还是长了不少,她将裤腿卷了又卷,衣袖还像贞子一样耷拉着。
少年似乎有点看不下去,就走过来,帮她绾衬衣袖子。
“刚刚挺嚣张,现在怎么笨手笨脚的?”
杜瓶呵呵一笑:“我那可不是嚣张,如果你也被突然关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整整一天,你也会疯的。”
“这是最后一场审讯了,我是代表——”
杜瓶忽然看到了他胸口的白色骷髅羽翼徽章,“你是裂风骑士团的人?”
“没错。”他得意地挺了挺胸膛,“我叫约瑟夫。”
“我以前没见过你。”
“嗯?怎么?你认识很多骑士团的人?”约瑟夫眯起双眼。
杜瓶从容应答:“当然认识,报纸上有写,而且,你们副团长埃诺文以前也审过我。”
“那看起来,你很容易卷入危险漩涡。”
约瑟夫挑挑眉。
“不是我容易卷入危险漩涡,而是圣都就是一个引力巨大的漩涡,每次我来总要被撕成碎渣。”杜瓶耸肩,“我再也不来了,真的,再也不来了。”
审讯室与休息室互通,约瑟夫抬手打开了审讯室的门,打开了室内的灯光后,回头对杜瓶说道:“进来吧,我们可以开始新一轮的审讯了,杜女士。”
杜瓶坐在逼仄的审讯室内,一天被审讯了十来回,她都快对那些审讯用词产生生理性反胃了。
她料想他应该立刻就要问她的姓名,年龄,住址,从事何种行业,为何出现在事发城堡等等等等。
于是约瑟夫还没开始询问,她便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杜瓶,今年十八岁,安戈市魔法机械师,是我朋友介绍我去舞会娱乐的——”
约瑟夫愣在了原地,“哦。”
哦?
他翻开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本子,抬起头,突然问道:“希德皇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杜瓶眨眨眼,这是今天头一个不太一样的问题。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不是。”
“我哪知道?”杜瓶摇头,“我又不是他,更何况,他都死了。”
“那就是对你有意思了。”他在本子上随意地记下了。
杜瓶抽抽嘴角,“这算不算引导性发问?”
“我没什么好问你的,之前的人都把你里三层外三层扒干净了,我只是奉副团长之命,来向你确认几个事实罢了。”
约瑟夫悠然问道:“事发之前,你们发生关系了吗?”
他到底是在审讯还是在八卦?之前的几个警察可打死都不相信皇子会对她有意思。
“没有!”杜瓶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俩一起弹过钢琴,还算清白。”
“那就是不太清白了。”
杜瓶:“……”她要被这少年气死了。
“副团长跟我说,希德皇子为人谦逊温和,但骨子里相当疏离,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也不会轻易容忍他人的接近,所以他觉得,你和他的关系应该十分亲密。”
杜瓶眉头跳了跳,“你有跟埃诺文……啊不,副团长说过我的名字吗?”
“你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你的名字我来之前也并不知晓。”他嘟囔着,“要是凶手真是你就好了,就懒得继续查下去了。”
“你们就不能怀疑怀疑别人吗?”
“当然怀疑,而且你的嫌疑还在兰琉斯之下呢。”
“兰……琉斯?”杜瓶脸色一僵。
“可我们又找不到那位神出鬼没的弑君者。”约瑟夫耸耸肩,“总得找点活干嘛。”
也是……所以这些家伙就专注于折磨我了?
杜瓶将双手摁在审讯室的桌面上,突然探出头,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能不能跟你们副团长说一声我的名字,告诉他我叫杜瓶?”
约瑟夫恍惚抬起了头。
“我之前见过他,觉得他是一个公正的好官,所以,希望他可以念在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帮帮我。”
“你凭什么这么断定?”约瑟夫挑眉,“据我所知,副团长这人从不念旧情。”
杜瓶头疼地抠了抠脑门,“你有符文子弹吗?你们这种人,应该都有吧?短铳?”
他真的拿出了腰上的短铳,取出一颗蓝色的子弹,这个是麻醉用途的符文子弹。
杜瓶拿起那枚蓝色的子弹,轻轻揉搓,扫了一眼上面的符文,对他说:“理查尔符文铳械公司设计,北部布伦佩市巴潘兵工厂生产,应该是最新款。”
约瑟夫愣了愣。
杜瓶双目灼灼地放下蓝色子弹,缓缓推向约瑟夫,“你把这个交给埃诺文,把这些话也跟他说说,告诉他,我可以帮你们查出真凶是谁,只要,他能救我一命——”
“可……”
“帮帮我。”杜瓶双手合十,“英俊威猛无敌的帅哥骑士大人?”
*
杜瓶在圣都警署拘留室又等待了大约一夜,说实话,她哪知道埃诺文能不能念在她和他的旧情,大发慈悲把她从牢里捞出来。
说起来,她和他压根也没什么旧情。
所谓的旧情,就只是两个人一起下城走来走去,一起被乌列提打得屁滚尿流而已。
不过约瑟夫的话倒是让她松了口气,埃诺文自从下城一事后,还好好地活着,还能跟约瑟夫指示吩咐,那么,他应该恢复得挺好的。
奇怪,她怎么担心起这个危险分子了?他可是还在通缉兰琉斯,要不是为了让他捞人,她不可能会主动求助于他,主动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不过不知怎的,有时候,她觉得他似乎是个与她志同道合的人。
至于这个“志”在何处,“道”是啥“道”,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她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夜,梦里全是已逝皇子希德的脸,金发男子在月下弹奏钢琴,月光描绘着他微笑的侧脸,乐曲从指间流泻,缱绻温柔。
可好景不长,他弹琴的节奏混乱而密集起来,像是雨滴噼噼啪啪地打落在城市裸/露的污水管道之上。
杜瓶又看到了海面,那只飘摇的小船,那是海上!风暴中的海上!
琴键与踏板撕开了一条条细小的裂缝,渗出细密的血液,血液一直流淌,黑色的三角钢琴在月光下一分为二,顶盖与支杆哗哗啦啦地坍塌坠落,光滑的桃木漆面撕裂剥离,露出里面温热的血肉与神经末梢。
这架钢琴在喘息,这架钢琴快死了……
翌日清晨,拘留室的门缓缓打开了,那个看了她一天一夜的警察依然用凶巴巴的眼神望向她。
杜瓶脑海里还闪回着梦中濒死的钢琴,不知道今天又是谁来审讯她了。
过了一会儿,稚嫩少年探出脑袋,朝她招了招手:“走吧。”
“走?”杜瓶一愣。
“嗯,副团长还在医院,他要见你。”约瑟夫双手背在身后,晃悠着一双长腿,“他让我带话给你,虽然我也不大明白啥意思——总之,他让你赶紧过去看看你爷爷!”
杜瓶:“……”埃诺文,你祖宗十八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