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狼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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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城的名字普普通通，但在这片土地上，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裴北也听说过一嘴。
毕竟，那边的油田可是出了名的多，所有大小机械运转需要的油类，都产自石城。
新纪元开始后，只有那一个坐拥油田的城市未沦陷。
因为贸易成本巨大，大家只能去石城进货，油价看油商心情决定，就算是横行霸道惯了的鹰眼，都得老老实实捏着鼻子买。
许多想发财的纷纷盯上这块肥肉，人一多，治安也就乱了，石城在局面动荡之前，便飞快组建了自己的护卫队。
有钱嘛，再大的问题也变成了亿个小问题。
何梓澜感觉呼吸有点困难，自己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和这个富家千金搭上关系？！
按她每次行动的手笔来看，还绝不是个小家族的千金。
动辄百来万的花费，要是让阿元知道，得连夜把她何梓澜精心打包了，然后挂到黑市拍卖。
禹迟一脸“还不快速速滑跪！”的表情。
裴北看一眼祁韵沧，安静地消化着乔诗落这番话。
都这么高调了，她头上为什么没有顶块布？
祁韵沧倒不惊讶，她客气地朝乔诗落点头致谢：“乔小姐，一码归一码，我们该给的感谢还是要到位的。”
乔诗落眼睛亮亮地望着她：“祁队，阿澜和我说过，你是她队长对吧？”
“是。”
“阿澜借我一段时间，就当是回礼，怎么样？”女人笑意更深了些。
祁韵沧望向何梓澜，沉吟一会便点头：“可以，但要看她愿不愿意。”
何梓澜：？这就把我321上链接了？
“乔队，我...”
乔诗落了然点头：“好，虽然高空抛物不道德，但是祁队，麻烦帮我一下，把她丢出去。”
“我愿意！”何梓澜非常识时务地滑跪。
尽管自己还在生乔诗落的气，不过，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她分得非常清。
乔诗落皮笑肉不笑地觑着她。
何梓澜挪开目光，不自在地和裴北换了个位置。
乔诗落复又开口：“直升机油量不够，只能送你们到附近的野外，不能停进城里，我担心会把尸潮引过去。”
祁韵沧表示理解：“可以的，麻烦你了。”
她能来营救众人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被有心人发现，乔诗落和一个被通缉的血纹，还有早已宣布覆灭的北极狐掺杂在一起，指不定要掀起多大的波澜。
因此，适时划清界限是很有必要的选择。
一个多小时后，直升机悬停在野外的高空，一团绳索垂落到地面，裴北等人在祁韵沧的指挥下陆续索降。
见何梓澜还端正坐在机舱内，乔诗落忍俊不禁道：“阿澜，真打算卖身给我？”
何梓澜一脸准备英勇就义的表情：“不是你说的吗？”
乔诗落垂眸，按住打算上前的冲动：“开玩笑的，去找她们，别让你朋友等太久。”
强扭的瓜不甜，她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并非只图一时之快。
她要的是何梓澜的心甘情愿，不管多久。
“...好，谢谢。”不知怎的，何梓澜心中居然有一丝沮丧。
部下起身送别她。
女人挥手告别：“我们还会再见的。”
何梓澜将锁扣卡进滑索，最后望了她一眼，抓着绳索滑落下去。
目送对方消失在视野里，乔诗落面色转冷，让直升机返航。
何梓澜落地后，仰头看着飞机远去，心中五味杂陈。
她觉得，也许是因为秦悦，自己才会对乔诗落产生莫名的熟悉感，熟悉到她无法理解。
乔诗落和祁韵沧一样，都习惯把情绪隐藏起来，藏到谁也看不透她。
何梓澜收敛心神，跟上队伍的脚步。
祁韵沧摊开乔诗落部下给自己的地图：“这边没有信号，离我们最近的是雾城，走吧，去那边再联系阿元。”
雾城的名气和石城截然相反，城如其名，常年被大雾所笼罩，很少和外界进行交流，因此很多人并不知道城内的情况，她们此次前去，也是迫不得已的决定。
几人踏过脚下湿润的土地，裴北就地取材，和禹迟一起用简易夹板给祁韵沧做了个支具。
女人肩膀肿得厉害，尤其是刚刚索降后，要不是察觉到她呼吸不稳，裴北也不会发现这一点。
裴北沉默着取下祁韵沧的装备，给她固定好手臂，望着她身上的伤痕发呆。
祁韵沧一直在硬撑，她肩膀上的肿胀还未消退，衣领下那道安全带留下的淤青让人心惊，长长一条，横贯了整个上半身。
女人面色平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裴北愈发愧疚。
祁韵沧总是能很好地掩饰一切，掩饰到足以骗过所有人。
自己不应该没注意到的，她紊乱的气息、苍白的嘴唇、额角一直没干透的细汗。
裴北咽下喉间的苦涩，拎起祁韵沧脱下的装备，安静跟在队伍后方。
她太幼稚了，一心只想着...怎么和对方抗衡，总要用最尖锐的棱角回击对方，却全然忘记了最早的初心。
哪怕在自己说完那些话后，对方依旧忍着伤痛和她解释，最严厉的语气，也不过是警告自己注意措辞。
祁韵沧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她竟然蠢到现在才发现。
“祁队，我帮你拿枪吧。”
“没事，我自己能背。”
裴北欲言又止，所有的内疚涌上嘴边，却化作一声叹息。
“你右手已经没办法持枪了。”
祁韵沧停住脚步望了她一眼。
裴北坚持道：“相信我，祁队。”
相信这两个字比先前更有份量，祁韵沧在犹豫。
禹迟和何梓澜在前方挥着军刀开路，砍断拦路的杂草。
听见两人交谈，禹迟轻笑一声：“祁队，不是你说的要相信队友么。”
“再说了，步枪给她，你还有手枪。”
这话像是给祁韵沧喂了一颗定心丸，她取下背挎的步枪，交到裴北手中。
“保管好它。”
裴北沉沉点头。
何梓澜伸脚铲翻一小块带着草茎的湿土，路途实在是无聊至极，她没事就揪点杂草放在手心把玩。
步行一段路后，杂草渐渐长高起来，似乎有野兽出没的痕迹，众人都提高了警惕，裴北离祁韵沧比之前近了些，她将手放在枪套附近，以便能在第一时间进入战斗状态。
“等等，你们听见没有。”走上一段路，祁韵沧忽然立起手掌，示意所有人停下。
“嗯，很多只。”何梓澜点点头。
裴北问道：“什么东西？”
“狼。”
话音刚落，草丛中由远而近传来一阵响动，一只带着漂亮鹿角的成年梅花鹿从灌木间逃蹿而出，慌不择路地朝更远的地方跑去，惊起一群隐藏在枝叶中的飞鸟。
“全员戒备！”何梓澜果断下达指令。
四人马上背靠着形成一个防御圈，几秒后，草丛中又是一阵响动，几只长得异常巨大的野狼带着呼哧呼哧的沉重喘息，接二连三地越过她们，直奔疯狂逃窜的梅花鹿而去。
大家皆是一惊，祁韵沧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按她的经验来看，草丛后面还有更多。
风声掠过与人一般高的草丛，隐约可以听见杂乱无序的踩踏声。
又是一阵唰唰的声响，五只体型壮硕的野狼低吼着飞扑而出，将她们团团围住，泛着青光的眼睛提醒着众人，它们已经很久没进食了。
面对祁韵沧的那只野狼微俯着身体，朝她呜呜呲牙低吼。
很显然，受伤的猎物更加能吸引它们注意。
祁韵沧拔出腰间的手枪，干脆利落地单手上膛，裴北迅速用身体护住她受伤的右侧，紧盯着面前的狼群。
几乎在它后腿发力的同时，嘭的一声闷响，祁韵沧率先出手。
血雾和硝烟同时炸开，野狼吃痛，发出一阵惊慌的呜咽，滚到一旁。
裴北立刻补枪击杀，野狼晃动着身体倒在地上，陷入永远的黑暗。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她们没有交流，却默契地完成了一次配合。
其她人那里也接连响起枪声，一干人毫不费力地杀死大多数野狼，残余的狼群见到同类接连死去，心知自己不是这群人的对手，逐渐萌生退意。
对峙半天后，领头的野狼自鼻腔哼出一声气音，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裴北自嘲地想着，不管祁韵沧有没有受伤，始终都不需要自己的保护。
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继续走吧，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到市里。”何梓澜瞟一眼心不在焉的裴北，收起枪，将它挂在胸口。
一干人重新赶起路来。
路上偶尔有野兽想要袭击，大多开上几枪就能被吓退，倒是省下很多事。
只不过后面的路上，裴北一直走在队伍最后面，众人都专注于警戒，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天色渐晚时，她们路过一个小型幸存者营地，瞭望塔上的守卫打着光照了她们一眼。
发觉对方没有恶意，祁韵沧下令让队伍继续前进。
守卫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开口叫住她们：“白天再去吧。”
祁韵沧脚步一顿，侧身看向她。
“你们要去雾城，对吗？白天再去，那边晚上不让进人。”守卫接着说道。
女人眯起眼打量对方，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穿着完全不合身的宽松衣物，猎枪斜背在肩上，快有她半个人高。
“好，多谢。”说着，祁韵沧从包里拿出块肉干抛给她。
一些城市确实有这样的规定，为了管控人员，晚上都会实行宵禁。
女孩手忙脚乱接住，目光在她们身上来回挪移：“你们有吃的对不对？两包这样的，可以让你们进来过夜，外面不安全。”她晃晃手中的肉干。
几人眼神交流一番，这个区域野兽众多，防不胜防，如果天黑前不能进入雾城，她们的确得找一个落脚点。
“你能决定么。”何梓澜开口问她。
“我...你们等等。”女孩说着，和同伴低声交代两句，翻身跳下瞭塔，跑向里面找人。
不多时，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跟着女孩走了回来。
女人隔着铁门和她们对视，偏头问身旁的女孩：“就是她们？”
“是的。”女孩用力点头。
“哼，佣兵。”女人冷笑一声，竖起一根手指，“每人一包，就能进来。”
眼见她出尔反尔，女孩急了：“姨，我说的是两包，你不能变卦。”
女人狠狠剜她一眼：“轮得到你插嘴？”
“走。”祁韵沧示意大家离开。
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如果同意了对方的价码，进去后指不定得再宰她们一笔。
她们不缺吃的，也不缺过夜的地方，大不了多费些时间找。
“别急着走啊。”女人再度开口，“四包干粮很划算的，明天我会给你们配一个进城的向导，陌生人在雾城可不太受欢迎。”
队伍没有停下脚步。
女人咬紧牙关：“三包，除开向导，我们还会把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你们！”
队伍末尾的裴北轻笑一声：“没那么多，抱歉。”
她们看起来像那种砍一刀就会爆装备的NPC吗？
“两包就两包，进来吧。”女人叹口气，妥协般打开铁门。
禹迟面无表情回头看她：“一口价？”
“一口价，没有额外收费。”女人笃定道。
“行。”祁韵沧带着众人走进营地。
女孩悄悄跟在她们旁边。
何梓澜出声问：“你们经常这样？”坐地起价。
女人自然懂对方的意思，她扯出一个苦笑：“嗯，野兽比丧尸难对付很多，我们只能靠着给人提供过夜的地方赚点食物。”
“杨柳没骗你们，雾城五点过后就不放人进去了，那边的规矩很奇怪。”
裴北看着身旁的女孩，她应该就是女人口中的杨柳。
“怎么个奇怪法。”
女人咬紧下唇，声音里带着难以名状的恐惧，杨柳也把目光挪向一旁。
“城里会...供奉丧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