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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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物理竞赛初赛的前一天，傍晚的天空突然被浓墨染透，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教学楼的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原本喧闹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和教室里隐约传来的翻书声。
许恙和陆近宇留在空荡荡的物理实验室里，最后一遍梳理竞赛的重点。
实验桌上摊着一叠厚厚的真题集，旁边放着两人画满了受力分析图的草稿纸，还有一个被拆开的旧闹钟——那是陆近宇为了搞懂简谐运动，特意从家里带来的教具。
“这个单摆的周期公式，我还是有点模糊。”
陆近宇挠了挠头，指着草稿纸上的 T=2π√(L/g) 说，“为什么周期只和摆长 L 和重力加速度 g 有关？质量 m 为什么不影响呢？”
许恙放下手里的笔，拿起那个旧闹钟里拆出来的摆锤——一个小小的金属球，用细线系着。
“你看这个，”他轻轻推动摆锤，让它在空气中摆动起来，“我们可以用牛顿第二定律来推导。”
他一边说，一边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下推导过程：
“单摆的回复力是重力沿切线方向的分力，F = -mgsinθ。当摆角很小时，sinθ ≈θ，所以 F ≈ -mgθ。根据牛顿第二定律 F=ma，得到 ma = -mgθ，也就是 a = -gθ。”
陆近宇凑过去，盯着草稿纸上的公式，眼睛里满是认真：
“然后呢？a 是加速度，和位移 x 有关系吧？”
“对，”许恙点点头，指着摆动的金属球说，“位移 x = Lθ，所以θ = x/L。把它代入 a = -gθ，就得到 a = -(g/L)x。这是一个简谐运动的微分方程，标准形式是 a = -ω?x，对比一下就知道ω = √(g/L)。”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周期 T = 2π/ω，所以 T = 2π√(L/g)。你看，推导过程中质量 m 被消掉了，所以周期和质量无关。就像伽利略的比萨斜塔实验，不同质量的物体自由下落速度相同，这里也是类似的道理。”
陆近宇恍然大悟，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把推导过程重新写了一遍，这次写得又快又准确，“谢谢你，男朋友，每次你一讲，我就感觉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许恙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伸手揉了揉陆近宇的头发——这个动作现在已经变得很自然，
“我们陆同学进步很快嘛，明天竞赛肯定没问题。”
陆近宇的耳朵微微泛红，却没有躲开，反而抬头冲许恙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
“那也是因为有你这个‘超级老师’在啊。”
就在这时，窗外的雨突然变大了，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
实验室的灯闪烁了一下，然后“啪”地一声灭了。
“哎呀，停电了！”
陆近宇下意识地往许恙身边靠了靠，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许恙也有些意外，他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微弱的光线照亮了两人周围的一小片区域，陆近宇的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别怕，应该是暴雨导致的临时停电，很快就会恢复的。”
许恙安慰道，他能感觉到身边的人身体有些紧绷，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近宇点点头，却还是没有挪开，反而小声说：
“我有点怕黑……还有打雷。”
许恙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想起陆近宇上次在图书馆说过，小时候打雷时家里没人，他一个人躲在衣柜里哭了很久。
“没关系，我在这里陪你。”
许恙的声音放得很轻柔，
“我们可以聊点别的，转移下注意力。”
“聊什么呢？”
陆近宇的声音闷闷的，像只受惊的小猫。
“聊……聊你第一次罚站的时候？”许恙提议道。
陆近宇想了想，忍不住笑了：
“我记得，当时我在物理老师办公室门口罚站，因为上课偷偷玩那个会发光的二极管，结果短路把保险丝烧了。你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过来，还帮我向老师求情来着。”
“我也记得。”
许恙也笑了。
“你当时低着头，头发乱糟糟的，像只做错事的小狮子，还挺可爱的。”
“可爱？”
陆近宇抬起头，眼睛在手机光线下闪闪发亮，
“你觉得我可爱？”
许恙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看着陆近宇近在咫尺的脸，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橘子汽水味。
“嗯。”
他轻声说，
“我的男朋友很可爱。”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闪电，比刚才更亮，瞬间照亮了整个实验室。
许恙清楚地看到，陆近宇的脸颊瞬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紧接着，陆近宇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许恙的手腕。
许恙的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他能感觉到陆近宇掌心的温度，还有微微的颤抖。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回握了一下，把手机往两人中间凑了凑，让光线更亮一些。
“许恙，”陆近宇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犹豫，又带着点期待。
“明天竞赛结束后，我们……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新上映的那部科幻片，讲星际旅行的，据说里面有很多物理知识。”
许恙的心猛地一跳，他看着陆近宇紧张又期待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
“好啊，我也想看那部电影。”
得到肯定的答复，陆近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雨后初晴的太阳，驱散了刚才因为停电和打雷带来的阴霾。
“太好了！”
他开心地说。
“那我们明天下午考完试就去，我提前买票！”
“嗯。”
许恙笑着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灯突然亮了起来，惨白的日光灯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耳尖却不约而同地红了。
“来电了。”
陆近宇小声说，拿起桌上的真题集，假装认真地翻着，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许恙也拿起自己的书，却忍不住偷偷看了陆近宇一眼。
少年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参加竞赛。”
许恙合上书本，说道。
“好。”
陆近宇也收起东西，两人一起走出物理实验室。
走廊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雨声还在持续。
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格外温馨。走到教学楼门口时，陆近宇突然停下脚步，说：
“许恙，等一下。”
许恙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陆近宇从书包里掏出一把伞，递了过去：
“外面雨还很大，你拿着伞吧。我家离学校近，跑回去就行。”
许恙看着那把蓝色的雨伞，伞面上印着小小的星星图案，很可爱。
“不用。”他推辞道。
“我也可以跑回去，伞你自己留着用吧。”
“不行。”
陆近宇固执地把伞塞到他手里。
“你淋了雨会感冒的，明天还要竞赛呢，听话，拿着。”
许恙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只好接过伞：
“那好吧，谢谢你，男朋友。明天我把伞还给你。”
“嗯！”陆近宇点点头，冲他笑了笑，然后转身冲进了雨幕里。
许恙站在门口，看着陆近宇奔跑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
他撑开那把蓝色的雨伞，走进雨里。
伞面上的星星图案在路灯下闪闪发亮，就像陆近宇的眼睛。
回到家后，许恙把伞挂在门口，然后坐在书桌前，却没有立刻复习。
他想起刚才在实验室里陆近宇握着他手腕的温度，想起他邀请自己去看电影时期待的眼神，心跳就忍不住加快。
他拿出手机，打开和陆近宇的聊天框，输入了一行字：
“今天谢谢你的伞，也谢谢你……陪我。”
想了想，又觉得有点肉麻，删掉了后面半句话，只发送了前半句。
没过几秒，陆近宇就回复了：
“不客气！伞你好好拿着，明天见！”
后面还加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许恙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拿起竞赛真题集，却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格外集中，之前觉得难懂的知识点，现在看一遍就明白了。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复习到位了，更因为心里有了某种力量，支撑着他，让他充满了信心。
第二天早上，雨已经停了，天空放晴，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暖洋洋的。
许恙收拾好东西，带上那把蓝色的雨伞，出门去学校。
到了考场门口，陆近宇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搭配牛仔裤，看起来清爽又精神。
看到许恙过来，他立刻挥手打招呼：
“许恙！这里！”
许恙走过去，把雨伞递给他：
“伞还给你。”
“好。”
陆近宇接过伞，放进书包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递给许恙，
“给你，补充能量的。祝你考个好成绩！”
“谢谢，你也是。”
许恙接过巧克力，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甜甜的巧克力在舌尖散开，心里也甜甜的。
“我们一起加油！”
陆近宇举起拳头，说道。
“一起加油！”
许恙也举起拳头，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考场的铃声响起，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走进了考场。
考试的题目很难，涉及到很多竞赛的难点知识，比如相对论初步、量子力学基础、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应用等等。
许恙沉着冷静地答题，遇到不懂的地方，就想起昨天陆近宇认真的样子，还有两人一起复习的场景，顿时又充满了力量。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物理水平在这段时间里有了很大的提升，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努力复习，更因为有陆近宇的陪伴和鼓励。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许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放下笔，看向旁边的陆近宇，发现他也正好在看自己，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容。
“考得怎么样？”
走出考场后，陆近宇立刻问道。
“还行，大部分题目都会做，就是最后一道相对论的题有点难，不知道答得对不对。”许恙说。
“我也是！”陆近宇深有同感.
“那道题的时间膨胀和长度收缩我总是搞混，最后勉强写了个答案。不过没关系，反正已经考完了，我们先不想它了！”
他顿了顿，眼睛里又充满了期待：
“对了，电影票我已经买好了，下午三点的场次，我们现在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去电影院吧？”
“好啊。”许恙笑着点头。
两人一起走出学校，沿着街道慢慢走着。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路边的小花也开得格外鲜艳。
“许恙，”陆近宇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许恙。
“不管这次竞赛结果怎么样，我都很开心，因为这段时间能和你一起复习，一起讨论问题，我觉得特别充实，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许恙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他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了陆近宇的手：
“我也是，陆近宇。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我也觉得很开心。”
陆近宇的身体一僵，然后反握住许恙的手，指尖紧紧相扣。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
远处的电影院门口，巨大的海报上印着星际旅行的画面，仿佛在邀请他们一起踏上未知的旅程。
许恙知道，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和挑战，只要有陆近宇在身边，他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因为，他们的心率，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一致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