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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逃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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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曾交过手?”
“不是埋伏的人,这些人的身手更强。”
那便是追杀兰鸢的人。
小小一个弱女子竟然也遭死手,可见他们有多害怕。
“公子,人变多了,有四人。”
云也思索一秒,对着身旁的兰鸢说道:“你信得过我们吗?”
“外面的两拨人是来追杀我们二人的,若被缠住,证据不保。若你信得过我,你将证据交给我的人,由他带着证据去寻赵煜礼。”
田忌赛马,最强的善渊护送证据比她们二人厉害多了。
兰鸢自是信的,她连忙将手头的证据都拿出来,独留下那封血书。
接着,她才问:“那我们呢?”
“我带你逃。”
云也悄悄钻出车厢,利用街头拐弯处的死角,一瞬接替善渊的位置。
她与善渊穿得衣服颜色差不多,天色昏暗,正好模糊轮廓,那几人果然并未发现。
她在前方赶马,故意将速度慢下。
出了这条长街,人一少,对方便会肆无忌惮动起手来。
兰鸢紧紧靠在她身后,依令攥紧衣角。
马蹄声在夜间极为清脆。
一箭破空,穿透厢壁。
那箭头擦着兰鸢后背过,带起凌冽的风和嗡然的音。
兰鸢吓得叫出声。
尖叫声如同讯号,云也当机立断反手牵住兰鸢腾空而起,弃车而逃,飞上屋檐。
“该死的,跑了一个!”
“你们俩去找之前的车夫,东西八成在他身上,我们解决那两个。”
云也心中得意:现在才发现也太迟了。
两道身影掠过屋檐,重返方才最热闹的长街。
多带了一个人,她的速度不如往日,几次险些被近身。
云也一边逃,一边注意身后的箭头。身后二人不依不饶,几处箭头直指兰鸢命门,她分神往旁一带,箭头只擦过手臂,留下几道不轻不重的划伤。
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手臂,小腿外侧均受伤,最严重的是右臂那处的划伤,箭头沾满麻毒,即便避开大半,无可避免沾上微量毒药。
方才她跳下屋檐时,顺手点穴封气。
前方寻欢台流光溢彩,庭前熙熙攘攘,她和善渊约好在此地反杀。
这地方她熟悉。
云也带着兰鸢涌入人群,几经辗转,躲过人群闯入一间空房。
许久未曾这般逃命,一停下来,她累得直喘气,抬头瞧见兰鸢面色惨白。
她问:“可有不适?”
对方摇摇头,抬起右手:“手麻,问题不大。”
问题大了。
她没有帮她点穴,毒药扩散,短则四肢麻痹,长着四肢一辈子瘫软无力。
云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口,招招手让她蹲下,剥开袖子一看,伤口流出黑血。
她直接覆上唇,将残存的毒血吮出。一口接一口,直到吐出的鲜血发红。
她随意一抹嘴,方想抬头说“好了”,瞧见对方涨得通红的脸,脱口而出的话一转,只道:“得罪。”
“箭头有毒,等脱险后我让人给你拿副解药。”
“无碍,事急从权。大人需要我帮忙吗?”
云也拒绝:“不必。血气太重,你去找些香粉藏味。”
兰鸢闻言,起身去寻香粉。
她一走,云也自顾自处理伤口,吐完所有黑血后,嘴里一股血气,头也有些发昏。
她是天生药物易感体质,当年混入药宗偷师的时候险些因一点草药中毒暴露。
现在这易敏体质又害了她。
不多时,兰鸢急匆匆回来,“大人,他们追过来了。”
她当机立断让兰鸢先走。
“你先逃,往人多的地方去,人越多越好,我藏在这里。”
“可是……”
“别可是了,再废话你我都逃不掉。不用担心,我的人马上就来,撑一撑,死不了。”
“好。”
倏然间,静室只余她一人。
云也环顾四周,这房间能藏人的地方不少,内室的小柜子,恰好契合她的身形。
她扶着墙起身,挪动脚步。
……
没过一炷香,那两人便摸过来。
“血气浓重,应该就是这儿了?”
他们翻箱倒柜,粗重的步伐声和桌椅子翻地声如同催命符。
水池没有,床下没有,纱帘后也没有。
其中一人看着最后剩下的柜子,鼻翼翕动。
“错不了,一股血味,铁定在这。”
闻言,另一人高举刀,随时准备将人刺个对穿。
“这么小的柜子,还是让逃了一个。”
云也的心也随着那两人动作的声响紧紧揪着。
柜门“吱呀”一声,露出里面被上下两层木板隔开的三层空气。
那人重重甩上柜门。
“障眼法,继续追。”两人冲出门,留下一室凌乱,终归安静。
云也根本就没藏在室内。
她现在正在暗窗下一片薄薄的木板坐着,若他们能寻到这扇窗,探个头就能发现。
这扇暗窗设计精巧隐蔽,若不是她对这类内室的结构恰好有所研究,她也会误以为是浑然一体的木墙。
技多不压身,还好当年自己学会易容术的第一件事就易容去各大宗门蹭课,她庆幸地想。
冷风习习,云也缩紧自己,依靠身后,睡意昏沉。
再醒来时,赵煜礼正从窗边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溜进来。
“可还好。”
“无妨。”云也摇摇头,退开一步。
善渊押着先前两名暗卫,朝她点头。
人都齐了,就差一个她。
“事不宜迟,先去你府上商议要事?”
“可以。”
长街短巷,两辆马车驶过。
赵煜礼、兰鸢和云也同乘一辆,善渊押着两个暗卫一辆。
车内寂静无声,药效上来,云也又有些发困。
赵煜礼忽而出声打断她的睡意。
“兰姑娘可否告知林川如何了?”
“林川比较大,别处地方我不清楚。我想说的是,我们文村被重兵把守数月有余,官兵强占岩脉,奴役村民为其采石运石,我哥废了好大力气才逃出来。”
“我是文家的养女,户籍比较好操作,我随我娘,算作隔壁福村的,但其实一直住在文村。几个月前忽然来了好多人,将族中长老杀个精光,我哥见状把我藏起来了。”
几个月前,那不正是工部向户部要银子买玉石,云也猛然睁开眼,想起这两日帮李然复核时瞧见的那篇支出记录。
见云也睁眼,聚精会神地听她说话,兰鸢好似有点明白赵煜礼为何忽然问她。
热闹一点,云也就不会睡了。
她继续谈起逃亡路线。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带着一行囊证据和干饼子翻山越岭,打算从福村过,绕入另一个渡口。
没想到福村也被官兵占了,她只得再绕山路,期间不幸遇上山里有人在练兵,又飞快下山,鬼鬼祟祟走山下小径,耽搁很长一段时间。
幸好这个渡口还能进行正常买卖,她连夜租了个乌篷船来京都。
方下船,便被云也认出身份。
她好奇地问:“大人,您是如何认出我的?”
毒药让云也的大脑有些混沌,她茫然眨了眨眼,旋即说:“你兄长同旁人展示他做的传家玉,别人瞧见了便告诉我。”
“长命锁样式的汉白玉,上面刻有梅花,旁侧还有祥云纹,背面刻了一句出入平安。和你腰间的简直一模一样。”
兰鸢听得眼角湿润,“对,这就是我哥的玉佩,他给我刻的是心想事成。”
“大人,我兄长在何处?许久未曾见过面,我有些想他。”
气氛忽然有些沉重。
云也瞧着少女眼中希冀的光,有些难过,不忍说出真相。
“你……看过那封血书了吗?那是我朋友从船商那里抢回来的。”
话尽于此。
兰鸢好似明白了什么,睫毛如同残破的蝶翼震颤,她低下头去找唯一带在身边的血书,未读泪先落。
一时间,车厢内气氛压抑得好似在每个人的心上都压了一块巨石。
兰鸢哭得脱力,整个人神情恍惚。
云也寻来解药,让她服了后先去休息。
待她自己服过解药,转身去赵煜礼书房商议。
云也推门而入,赵煜礼让她不必行礼,她便直挺挺站在案前直截了当发问。
“林川事态已明朗,大人打算何时呈奏圣上,前往林川监察?”
赵煜礼皱了皱眉,让云也靠近些,然后将她按在书案前的木椅。
“不着急,先处理你的伤。”
云也恨不得遁地走,为了躲避,在他手下扭得像条蛇,只顾着说:“不重要。”
“留得青山在。你早一日好,我们便能早一日动身去林川。”
云也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话外之意,身子绷紧不动,回过头问:“我们?大人有主意了?”
“嗯,届时我秘密呈奏疏于圣上,请求以病重为借口,暗中探访林川。你我一起,路上相互照应。”
他说着,一边处理云也的伤。
指尖触及伤口,她莫名一抖,又想跑。
“大人,我今日向皇上求了一份督办文山案的旨意。近日要留在京中查案,只恐不能相伴大人。”
皮肤上的手一顿,“无妨,我可以把你要过来。”
“比起与那群坏东西周旋抓住被庇护他们翼下的凶手,文山或许会更希望你一查文村的难,这是他用了一条命带到我们眼前的东西。”
果然站在朝堂前三排的人,嘴皮子一个赛一个利索。
云也一听便觉他说得对。
她飞快接受来自上级的安排,并再一次诚恳表忠心。
“大人深明大义,在下佩服。若大人能改圣意,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会跟着大人同生共死。”
“不过大人,我们为何要秘密地去?”
“出其不备,趁其不意。”
“方才兰姑娘说,文村周围一片村落都被重兵把守,那说明,朝中有人在林川豢养私兵。那人一定不想被你我抓住把柄,如果大摇大摆地去,这些私兵我们大概一个见不到。”
云也了然,那便暂时不需要三司推事。
“下官自己来吧,大人去写奏疏。”她起身让出椅子。
赵煜礼也不同她客气,着手准备写奏疏。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了。
赶在上朝前。赵煜礼秘密带着圣旨回到府上。
“好了,今夜便动身前往林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