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大麦但不能是真的》祟昼边

17、心跳加速

　　晚上十点多，肖和、梁予复互道晚安，各自回房。
　　忙碌了一天，肖和现在终于可以享受自己的私人空间了。他爬上床，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叹，翻滚一圈才停下来。他打开手机，真如梁予复所说，把那封邮件看了又看。
　　这还不够。
　　肖和甚至逐字逐句地低声念出来：“……即日起，公司将成立专项评审小组，由公司资深经纪人和艺人组成，对现有经纪人、艺人和练习生进行重新评估考核，公司将给予 1-3 个月的观察/考核期，并提供改进建议与培训支持，若有需要，可向公司申请进行个人未来发展方向的调整……”
　　肖和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他双眼紧紧盯着屏幕，生怕漏看一个字。
　　“可向公司申请进行个人未来发展方向的调整”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肖和的呼吸变得急促。

　　“那你多看几遍。”
　　梁予复的声音似乎在回荡在耳边。
　　肖和回忆，自己只跟他提过几次，一开始想当演员。所以，梁予复是这个意思吧？
　　会不会有点巧了？

　　说起来，张力被停职的事情也很突然，他作为张力签进来的练习生都不知道这件事，也没受到对方的波及。当时，梁予复说“溪融不会让他好过的”，甚至还知道 Magic M.的事情。梁予复是知道什么内幕吗？还是说……
　　肖和晃了晃脑袋，止住了疯长的念头，压制住那些荒诞的猜测。
　　不管怎么说，他的机会来了，他不能错过。
　　他将邮件附件下载下来，很快填好申请表。
　　发送。

　　-

　　自官方邮件发出来之后，张力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他既要应对评审小组的检查和评估，又要应付手下签约的艺人和练习生。有多少练习生签进来之后浑水摸鱼的，张力自己都心里有数。
　　他们虽然还没出道，但只要还是溪融传媒的一员，就不愁基本的温饱。是个人都不想离开，舍不得那么大的便宜。所以公告出来后，他们急得火烧眉毛，天天给张力发消息问怎么办。
　　张力夜里睡不好，白天又没时间补觉，精力消耗过大，压力也大，嘴里都起泡了。尤其是那几个勉强拿得出手的三四线小艺人，这是他最后的底牌，若是他们真的面临解约，他手上可真的没人可用了。
　　如今的练习生里，肖和是最火的。
　　其他跟张力差不多级别的经纪人都羡慕他有这么一支潜力股，在外，同事们都恭维他。

　　去公司上声乐课那天，肖和在公司楼下碰见过这场面——几个初级、中级经纪人在和张力商业互吹。周围没什么人，他们便没有压低声音。
　　肖和不想被看见，于是暂时躲到一旁，顺便听一听。那几个经纪人先是苦恼自己的考评，又提到担忧自己的艺人，随后话题一拐，落到张力身上，羡慕他升职顺利，艺人有能力又省心，特别是现在还多了一个肖和，简直无敌了。

　　偷听的肖和挑了挑眉，对于自己成为话题中心的人物并没有太激动。张力背对他，因此肖和只能听见对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回答。
　　“过奖过奖。”
　　“哪里哪里。”
　　“一起进步，一起努力！”
　　很敷衍很无力，估计是这段时间把他折磨得身心俱疲了。
　　没聊多久，这几人就散了。
　　这些经纪人哪里知道，张力早就跟肖和闹掰了，根本不会为他所用。就连他带出来的那几个三四线小艺人，跟他也是面和心不和，互相利用罢了。

　　肖和出来，往录音室走去。张力的往来奔波，他并没有机会亲眼看到，但能猜得出来。
　　张力当初那么得意，反噬就有多严重。

　　…
　　录音室里。
　　“肖和，你最近唱歌进步很大呀，看来私底下没少用功啊！”
　　肖和摘下耳机，从房间里面出来，笑了笑：“还是老师教得好。”
　　音乐老师很喜欢谦逊的孩子，拍了拍肖和的肩膀，又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午休了：“快去吃饭，然后休息一会儿。”她知道这些练习生孩子每天的课程又紧又满，休息时间宝贵。
　　“好，老师再见。”
　　肖和礼貌道别。

　　刚踏出练歌房，他就见梁予复站在不远处。对方神情冷淡，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正倚着墙壁，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他放轻脚步，想要吓梁予复一跳。
　　结果刚走近，梁予复恰好抬起头，把肖和抓个正着。倚墙而立的人忽然笑了，双眸似是点缀了星光，格外明亮，整个人的气场也变了，不再那么冰冷，让人难以靠近。
　　“想吓我？”
　　梁予复嗓音低沉，说得很轻，如同情人间的呢喃细语。
　　肖和的耳廓立刻红了。他磕磕绊绊地回答：“没、没有呀。”
　　梁予复仍旧笑着，不在意他话里的真假。他伸手一把揽过肖和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走，去吃饭。”
　　肖和始料未及，鼻息混入了不属于自己的气味。他偏头望去，是梁予复的喉结。
　　仿佛烈火灼烧了他的眼睛，肖和急急忙忙撇开眼，不敢再看。

　　好近呀……
　　这样的距离，似乎能听见梁予复的心跳声，而对方也能听到他莫名加速的心跳声。
　　肖和有些慌张，想起自己填申请表的事情还没同梁予复知会一声，于是趁现在提起：“……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当演员，所以那天晚上就交了申请，你当时提醒我多看几遍，是这个意思吗？”他有些苦恼，“你会介意吗，如果我不跟你一起上课，甚至不能一起出道了，你会不开心吗？”
　　梁予复没有生气，他垂眸，望进肖和的眼中，那里倒映着两个小小的肖和。
　　他柔声说：“我不会。”

　　-

　　四月底，《织梦造境》将举行最后一次公演。
　　公演前一天，郑昊杰没泡练习室，久违地跟肖和打了视频通话。
　　“紧张吗？”肖和问。
　　“有点，但不多。”郑昊杰嘻嘻哈哈，似乎是这段时间憋久了，再不发泄出来就要疯了，“有句话说：专业选得好，年年赛高考。我现在就有种高考前一晚的感觉，几个月来的努力和汗水，全看明晚了。”
　　肖和宽慰他：“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没事，我妈的医药费我一直在攒，公司给我的待遇也挺好，就算不能成团，也不担心没工作，好歹这几个月人气和流量摆在这呢，不至于一结束就那么落魄！”
　　肖和被逗笑了：“成，那我不担心你了。对了，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我一有空就给她打电话，看起来精神头挺足。”

　　郑昊杰叹了口气：“公演结束后我就得搬出来了，住了几个月，又得走了……”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郑昊杰同其他人也培养出了深厚的友情，要分开了的确还是有些舍不得。明晚之后，大家就要分道扬镳了。
　　“也不知道是回公司分配的小宿舍，还是能住进新的团队宿舍……”
　　肖和：“肯定是新的团队宿舍啊，公司宿舍住久了，腻不腻啊？”
　　郑昊杰噗嗤笑了，刚酝酿出的伤感氛围不复存在：“不想这些了，收拾好后，我再去看看我妈，你一起吗？”
　　“行，到时候我去帮你搬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