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异星当首领》逸凡泽牧

201、狭缝中的低语

　　岩缝内的空气凝滞而浑浊，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和岩石的腥气。
　　夜泽和艾琳娜几乎是零距离地紧贴在一起，冰冷的岩壁贴着夜泽的后背，而身前则是艾琳娜柔软而温热的身体。
　　少女身上那股淡淡的、类似海水与某种不知名花朵混合的清香，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与周围的尘土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夜泽紧绷的神经稍稍得到了一丝奇异的舒缓。
　　艾琳娜的琥珀色眼眸在昏暗中依旧明亮，她警惕地扫视着岩缝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刚才示警的眼神并未放松。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侧耳倾听着，双手下意识地按在了冰冷的岩壁上，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夜泽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首先检查了一下自身的状况，除了刚才被推搡时胳膊肘撞到岩壁有些酸痛外，并无大碍。
　　背包也还在，被挤在身体和岩壁之间，里面的工具和物资应该没有散落。
　　他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艾琳娜，借着从石缝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能看到她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
　　“你还好吗？”夜泽压低声音问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艾琳娜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转向了夜泽，里面带着一丝询问和担忧，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
　　确认彼此都没有受伤，夜泽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了当前的困境上。
　　他们被困住了。身后是被巨石彻底封堵的通道，前方是未知深浅、可能潜藏危险的岩缝深处。
　　等待救援是一个选项，但谁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
　　队友们是否安全？他们能否及时找到这里？更重要的是，艾琳娜刚才的示警绝非空穴来风，这岩缝深处，确实有某种未知的东西。
　　等待，可能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夜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他开始仔细观察这个狭窄的岩缝。
　　岩缝宽度大约只有一米左右，高度则参差不齐，最高处勉强能让他站直，最矮的地方则需要弯腰。
　　两侧的岩壁是典型的沉积岩，层理结构明显，但因为常年潮湿，覆盖着一层湿滑的苔藓和泥土。
　　脚下也是松软的泥土和碎石。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夜泽低声说道，他伸出手，用手指触摸着身旁的岩壁，感受着岩石的质地和硬度，“得想办法出去。”
　　他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工程学的知识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分析岩石结构，寻找应力弱点，评估可能的挖掘方向……这是他的本能，也是他在无数次险境中赖以生存的技能。
　　他用随身携带的工兵铲轻轻敲击着两侧的岩壁，倾听着声音的差异。
　　“咚咚”的闷响表明岩石内部结构致密，而如果声音相对清脆，则可能意味着存在裂缝或空洞。
　　敲了几下，声音都差不多，都是沉闷的回响。
　　夜泽微微皱眉，看来这两侧的岩石都相当厚实。
　　他又抬头看了看头顶，距离太近，几乎无法施展。
　　就在夜泽专注于分析岩石结构的时候，身旁的艾琳娜却有了不同的动作。
　　她缓缓地闭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身体似乎也放松了一些，不再紧绷。
　　她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双手依旧贴在岩壁上，像是在与这片岩石进行某种神秘的沟通。
　　夜泽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但没有打扰。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对困境的方式，艾琳娜作为向导，对这种环境的感知力显然异于常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岩缝内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和彼此心脏的跳动声。
　　夜泽能感觉到艾琳娜的身体偶尔会极其轻微地颤动一下，仿佛在感知着某种极其细微的变化。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咔哒、咔哒”声打破了寂静。
　　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像是……是什么东西在轻轻碰撞。
　　夜泽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
　　是艾琳娜！声音是从她腰间传来的。那些串在一起的小贝壳，此刻正在没有任何风的情况下，微微晃动着，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是……”夜泽有些疑惑。
　　艾琳娜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琥珀色眼眸在昏暗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侧过头，看向夜泽，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听。”
　　夜泽屏住呼吸，仔细聆听。除了贝壳的碰撞声，还有什么？
　　他竖起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渐渐地，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震动？极其微弱，若有若无，从岩壁深处传来，仿佛远方的闷雷，又像是……
　　“这不是风。”艾琳娜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目光投向岩缝更深处的黑暗，“这是……呼吸。”
　　“呼吸？”夜泽眉头一紧，这个词用得有些奇怪。
　　岩石怎么会呼吸？难道是……某种生物？他心中一凛，想起了艾琳娜之前的示警。
　　“大地的呼吸，或者说……里面有东西在呼吸。”
　　艾琳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它很大，很慢。”
　　夜泽没有立刻反驳。在这个充满未知的星球上，任何离奇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艾琳娜的感知力是值得信任的。他需要更科学的方法来验证。
　　夜泽不再犹豫，他小心翼翼地从背包侧面的工具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带着一块小型全息投影屏的设备。
　　这是他从“天穹幻象号”残骸中拆解并修复的微型地质探测器，原本是用于探测星球地表岩石成分和结构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他打开探测器的开关，屏幕亮起，发出柔和的蓝光。
　　他将探测器的感应探头紧紧贴在艾琳娜刚才触摸的那块岩壁上，然后在屏幕上快速操作着，选择了“深层结构扫描”模式。
　　探测器发出一阵几乎听不见的嗡鸣，探头处的指示灯开始有规律地闪烁。
　　夜泽紧紧盯着屏幕，上面开始出现代表岩石结构的波形图和简单的三维模型。
　　几秒钟后，扫描结果出来了。夜泽的眼睛微微睁大，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正如艾琳娜所说，岩壁后方并非实心！在探测器扫描的范围内，大约一米多深的位置，岩层结构出现了明显的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模糊的、代表着空腔的阴影区域！
　　而且，屏幕右下角的一个读数也在微微跳动——那是震动频率监测。
　　果然有低频震动！很微弱，但确实存在，而且频率非常稳定，缓慢而有节奏，就像……呼吸一样！
　　“真的是空的！”夜泽低声惊呼，他看向艾琳娜，眼神中带着一丝钦佩，“你是怎么感觉到的？”
　　艾琳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向探测器屏幕：“它在那里，很清楚。”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它在那边，更‘活跃’一些。”
　　她伸出手指，指向岩缝深处某个方向的岩壁。
　　夜泽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仅感知到了空洞和震动，还能大致判断出位置和“强度”？
　　这能力简直不可思议。
　　他立刻调整探测器的位置，按照艾琳娜指示的方向，对那片岩壁进行更细致的扫描。
　　果然，这次的扫描结果更加清晰地显示出一个更大的空腔，而且震动的频率似乎也略微明显了一些。
　　更重要的是，这片区域的岩石结构显示出更多的裂纹和破碎迹象，这意味着……这里是相对薄弱的点！
　　找到了！夜泽心中一阵激动。与其被困在这里等待未知的救援，或者面对岩缝深处那个“呼吸”的未知生物，不如主动出击，打通这片薄弱的岩壁，进入那个未知的空腔，或许那里会有新的出路！
　　“就是这里！”夜泽用手指点在探测器屏幕上那个空腔最明显、岩石也最破碎的位置，然后抬头看向艾琳娜，“我们从这里挖！”
　　艾琳娜看着屏幕上的图像，又闭上眼睛感受了几秒钟，然后睁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嗯。”
　　决定已定，夜泽立刻开始行动。他将探测器小心收好，然后从背包里取出工兵铲。
　　这把工兵铲是锤哥特意为他打造的，用了星舰残骸的高强度合金，异常坚固锋利。
　　“帮我拿着这个。”夜泽将背包递给艾琳娜，以便腾出双手。
　　艾琳娜接过背包，抱在怀里，然后安静地站在一旁，为夜泽腾出尽可能多的空间。
　　夜泽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工兵铲的手柄，将铲尖对准刚才探测器标记的位置，然后猛地用力插了下去！
　　“噗嗤！”
　　工兵铲的铲尖轻易地没入了相对松软的泥土和苔藓中，触及到了下方坚硬的岩石。
　　夜泽手臂发力，开始撬动。
　　“咔嚓……”一声轻响，一小块松动的岩石被撬了下来，掉落在地上。
　　有戏！夜泽精神一振，继续埋头苦干。他先用铲尖敲碎表面的岩石，然后将碎块清理出来。
　　动作尽量放轻，以减少不必要的噪音和震动，但力度却丝毫不减。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头，顺着脸颊滑落。
　　艾琳娜站在他身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观察着。
　　当夜泽清理出一堆碎石，需要腾出一只手来擦掉脸上的汗水时，艾琳娜很自然地伸出手，用她自己那块干净的兽皮手帕，轻轻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她的动作很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夜泽愣了一下，转头看了她一眼。艾琳娜已经收回了手，眼神平静地看着他正在挖掘的岩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夜泽心中微微一动，点了点头，继续挖掘。
　　随着挖掘的深入，岩壁上的洞口越来越大。夜泽能感觉到，前方的阻力确实在逐渐减小，这印证了探测器的判断。
　　而那种低频的震动，也似乎越来越清晰了，通过工兵铲的手柄传递到他的手上。
　　“左边一点，那里有裂缝。”就在夜泽准备撬动一块较大的岩石时，艾琳娜突然低声提醒道，她伸出手指，指向那块岩石左侧边缘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小缝隙。
　　夜泽依言将铲尖插入那个缝隙，然后用力一撬。
　　“轰隆！”一声闷响，那块看起来很坚固的岩石竟然真的应声而裂，碎成了几块！
　　如果不是艾琳娜提醒，他可能要花费更多力气，甚至可能导致周围岩石结构不稳。
　　夜泽转头看了艾琳娜一眼，眼神中带着感激。
　　艾琳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接下来的挖掘工作变得更加顺畅。夜泽负责主要的挖掘和撬动，艾琳娜则像一个最精准的导航仪，总能在关键时刻指出最薄弱的位置、隐藏的裂缝，或者提醒他避开那些看似松动实则内部相连、可能引发更大塌方的“陷阱”岩石。
　　夜泽需要某种特定的工具时，比如需要用撬棍时，他甚至不用开口，只是微微侧过身，艾琳娜就会从他的背包里准确地找出他需要的工具，递到他手中。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多余的对话，只有偶尔必要的提醒和工具传递时的轻微触碰。
　　但一种奇妙的默契，却在这沉默的协作中悄然形成。
　　夜泽的理性分析与艾琳娜的感性直觉，在这一刻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他负责“破坏”，她负责“指引”，目标一致——打通这条生路。
　　随着洞口不断扩大，那种低频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岩壁后方空腔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夜泽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流从洞口深处吹出，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金属锈蚀和某种植物腐烂的复杂气味。
　　艾琳娜腰间的贝壳碰撞声也变得更加频繁了一些，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期待。
　　夜泽加快了挖掘的速度，工兵铲挥舞得更快。
　　他能感觉到，距离打通岩壁，进入那个未知的空腔，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