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我》不爱吃香菜和折耳根

14、过界

　　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克老师非常有钱，有钱的同时还非常低调，平时在学校里都是标配保温杯和教职工装，只有在每天早晚都过来接她的豪车上能够窥见她的家底应该很富裕。
　　徐光缓的家就在学校附近，一出校门口就得和克道别，出于礼貌，她从来没有往克的车子里面看过一眼，所以也不知道，克的车上还有她的一个熟人——我们的齐某人。
　　其实克压根就不需要人接送，如果不是她第一天下班就被齐连硬拉上了车要送她回家，她那个所谓的“家”都不会出现。
　　齐连给出的理由很离谱，她说两个人的脑子总比一个人的脑子好用，她们每天接触一会儿，自己再给她说一说剧情，两个人一起设计一下接下来的剧本，同时还能够培养她俩的默契度，万一以后有需要她们配合完成的任务，也能提前有个准备，一箭双雕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克说其实可以找一天休息时间仔细商讨就够了，没必要每天都来接送，接送的这一小段时间也做不了什么。
　　而齐连却摇了摇食指：“这是长久之计。”
　　长久之计是这个意思吗？
　　但她终究抵不过齐连的软磨硬泡，从一开始的抗拒再到逐渐成为习惯，
　　齐连知道自己找的理由很蹩脚，但她不想告诉言柯真实原因。
　　说实话，她有点害怕，她害怕让言柯知道现在的自己看到她会头疼会很难受，也害怕自己哪天伪装得不好了就会被发现，更害怕言柯会因此而远离她。
　　所以她才会要求让自己来每天上送克上班下班，每天接触一小段的时间用来锻炼自己的对疼痛的耐受力，等到双手不再颤抖，克服了见到言柯的那一瞬间的疼痛，她也许就能找对方了解一些自己失去的记忆了。
　　她到底多少岁了？在她失去的记忆里，她和言柯又是什么关系？梅旅是怎么死的？言柯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系统刚好就找到了她们两个……除了这些以外，她现在还有一个最想问的问题。
　　言柯，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所以才选择远离我呢？
　　齐连的脑子是混沌的，每次因为疼痛而昏迷之后，她大脑中的记忆都会变得零零碎碎，所以每次清醒都代表着她需要重新捋一遍之前的记忆，用那些残余对自己当下的情况做出判断再实施行动。
　　现在她的记忆也是残缺不全的，她记住了第一个世界自己用机械化种植收获了大笔积分，然后见到了言柯，那时候她只想到言柯是她的同班同学，忽略了心中的熟悉感。
　　随后记忆便跳到第二个世界，言柯突然就“消失”了，她也突然就“不记得”了，直到她发现了梅旅的“遗书”，又突然就记起自己其实还有位队友，在她记起言柯之后，之前一直没出现的言柯又突然现身，说这当中没有任何联系，她是一点都不会相信的。
　　在车上时，她的目光与对方交汇的那一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涌上心头，并迅速在心底蔓延开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她们早已相识多年。
　　然而，当她真正张开嘴巴准备说话时，却发现那些原本在脑海里盘旋的千言万语突然间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到最后，她也没能想起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不过，即便如此，这次也决不能再让对方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不见，也绝不允许她就这样轻易离开，心底有个声音告诉齐连，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然后就有了那段对话。
　　回到现在，齐连笑着说：“之前是我搞错了，吴沃那家伙其实也不算太坏，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去下一个世界了。”
　　克摘下眼镜，语气柔和：“是发生了什么吗？”
　　“看了一出很有意思的霸总救猫的电影。”
　　齐连很详细地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我之前只当吴沃的病是霸总小说里常说的‘霸总病’，因为在小说里面这种设定实在太多又太没存在感，所以下意识就忽略了。”
　　“结果今天一搜索，却发现这种病确实存在，叫作躁郁症，会使病人一会儿陷入抑郁情绪一会儿又陷入焦躁情绪，我和吴沃第一次见面时，她可能正好就在发病中，而且对面就是无缘无故囚禁了她一年的‘仇人’，心理极端一点也可以理解。”
　　“我已经委托店长以后把吴沃该吃的药偷偷加到她饭里，等这家伙的躁郁症好了，再找到那位有异常的赵管家，估计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意识到自己滔滔不绝说了一长段自己的事，言柯却一直没有开口，即使对方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很温柔，充满笑意，齐连还是先自我反省了一下，随后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已经在这所学校里待了将近半个月吧，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她记得原世界的言柯家里好像挺有钱的，待在这里会不会有点委屈她了？要不干脆给学校投一笔钱翻修一下？就算翻新时间不够，买一些新设备总是可以的吧？
　　“没有，这里很不错。”
　　言柯笑的时候也很好看，淡粉的唇瓣微微上翘，眼睛像一朵绽开的桃花，右眼角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想起属下报给她的学校里关于言柯的流言，齐连觉得有股暖流在她心口游动，一分得意，九分心动。
　　因为言柯大概率只在她面前这么笑过，不然谁会觉得笑起来这般温柔的克老师会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呢？
　　而且言柯每次看她时，好像都是笑着的诶！
　　“言柯，你真好看。”
　　心里话不由自主就从嘴里冒了出来。
　　齐连猛地转头看着车窗外：“今天……天黑得好快啊哈哈。”
　　不知何处飞来的一片桃花瓣，让少年的耳尖染上绯红，滚烫，热烈。
　　听见身后的轻笑，齐连简直想捂住自己过分灵敏的耳朵，但出于对“颜面”的考虑，她阻止了自己跃跃欲上的手。
　　没关系的齐连，朋友之间互相夸两句很正常的，害羞个锤子……
　　可她们真的只是朋友吗？
　　就算原本真的只是朋友关系，恐怕有个人的心也已经悄悄跑偏了吧。
　　快乐的吃喝玩乐追女孩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吴沃那对便宜爹妈当中的老爹的生日。
　　齐连起先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一回事，直到她的好侄女吴淑涵打电话过来。
　　“虽然觉得你不至于得个病就忘记你爹妈的生日，但是我还是提醒你一下，爷爷的生日就在下周了。”
　　还真就啥都不记的齐连：诶嘿！
　　随后打开搜索：有钱人家一般都送什么礼物？
　　她看着上面显示的“真皮钱包”，“定制打火机”，“冬虫夏草”等陷入沉思。
　　然后给自己的搜索栏又加一字：超有钱人家一般都送什么礼物？
　　呀！有嘞，送手表吧！
　　为了保险，她还将自己的选择提前知会了吴淑涵一声。
　　小吴淑涵：
　　“有没有可能你前十几年送的也是这种东西？而且现在选的这一个还送重样了？”
　　“十几年前我才多少岁啊？你都还没出生吧？你怎么知道？”
　　有时候吧，吴淑涵觉得她这另一个人格的小姨可能也不是很强大，反而有一种清澈的愚蠢。
　　重点是这个吗？
　　齐连犯了难：“那要不我重选一个，送首饰如何？”
　　在亲爹的生日上送首饰？
　　吴淑涵小朋友彻底放弃：“算了，你还是送你的手表吧。”
　　没错，送这东西多省事，既不费脑子又不费力。就是……
　　“要不你再帮我个忙？我不记得往年送的手表都是哪些款式的了。”
　　滤镜的破碎也不过一瞬间的事。
　　一想起那天言柯还要上班，齐连也发消息向她提了一嘴，免得让克老师出校门发现来接的人不是她而觉得她不守信用，即使她似乎也没向言柯许诺过什么。
　　“参加生日宴？需要我给你选礼服么？”
　　齐连一愣。
　　“给父亲的礼物……可以去拍下一套稀有点的茶具或者弄一点字画，长辈们大概率会喜欢，就算不喜欢也不会难堪。”
　　齐连一愣一愣。
　　“原著里的吴沃应该有……二十多岁了，最好再带一个……男伴去应付一下别人……根据吴家的设定，应该用不着。”
　　齐连一愣一愣又一愣，愣愣不重样。
　　克才想起来齐连没有以前的记忆，解释道：“我的‘家’里其实也挺有钱的，所以对这些很熟悉。”
　　虽然因为不喜欢那个家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这些事情了，但基本的流程还是记得的。
　　齐连的眼里骤然迸发出光芒，她握住克的双手：“言柯，愿意当我的女伴吗？”
　　反正又没说只能带男的进去！
　　言柯的手好暖和啊……等等，她这样算不算借兴奋占人家便宜啊？
　　握住的手又猛地松开。
　　“抱歉，太激动了！”
　　呸！凑流氓！
　　齐连日常唾弃自己，怎么能握得那么自然呢？你弯了，人家未必弯了，你喜欢人家，人家未必喜欢你！啥都没想起来就别占着朋友的位置耍流氓！
　　“没关系，我愿意。”
　　怎么这么温柔啊，这谁能忍住不动心呢。
　　自诩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齐连这会儿一点都不大方坦荡了，她别开眼，寻常的话也要在嘴里轱辘转一圈才敢说：“好，感谢你接受我的邀请。”
　　可惜脑子变钝了，转多少圈都没用，现在只想傻笑。
　　但咱说过的，快乐的日子过得飞快，坐时光机都未必能赶上。
　　眨眼就到了宴会当天。
　　第一个入场的便是鲸·A开头接一串六的劳斯莱斯幻影，吴家的人确实都挺有钱，但内部阶级划分严重，敢在上任家主生日宴时开这辆车来的只有一个。
　　只是这位前些年不知是因为低调还是不重视咋的，从没有如此张扬过，今年是怎么回事？
　　但更令他们大跌眼镜的事还没发生呢。
　　保镖打开车门，先下来的是被化妆师鼓捣了两个小时才做好造型的齐连，她着一身藏青色V领束腰连衣裙，长发盘在脑后，露出修长的后颈，妆容不算浓艳，却三两笔便将这张脸的温柔勾勒出棱角，化为冷感，随意扫一眼，冻死一片人。
　　不愧是吴家的天之骄子兼小霸王，气质这一块确实没的说，就是今年怎么感觉平和了许多？往年要更不耐烦一些的。
　　直到齐连伸出手，从车上牵下另一位女士，排在后面入场的人才恍然大悟（自认为的）：
　　哦～原来是交女朋友了？
　　别问为什么不能是普通朋友，吴霸总会对普通朋友笑得如此不值钱吗？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点崩人设了的齐连与她的心动嘉宾成功牵手走向婚姻殿堂……吗？
　　等车上那位完全暴露了，这些吴家的亲戚们才发现自己高兴早了，小霸王带来的居然是一位比她还要冷的冷美人。
　　如果不是这人的眉目如此鲜活，旁人可能会认为这大概是尊冰雪雕的美人像，雪做的肤，冰琢的眼，匠人精心打磨一缕一缕勾勒出乌发，要她在高山无人敢靠近，却又满怀爱意添加了丝丝点点的细节，让她可以在面对所喜时变得绵柔。
　　瞧见周遭都看痴了，克的眉目染上愁绪，并不开心。
　　这世界就像齐连的内心，万物总是简单得可以忽略的，唯独会将言柯细细刻画。
　　哪怕她其实没有好看到惊为天人的地步。
　　齐连却以为是言柯不喜欢旁人的目光，她原本的紧张瞬间消失无踪，反而开始有意遮挡其他人对言柯投来的视线，如果不是要维持人设，她现在就开骂了。
　　看什么看啊混蛋，没见过美女吗！
　　见小霸王有故态萌发的架势，其他人赶紧收回视线，掌控了总公司的吴沃就跟小皇帝一样，美人哪有命重要！
　　直接刷脸进入酒店，那位现在才知道名字的便宜老爹吴文书吴先生早已等候多时，只扫了言柯一眼便开始对他的便宜女儿嘘寒问暖：“吴沃，一年不见，成熟了不少。”
　　但人不远不近地站着，脸上的假笑稳稳当当地挂着，一看就知道没多少真情实感。
　　不对，不是没多少……是有没有都待定。
　　齐连同样挂上假笑：“早就变了，只是您太忙了，不知道而已。”
　　真是的，激得“她”都有点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