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我》不爱吃香菜和折耳根

17、梅旅出现

　　一个合格的霸总一生中需要保护的东西有三样：
　　1，手里的工资！
　　2，赚钱的工作！
　　3，老子的猫！
　　这是吴沃这几天起床每天都要重申一遍的目标，她完全无法想象这免费捡的猫是怎么生出几千块的病来的，更没法想象她有一天居然会负债负到怀疑人生。
　　但看着那又傻又丑的猫，她都花钱给人家治病了，不要白不要，这猫必须给她“肉偿”！
　　就是不知道取啥名好呢？
　　咪咪？
　　太普通了，不够霸气。
　　花花？
　　太土了，不符合她的气质。
　　吴笛？
　　谁会给猫取自家的姓啊？
　　“你说对吧？小吴笛。”
　　猫咪舔了舔爪子，不搭理。
　　霸总生气了，霸总不开心，霸总想把猫扔了。
　　猫咪慢悠悠甩着尾巴走过来，靠着吴沃手背呼噜呼噜。
　　霸总哭笑不得，手不由自主就开始给猫猫顺毛：“你还真是个大爷。”
　　“喵呜……”猫大爷顶着她的掌心。
　　“要不就叫你大爷吧，多霸气侧漏啊！”
　　吴沃的眼睛亮晶晶的，她还没养过小动物诶，多新奇的小家伙！
　　她的好心情只持续到了老板过来之前，因为沉迷于吸猫，她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迟到。
　　老板看着吴沃：“拿出来。”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吴沃冷着脸，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老板被气笑了，他咬着烟，掏了掏耳朵：“知道你没钱，我也没要你现在还啊，我是让你把猫拿出来，你当我真的瞎到看不出来你衣服下蛄蛹的小东西吗？”
　　吴沃没开腔，默默将猫咪从外套里放了出来，第一次养猫的家伙都知道，吸猫有瘾。
　　哪怕此猫长得有点潦草，看起来秃秃的。
　　奶猫很乖，刚刚在吴沃外套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叫过一声，现在被放出来了才弱弱地“喵”了一下。
　　钢铁硬汉风的店长都不由得放柔了语气，没之前那么大嗓门了：“它叫啥名字？”
　　“大爷。”
　　无奈扶额，他就不该对这货的取名天赋抱有幻想。
　　“下次不用藏了，直接带着吧。”
　　他也大概知道这闷葫芦在想什么了，是怕养不活小猫崽吧，这么瘦一小只。
　　见吴沃眉间的戾气都因为这小动物消解了几分，店长罕见地有点沉默，他知道这家伙的身份不简单，但他不想管，也管不了，吴沃的气质就已经说明了他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算了算了，这个后生好像也不是坏人，反正大老板如果要对她不利，他最多能做的也就不收封口费，帮忙报个警而已。
　　他在兜里挑挑拣拣，最后拿出个碎屏手机：“喏，拿着。”
　　吴沃接过手机，疑惑地看着店长，给她废品干什么？在吴沃的记忆里，手机碎成这样是绝对没法用了。
　　店长立马就读出了吴沃眼里的意思，他按灭烟头，巴掌使劲往这家伙脑门上一拍：“想什么呢，这手机破是破了点，但是绝对能用！你能有的用就不错了好吧！不许嫌弃，给老子认真工作去！”
　　说完他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吴沃摸着脑袋，她也没嫌弃啊？
　　小超市的生意不好不坏，大多数时候来的都是买烟的中年人，少数时候来几个小孩买零食，不过今天因为有只猫儿在，一部分客人还特意买了火腿肠来投喂，比如面前这个女人就是。
　　她看起来二三十岁，长得很普通，是丢进人群中几分钟就看不见的类型，她过来买了些糖果，在收银台前看见打盹的“大爷”，于是伸手摸了摸。
　　“它叫什么名字？”
　　吴沃惊奇地发现之前一直都很大爷的“大爷”在这个人手里居然没有挣扎，但名字有点难以启齿，于是她说：“叫吴笛，笛子的笛。”
　　女人笑了笑：“很有趣。”
　　她也多买了一根火腿肠，送给吴沃，随后撂下一句话：“好好照顾它。”
　　随后快步离开。
　　这对于吴沃来说，只是一天中的一个插曲。
　　但对齐连就不一样了。
　　女人每一步都顺着小道走，脚下的路也越走越冷清，越走越偏僻，直到穿过一个巷子时，她顿住脚步，不是她不想走了，而是面前出现了一排保镖，拦了她的路，她转过身。
　　齐连穿着黑色风衣，缓步出现在巷子口，双手抱胸，斜倚着墙面，看着眼前的女人，不得不说，黑色衣服和齐连的气质很搭。
　　“总算抓到你了。”
　　女人举起双手，没有任何反抗就投了降，看见齐连，她似乎还挺开心：“是啊，被你发现了，你是有什么问题需要我来解答吗？穿越者。”
　　齐连勾唇：“是有一个问题需要你解答。”
　　她慢慢走近女人，眼里仿佛有火焰燃烧，棕色的眸子褪去伪装的冷漠沉稳，失去了原本的玩世不恭，齐连不笑了，连不断向前的身形都因为太过急躁而显得有些摇晃。
　　“我问你，你是赵管家——”她抓住女人的肩膀，这个动作既像是要拥抱对方，又像是要掐死对方。
　　“还是梅旅？”
　　女人的瞳孔一缩，她绝对不可能被这个世界的人得知的名字就这样被齐连喊出了口。
　　她看着眼前那张属于自己的脸，疑惑地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齐连狠狠地抱住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声音颤抖：“梅旅，终于找到你了，我是齐连。”
　　“你是……齐连？”
　　“是，是我！”
　　沉浸在喜悦中的齐连没有意识到对方的语气中的不对劲。
　　但梅旅随后的话就像一盆冰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你是我原来那个世界的人，还知道我的名字，你是周黍黎的朋友……还是我的读者？”
　　梅旅明显感觉到，抱着她的人身体一僵，她起先有些不适应这种热情，但意识到面前的人情绪不稳定，于是就勉强自己接受了这个陌生人的拥抱，可现在对方的身体反应告诉她，这个人不属于她刚刚提出的两种情况的任何一种，那她是……
　　“齐……连，你怎么了？”
　　“我……”
　　梅旅感觉到禁锢着她的力道骤然放松，眼前的人似乎情绪不太稳定。
　　“我……哈……”这一声里已经有哭腔，齐连瞅着她，神情恍惚，那双眼睛已经失了神采，混沌不堪。
　　“哈……哈哈哈……”
　　齐连的身体往后踉跄，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她捂住脸，滚滚热泪止不住地流。
　　时间的流动开始迟滞。
　　……空白……崩坏……死亡……刷新……刷新……刷新刷新刷新……
　　久违的疼痛密密麻麻爬满大脑，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给劈开。
　　“哈哈哈哈……”
　　齐连看不见，她看不见眼前的世界因为她而产生了多么巨大的变化，她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口中不停地重复着，笑着说：“哈哈哈哈，对啊，对啊……梅旅早就死了……”
　　我给你办了葬礼，立了遗像，我还给你请了治丧的队伍，唢呐的尖啸现在都还在我耳边回响，我看见……你没有遗体，没有骨灰，棺材里一片空空荡荡，周黍黎蹲在火盆旁边，烧掉了你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余想，我看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这些都是什么画面？什么声响？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梅旅不知道这个穿越者在发什么疯，她试图靠近对方，但每走近一步，齐连就尖叫着后退两步，不对，她根本就没有后退，可是梅旅无论如何都走不到她跟前。
　　更神奇的是，只是一个晃眼，齐连的身边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扶着齐连的手臂，轻轻拍着她的背，齐连使劲抓着那人的手腕，随后又像是抓住了蛇一般猛地松开，齐连不知道她在抓着啥，她只是下意识地抗拒和人接近，无论对方是谁，都不想被靠近。
　　她极力试图远离那人的怀抱，但是脑子晕的她快呕出来，根本没力气推开对方。
　　齐连觉得她自己其实很清醒，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眼睛睁不开，耳朵里的耳鸣声太大，她完全没法接收外界的信息，长久的锻炼已经让她对疼痛的耐受性高了不少，她甚至有余力去思考一个一直被她忽略了的问题。
　　这种疼痛是身体上的疼痛吗？如果是，她现在的身体依照逻辑应该是徐光缓的，而徐光缓现在的身体是系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可为什么还是会出现和她在第一个世界时一样的头痛？
　　如果不是身体上的疼痛，是幻觉痛，又为什么只疼大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真的清醒吗？
　　克低垂着眸子，仿佛听见了齐连心里的呐喊，她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很轻很轻，轻的如同天空无意间漏下的一滴水。
　　“不要想了，齐连，不要想了。”
　　齐连终于不再抗拒她的怀抱，她的头抵着克的肩膀，感受到心脏健康的搏动，不知为何，她的心脏也开始痛，与大脑的疼痛不相上下。
　　一片黑暗，看不见，听不见，言柯是她唯一的镇痛剂，是她唯一的清醒。
　　也是她唯一的挣扎。
　　齐连的声音沙哑，仿佛是干涸的枯木被风卷动，摩挲过沙砾，听起来虚弱而又荒凉：“言柯，我想回家。”
　　克的眼眶也是一红：“好。”
　　她们俩是差不多高的，但相较之下，齐连的体型要比言柯宽大，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她绝对抱不起齐连，而现在公主抱却很轻松。
　　梅旅对于这个人会瞬移的事倒没有多惊讶，而且看她很熟练地抱起了穿越者，也压下了梅旅对这个叫齐连的人的一点担心，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见克作势要走，她急忙喊出声：“等等！”
　　那人的动作一顿，露出惊讶的神色，似乎看到了什么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能动？”
　　梅旅搞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下意识顺着克的目光往身后一瞥：“我当然……”
　　剩下的话淹没在这静止的世界中。
　　梅旅看着那些保持着一个动作一动不动的保镖，再看向面前的女人，女人皱着眉，喃喃自语：“出bug了？”
　　又或者……
　　她的目光投向埋在她怀里的齐连，那人在梦中紧锁着眉头，似乎进入深度睡眠对她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是因为你觉得她能找到真相，对吧。
　　“你是叫……言柯是吧，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梅旅从来没有见过小说世界静止的样子，就算她付出再多的代价，她能影响到的也只有吴沃她们和一些主要角色，这个人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祂难不成就是小说的世界意识？
　　克冷冷地看着这个“梅旅”，随后，缓缓摇头，对尚在昏迷中的齐连说：“她不是梅旅。”
　　她的每一个行动都在梅旅的意料之外，梅旅很明显还想说些什么，眼前却突然一黑。
　　这下是彻底安静了。
　　克刚松了口气，001便适时出现：“我分析了宿主目前的身体状况，下次出现的，会是彻彻底底的十六岁的宿主，只有那个‘她’才是最稳定的。”
　　克不关心这些，她关注的只有一点：“这次之后，她还会头疼吗？”
　　“如果不接受比较大的刺激，就不会再疼了，顶多是偶尔做出一些不符合十六岁年纪的事，还有就是……”
　　“就是什么？”
　　001卡顿一瞬，随后发现接下来的话已经不能说了。
　　“没什么，宿主的状态不稳定，对我也会产生影响，刚才数据紊乱了。”
　　就是您会加速她的病情恶化而已。
　　001是系统，是机器，它没有情感，哪怕与克认识已久，它还是会选择任务优先，就比如此刻。
　　“001，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那句‘数据紊乱’是真话还是假话。”
　　克往前踏出一步，场景瞬间转换，直接就到了吴宅里吴沃的卧室中，她将人小心放到床上，又在齐连额际落下一吻，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她还记得，睡着的齐连不会翻被子，乖乖巧巧的，一动不动，睡时什么样，醒来还是什么样。
　　“假话。”
　　同样的，001是系统，是机器，在不涉及任务的情况下，它始终忠实于自己的设定。
　　“‘就是’后面的内容与我有关。”
　　克扶了扶眼镜，每一句话都是陈述句，身为系统的设计者之一，她对001还是太过了解。
　　“是的。”
　　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
　　“齐连，很多事情都没有意义，无论是那个梅旅的努力，还是我接下来要对你说的话。”
　　她一挥手，静止的“梅旅”便出现在房间里，指尖轻点，“梅旅”闭上双眼，随后又消失不见。
　　无尽的数据洪流在克的眼中穿梭，漆黑的瞳孔也变成了和001一样的蓝色。
　　“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克站在齐连的床边，看了她许久，这个世界总爱沉默，再不舍，也说不出任性的话。
　　已经很久没见过你年轻时的样子了，让我再多看一会儿吧。
　　葱白的指尖轻轻推开锁紧的眉。
　　“这也是我的最后一次放纵，下个世界，就不能再陪着你了。”
　　齐连的脸上覆下一片阴影，那阴影只停留了半分钟，随后消失，了无痕迹。
　　又是一场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