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她要掀桌》番茄炒蛋不要糖

2、她是谁？

　　“怎么了？阿瑶在想什么？“

　　朝瑶回神，看着周云泽的眼睛期望自己能看出来些什么，可却还是和以前一样，美，深邃，看不透。

　　“我在想这王宫里的人怎么这么少，我一路跑来想找人问路都找不到。”

　　果不其然，周云泽嘴角的笑意凝滞了几分，朝瑶确认自己没看错，心里的警惕越来越高。

　　“阿瑶是太无聊了吗？那我带你出去游玩好不好？”

　　他提出来的，朝瑶没有办法拒绝，点点头穿好鞋，整理好衣裳后跟着周云泽上了出宫的马车。

　　她一路盼着刚刚啄自己那只乌鸦再出现，可是一直到了闹市下了马车，乌鸦都没再出现。

　　街上人来人往，朝瑶看去，人心底所想一目了然。
　　热情却好利的商贩，携手同游却又同床异梦的夫妻，还有抱着哭闹孩童，心疼又烦躁的母亲。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有这种能力，如果刚刚还存有怀疑是乌娅耍的把戏，那现在便可证明了，她的直觉没错，周云泽有问题，难怪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有些不安，掌控人心那么久的人骤然间失去了看透的本领，那怕已经失忆却还是本能的恐慌。
　　失权的恐惧刻在人的骨子里。

　　“阿瑶有什么想要的吗？”
　　两人都换上便装，她还是一身红衣，周云泽许是身体不好的原因，阳光正好还是裹上了羽氅。先前只有两人时她没怎么发觉，其实周云泽很高大，那怕是病恹恹的，拿手护着她时，纵使周围人来人往却挤不到她半分。

　　朝瑶抬头笑了笑：“谢谢。”

　　两人经过一个说书摊前，老先生捋着花白的胡子说的绘声绘色，讲的恰好是大梧的由来。

　　传说当年，凡间本由七大部落首领统管，分别是楚氏，邬氏，月氏，姜氏，姚氏，林氏，风氏，这些部落首领身负异能，或可使人起死回生，或可呼风唤雨，但是几个部落渐渐离心，战乱不休，民不聊生，直到周氏先祖降生，力抗七大部落，统一中原，建立大梧，至此百姓安居乐业。

　　朝瑶听着，其实与昨晚周云泽与她讲的没什么差别，只是细节更丰富，引人入胜而已，她刚想走却不料说书人，语调一转，声音变得悲愤。

　　“只是，天道不公，我们周氏人皇因诛杀部落首领，得罪神界，降下天罚，人皇世代寿止而立，三十岁那年必定暴毙而亡！”

　　老先生讲的慷慨激昂，朝瑶偷偷瞟了一下周云泽。
　　看着年岁也不大，顶多弱冠年华，怎么就他还有三年就要归天？

　　“阿瑶看我干什么？”
　　周云泽注意到朝瑶偷偷摸摸的小眼神，牵起她的手。

　　“是在担心我吗？”

　　担心，她当然是担心的，不过她担心的是她自己。

　　如果这说书先生讲的都是真的，那可就太诡异了，她刚刚确定的，她有异能，甚至发现时理所当然的认为这项能力属于自己，那还能说明什么，她和他说不定是世仇！

　　他的祖先抢了她某位祖先的地盘，而她的某位祖先也在他活不过三十岁这道坎上，添过几分力。

　　“阿瑶。”
　　他又唤，朝瑶却感觉自己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那个，我有点渴了，要不你去帮我买碗茶？”
　　她看着他，一脸殷切与天真，心底却着急的要死。

　　好在周云泽并没有起疑心，看着朝瑶坐好起身去找茶摊。

　　说书人继续说着，剩下全都是歌颂周氏代代人皇的丰功伟绩了，底下人越听越兴奋，朝瑶的心却越听越凉。

　　似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连逃也无处可去。

　　正在这时一个卖茶果的小贩走了过来。
　　“姑娘，光听多没意思要不要来点嚼头？”

　　朝瑶目光扫过那些五颜六色的点心，兴致缺缺的摇头。

　　那小贩看见朝瑶穿金戴玉的，不放弃的继续说：“姑娘可以先尝尝，可甜了。”
　　说着还挑了一个放到朝瑶手里。

　　朝瑶不好拒绝咬了下去，酥皮在舌尖层层剥落又融化，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在小贩盼望的目光里，朝瑶的眉越皱越深。

　　她尝不出味道！

　　周云泽带着茶回来时，朝瑶还坐在木凳上安安静静的听书，他心底松了口气，脸上又挂着温和的笑。
　　“等急了吗？快喝吧。”

　　朝瑶举起竹筒制成的茶杯，茶香混着果香由舌入喉，留下一片甘甜。
　　她不动声色的捏紧茶杯，举杯喝茶时眼神越来越冷。

　　他端来的茶，可真甜啊！

　　晚上，一灯如豆，朝瑶躺在床上怎么样也睡不着。

　　身边的男人似有察觉，翻身握住她的胳膊。

　　“怎么了？睡不着？”

　　朝瑶没有动，昏暗烛光里只是点了点头。

　　她没有去看周云泽的脸，倒是周云泽凑近，仔细端详着她的眉毛眼睛。
　　“阿瑶有心事了？”

　　“我什么都不记得，当然心事重重。”她眸光扫过他的脸，那点微光全落在他的唇上。

　　“要不然你讲讲我们的过去？”

　　“我讲阿瑶会信吗？”

　　朝瑶心慌了一下，放在被褥里的手猛一下攥紧。可还不等她说什么，周云泽笑起来。
　　“回忆说出来抵不上自己想起来的分量，不如我给阿瑶讲个故事吧。”

　　“我今天听说书先生讲了很多。”

　　周云泽沉默下来，再开口声音有几分晦涩。
　　“我讲一些说书先生没有讲过的故事吧。”

　　他侧躺在床上看着少女的侧脸。
　　“从前在神界里有个地方叫归墟，归墟里有一位神……”

　　神界的故事？
　　没有捕捉到自己想听的，她放远思绪，静躺着。

　　“神住在一座满是玉石的山上，后来神太孤独了，就造了一个娃娃，让那个娃娃陪自己说话，本来一切都很好，但是渐渐的那个娃娃有了自己的想法。”

　　周云泽顿了顿，伸手替少女理了理鬓发，继续说。

　　“那只娃娃想要自由，一次一次的逃跑，神失去耐心就把娃娃杀了。”

　　周云泽讲到这里不吭声了，朝瑶侧头：“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故事结束了。”

　　本以为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没想到几句话就完了，朝瑶叹气似乎有点失望。
　　“你的故事好没意思。”

　　周云泽顿了很久：“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意思。”

　　朝瑶不死心：“那杀了娃娃之后神就没有后悔吗？那只娃娃不是一直陪着神吗？”

　　“或许吧。”
　　周云泽躺在床上，声音有点低，忽然有种想埋在朝瑶脖颈间闻她发香的冲动。他心口又开始痛了。

　　夜晚在讲完故事后的沉默中结束。

　　第二天再睁开眼，果然周云泽已经不在了，朝瑶坐到椅子上心里盼望着还会有一只会说人话的乌鸦飞过来。
　　可是等了半天，别说乌鸦了，连麻雀也没有。

　　她实在有点无聊，随手拿起桌上的羊毫开始画小人，许是昨天周云泽讲的那个故事的影响，单调的小人慢慢被填补成圆润的娃娃，白纸上一个两个，笑口常开的对着她。

　　朝瑶很满意，一点点把娃娃裁下来折好，准备找个锦囊或者荷包装进去，好歹也算自己的杰作。

　　荷包没有找到，倒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戴着高帽的内侍，慌慌张张的闯进屋子，朝瑶警惕起来，随手拿了个什么趁手的东西要砸，却不料那“内侍“抬起头，一张小脸，圆圆的眼睛，是昨日只有一面之缘的乌娅！

　　“楚琴！”

　　乌娅一副快要哭的架势，抓住她的胳膊。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倒霉蛋，昨天还很清冷的王宫，今天多出来那么多人，两步一个，害她不得不出手扒了一身行头。

　　而朝瑶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一寸寸巡视乌娅的眼神。

　　楚琴？
　　她叫楚琴吗？

　　乌娅看着朝瑶的眼神，心头有种不详的预感。

　　“所以，你真的失忆了？”

　　朝瑶点点头，乌娅不相信似的抓紧了她的胳膊。

　　“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你竟然能失忆？”

　　朝瑶不明白她为何一句话变着法儿的重复了这么多遍，但是肉眼可见，她的不可置信倒是一点都没假。
　　：
　　“你可是楚琴欸，你的法力呢？你的娃娃呢？”

　　朝瑶捕捉到关键字眼。

　　“娃娃？”

　　“对啊，你的娃娃，你可是娃娃不离手的，那些娃娃比我都厉害。”

　　朝瑶攥紧手里的纸片：“什么样的娃娃？”

　　“什么都有啊，纸娃娃，玉娃娃，木头娃娃，你什么东西都能变成自己的娃娃的。”

　　乌娅看楚琴不说话，渐渐冷静下来，松开她的胳膊。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

　　相信？
　　没有记忆，她当然需要谨慎，但是他能看透乌娅，她的确说的都是真的。

　　“你能讲详细一点吗？”她声音轻柔，沉着冷静。
　　“我想知道的更多。”

　　乌娅在半个时辰后离开，这半个时辰，朝瑶看着喋喋不休的小姑娘，一点点整理脑中的信息。

　　按乌娅说的，首先，她不是朝瑶，她叫楚琴，身负异能，这与说书先生的话对上了，的确有个楚氏部落的首领曾经身负异能。
　　其次，她很厉害，在乌娅眼里，她几乎无所不能。最后她似乎青春永驻长生不老，乌娅的原话。
　　“你怎么能忘记我呢？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

　　朝瑶看着这个和自己看起来年岁一模一样的女孩儿，笑得有些勉强。
　　她没觉得自己有多老，打心底里没觉得。

　　不过，这些先放一边，当今最重要的是要弄清，她为什么会在周云泽的王宫醒来，为什么会被他唤作朝瑶。

　　说到这里，乌娅支支吾吾起来。
　　“其实我也不清楚，你好像与他有些恩怨。”

　　朝瑶看出女孩儿眼里的隐瞒，按下不发，换了别的问题。

　　“那只乌鸦是你的吗？”

　　彼时脚步声响起，乌娅慌乱起来，急急忙忙要走，说话也慌慌张张的。
　　“什么乌鸦啊，我先走了，我下次再找机会看你。”

　　朝瑶看着乌娅火急火燎的离开并未阻拦，脚步声远去，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良久，她坐到桌子前，一张张把手心的纸片摊放在桌子上。朝瑶凝神，桌子上的纸片无风而动，渐渐的一只只纸娃娃，挣扎着把周身多余的纸张撕开，站了起来。

　　朝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纸娃娃，她的指尖颤抖起来，心里莫名的涌起熟悉感。

　　纸娃娃也仰头看着朝瑶，良久，一只纸娃娃上前蹭了蹭她的指尖，声音带着依赖与亲昵。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