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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收租人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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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来自故乡的波动
深夜,无尽长廊的数据中枢内,只有能量流经导管发出的微弱嗡鸣。狐狸正在加班处理一个异常的空间读数,医生在一旁协助进行生物信号过滤。
“奇怪……”狐狸推了推眼镜,全息屏幕上一条极其细微的时空涟漪被放大,“这个波动频率……非常熟悉。是地球的科技签名,但精密度和能量层级……高得不可思议。像是我们离开后,技术爆炸式发展了几十年的样子。”
“几十年?”医生皱眉,“我们在这里……才过了五年吧?” 她的话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在无限游戏世界里,时间流速本就与外界不同,加上连番恶战与重建,五年光阴带来的变化,远比外界五年深刻得多。
“主宇宙时间流速不同。对我们来说是五年,对故乡可能已经过去了……五十年,甚至更久。”狐狸的声音低沉下来,手指快速敲击,解码着信号源的核心编码规则。“没错,是地球的科技树路径,但已经走到了我们无法想象的高度。这个信号……是一个高维探测器的主动扫描信号,它似乎……捕捉到了我们大厦独特的能量签名。”
就在这时,信号突然增强!一道极不稳定的裂缝在控制室中央撕开,裂缝另一端传来的景象,让医生和狐狸瞬间僵在原地——
那是一个充满未来感、却依稀能辨认出基础轮廓的城市天际线!高耸入云的摩天楼表面流动着动态光影,无声的飞行器在立体轨道上穿梭……最让医生心脏骤停的是,她凭借职业本能,一眼认出了远处一个建筑群那经过彻底改造、却依旧保留核心结构的轮廓——那是她曾日夜奋战过的国家生物医学研究中心!只是如今,它散发着冰冷的蓝光,更像一座科技堡垒。
“是……是家?”医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更带着一种时间错位带来的茫然,“但……怎么变成这样了?”
裂缝极不稳定,开始收缩。
“坐标锁定!是平行位面,时间流速比推测的更快!信号源是一个濒临过载的维度探测装置!”狐狸惊呼。
34.近乡情怯的归途
消息瞬间传开。磐石、零、以及所有出身自地球的“玩家”们全都聚集过来,心情复杂地看着裂缝对面的景象。五年(或者说,故乡的几十年)光阴,在他们与故乡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鸿沟。
“几十年……老家已经变得……不认识了。”磐石看着那些冰冷的钢铁丛林和完全陌生的城市布局,语气恍惚。他记忆中的老城区、街角的面馆、晨练的公园,早已无处可踪。
零难得地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神深邃,带着一丝自嘲:“呵,我们在这边打生打死,老家那边……倒是闷声发大财,搞起赛博朋克了。”
江语感受到众人心中那股强烈的、混合着激动、陌生、疏离甚至一丝伤感的情绪波动。他走上前,轻声问:“要去看看吗?既然信号指向我们,也许……是一次了解‘故乡’现状的机会。”
最终,一支特殊的“返乡观察团”迅速组成:
领队:医生、狐狸、磐石(他们对这个“故乡”拥有最直接却已模糊的情感记忆)。
秩序保障:江语(源钥确保小队安全与回归)。
技术顾问:钢铁教父(对高度发达的纯科技文明有学术兴趣)。
意外加入者:安妮(她听说医生阿姨要回“老家”,吵着要去看看是什么样子)。
带着一种“近乡情怯”的复杂心情,尤其是对时间流逝的茫然,小队穿越了裂缝。
35.熟悉的陌生人
他们出现在一栋摩天楼顶部的隐蔽通风口。踏上冰冷的复合材料地面,医生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淡淡的臭氧和高度过滤后的清新剂味道,与她记忆中混合着消毒水、咖啡和人间烟火气的空气截然不同。
眼前的城市,让这些“故乡人”感到了巨大的冲击和深刻的疏离感:
他们凭借记忆寻找熟悉的地标——医生曾经日夜奋战的研究中心,如今是一座散发着蓝色冷光的“全球基因图谱库与精准医疗中心”,门口是表情严肃的AI警卫;磐石记忆中的特种作战司令部旧址,变成了全自动的“无人战术平台调度中心”;狐狸母校的计算机学院大楼,成了庞大的“量子计算与意识上传研究所”。熟悉的轮廓被科技感彻底包裹,内核已面目全非。
街道上的人们行色匆匆,穿着功能性的智能服装,表情大多冷静甚至淡漠,通过植入式设备或AR眼镜进行着无声的交流。曾经街边喧闹的集市、充满烟火气的小店,被高效整洁的自动售货亭和全息广告牌取代。一种高效而冰冷的秩序感弥漫在空气中。
他们路过一个社区广场,看到孩子们在玩一种全息投影的、规则复杂的教育游戏,高效地学习着编程和物理,却没有泥巴、没有追逐打闹、没有安妮和泰迪斯那种充满想象力的童真嬉戏。安妮抱着熊,小声问:“医生阿姨,他们……不玩捉迷藏吗?他们的玩具熊……不会说话吗?” 孩子天真问题,像一根针,轻轻刺痛了医生等人的心。他们意识到,故乡的童年,也已完全不同。
狐狸尝试接入公共网络,海量的信息涌来:社会运行效率极高,犯罪率极低,人均寿命大幅延长,许多曾经的不治之症已被攻克。但同时,他也捕捉到一些模糊的词汇——“情感钝化综合症”、“自然接触缺乏症”、“虚拟怀旧疗法疗程”。科技解决了生存问题,似乎却带来了新的心理困境。
钢铁教父赞叹于这纯粹的机械与逻辑之美。而医生、狐狸、磐石这些“游子”,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这确实是他们的故乡,科技树沿着预想的路径蓬勃发展,但却似乎……丢失了某种他们曾经习以为常、如今在大厦却倍加珍惜的“人情味”。一种“物非人亦非”的强烈陌生感和失落感萦绕心头。
36.时间的重量
根据信号源,他们需要前往城市的数据枢纽。一路上,他们像幽灵般穿梭在熟悉的街道上,却如同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医生她站在曾经的研发中心外,看着“基因图谱库”的牌子,想起当年和同事们熬夜分析数据、为每一个病例争分夺秒的焦灼与热血。而如今,疾病似乎已被数据预测和基因编辑从根本上解决,高效、精准,却让她感到一种职业价值的失落。
她喃喃道:“技术拯救了生命,但……那份与生命直接相连的紧迫感和共情……好像也被技术稀释了。”
磐石他站在曾经的司令部外,看着进出的自律机器人军团,纪律严明,一丝不苟。他想起当年和战友们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同生共死的兄弟情谊,那种血肉相连的信任。
如今,战争(如果还有的话)可能已变成冰冷的算法对抗和无人机群厮杀,战士成了远程操作员。他感到一种属于他的时代的骄傲,正在被更高效的无情取代。
狐狸冒险潜入数据库,试图查找他们当年作为“无限游戏玩家”失踪后的记录。结果只找到一些冰冷的档案:“编号XXX个体,于‘维度异常事件’中失联,超过法定宣告死亡年限,档案已封存。”他们的亲人、朋友,早已在漫长的时间中逝去或老去。
他们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历史痕迹”,甚至无人再记得他们为何失踪。一种被时间彻底抛弃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他们没有试图与任何人接触。
在这个高度监控、高度发达的社会,他们这些来自“过去”的“黑户”的存在本身就是巨大的异常。更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熟悉的陌生人”——这些生活在他们无法理解的未来的“同胞”。
37.归来与释然
带着复杂的心情和回收的(已失效的)探测装置,小队安全返回大厦。
回归的瞬间,那种冰冷的、高效的、略带压抑的未来感被大厦熟悉的氛围冲散:血斧烤肉的香气扑面而来,零咋咋呼呼的欢迎声,希琳星光温柔的抚慰,安妮的小伙伴们跑过来好奇地询问“医生阿姨的老家有没有会飞的糖”……
强烈的对比,让医生、狐狸、磐石等人百感交集,但这一次,百感交集的深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认知。
安妮跑到医生身边,仰着小脸问:“医生阿姨,你的老家……好玩吗?”
医生蹲下身,看着孩子清澈好奇、充满生命力的眼睛,心中那份因时间流逝和物是人非带来的失落感,忽然被眼前真实的温暖冲淡、抚平。她微笑着,语气坚定而释然:“那里……很先进,很厉害。但是,没有安妮,没有泰迪斯,没有大家吵吵闹闹的声音……所以,这里才是家。”
狐狸看着手中那个来自“故乡”的、已经沉默的探测器,轻声道:“我们曾经拼命想回去的世界,已经自己走上了一条路。那条路,或许很好,但已经不属于我们。而我们……在这里,用我们的方式,开辟了新的可能,守护着一些……或许在那边已经变得稀缺的东西。”
磐石重重地拍了拍盾牌,声音洪亮而踏实:“是啊!老家有老家的活法,我们有我们的日子!在这里,我的拳头和盾牌,守护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笑脸和热闹!这比什么都强!”
38.回响与扎根
夜晚,江语在日记中写下新的感悟:
X年X月X日星海归航,心落归处
今天,陪医生姐姐他们,回了一趟他们的“故乡”。
那里的时间,似乎比我们这里流淌得快得多。几十年过去,高楼林立,车流无声,一切都高效得像一部精密机器。
医生姐姐说,那里的病治好了,但拥抱变却少了。
磐石大哥说,那里的战士可能不再需要沾满泥泞的战友了。
狐狸姐姐说,他们在那边的故事,已经成了档案馆里无人问津的几行字。
安妮问,为什么那里的孩子不玩捉迷藏。
我看着他们由最初的激动,到陌生,再到释然。
我突然明白了,时间即是一条单行道。故乡很好,但它已驶向我们都陌生的未来。
而我们,阴差阳错地,在这里开辟了一个新的现在。这里或许不完美,有争吵,有麻烦,但这里有真实的温度,有彼此记得的鲜活面孔,有我们一起创造的生活。
这次回归,不是回家,而是彻底的告别。告别那个记忆中的故乡,也让我们更清晰地认识到——此心安处,即是吾乡。
很高兴,我们回来了。这一次,是真正地、安心地回家了。
晚安,遥远的、已成为历史的故乡,愿你安好。
晚安,亲爱的大厦,我们共同的家,愿你永远热闹,永远充满生机。
合上日记,江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平静。那次穿越,像一次灵魂的洗礼,让所有来自“故乡”的成员彻底释怀了那份深藏心底的乡愁,真正完全地将身心扎根于这片他们共同奋斗、共同建立、充满了烟火气与真情的新家园。
窗外,大厦的灯火温暖如初,不仅照亮着脚下的路,更照亮了他们已然确定的、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