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苗疆——交锋 ...
-
或许是察觉到沈昭语气柔和，不似有恶意，乌却忽闪不定的眼睫终于安稳了下来，清澈的眼睛定定地望向了这边。
“是吗？”沈昭和他对视着。
乌却小小地点了下脑袋。
“那你想帮我倒酒吗？”沈昭又问。
乌却看着沈昭的眼睛，再次点了下脑袋。
沈昭灿然一笑，薄纱之上的奕奕神采把席间众人看得纷纷一愣，甚至连对面的乌拓也不例外。
待到乌拓愣怔过后回过神来，脸上平常的表情便再也绷不住了，一张美艳的面孔登时同话语一齐变得讽刺起来。
“沈大人是觉得父亲的命令作用不得哥哥，还非要再亲自折腾一番吗？”乌拓显然有些激动，虽未饮酒，双颊却已泛起浅浅的红意。
“乌少主误会了。”沈昭微笑着回他，“想帮下官倒酒的是乌却乌公子，下官受用前自然要询问下他本人的意见，绝无轻视乌峒主的意思。”
“乌峒主，”他转头望向主位，“不知您觉得下官所为是否合适？”
“当然，”乌峒主道，“沈大人考虑周到，乌拓，不得无礼。”
乌拓气闷，却只道了是。
“那么，”沈昭重新笑意盈盈地看向他的老婆，手掌指向自己面前的酒杯，“乌公子，请吧。”
乌却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带着清脆的银铃声向沈昭这边迈了过来。
他在沈昭的桌前站定，和对方对视一眼，又躲闪似地垂下了眸去。
沈昭看着他的老婆开了酒瓶，接过他递过去的酒杯，便小心翼翼地为他斟起酒来。
他的老婆低垂着头，露出的半截脖颈较素白的苗服而言白得更加莹润。
沈昭想起了腰间羊脂白玉的颜色，却舍不得将目光从老婆身上移开去比对。他也因此没有注意到对面正因他牢牢黏在乌却身上的视线而咬牙切齿的混账。
一杯酒斟毕，就在乌却伸手去端酒杯，想要将酒杯递还给沈昭的时候，他细白的手指却连同小巧的酒杯一起被一只更大的手给掌住了。
乌却握着酒杯的手颤了下，那只温热的大手却依然稳稳地包裹着他的手。
他不解地抬眸，望进了对方依然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
“请问乌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沈昭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地问。
此言一出，乌却浑身猛地哆嗦了一下，随即惊慌失措摇起了头。
“沈大人同哥哥打什么哑谜呢，把哥哥吓成这样，倒是说与我来听听？”隔着再次开始表演的少女队伍，乌拓的声音在对面阴魂不散地响起，显然是时刻注视着这边。
沈昭给了老婆个安抚的眼神，稍稍用力地握了下对方的手，随即松了开来。
“我瞧着乌公子十分亲切，只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便想同他唠唠家常。”他望向混账那边，张口便是一顿胡诌，“谁知才问了个小问题，便不小心冒犯了乌公子，罪过罪过。”
“什么小问题，竟上来就吓到了我那好侄儿？”主位上的乌蒙对此似乎也是颇感兴趣，询问似地看向了沈昭这边。
“我问乌公子，”沈昭的唇角旁若无人地勾了起来，“可曾婚配？”
宴厅内忽然安静了一瞬。
半晌，乌蒙干笑了两声，“怪不得把阿却吓了一跳，沈大人怎么突然想到要问这种问题？”
“我看乌少主和乌小姐的婚事都已安排妥当，乌少爷是峒主大人您的亲侄子，婚配一事自然也是差不了的，于是便随口问了嘴。”
“只是不知道在哪里冒犯了乌少爷，把乌少爷给吓到了。”
“沈大人莫要说笑了。”乌拓在对面冷笑一声，“您上来就问哥哥是否婚配，若不是哥哥提前晓得您人品过关，还要以为眼前之人是个登徒子了。”
“真的么？”沈昭故作震惊，望向他的老婆，“乌公子真的会这样想下官吗？”
乌却下意识地回头望向乌拓，紧接着被对方阴鹜的眼神惊了下，又将头转了回来，迟疑着抿了下唇。
也不知道是经历了怎样的思考，他最终还是冲着沈昭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哈。”沈昭开怀大笑，站起身来抬手冲老婆作了一辑，“还是乌公子大度，下官在此给乌公子赔罪了。”
乌拓似是不太好意思，便也对着沈昭回了一辑。
“既然斟完酒了就赶快回来，哥哥你胆小，莫要再被沈大人的玩笑吓到了才是。”乌拓在对面咬着牙催促道，语气里明显可以听出心情的不佳。
乌却猛地回神，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沈昭一眼，随后便放下了酒瓶，脚步飞快地赶回了乌拓的身边。
主位上的乌蒙在此时开了口，“我这侄儿因为不能说话，所以在婚娶一事上颇为吃亏，从前我还颇为着急这孩子的婚事，如今见他自己看得开了，便也作罢了。”
“我一向信服乌峒主，却觉得乌峒主您这话说的倒也不一定真切。”沈昭端起面前的酒杯晃了晃，脸上带了三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乌少爷虽然不能说话，但毕竟是乌峒主您的亲侄子，怎么可能在婚配一事上吃什么亏呢？”
“即使是下官，见了乌少爷这样金贵又貌美的，也很难不——”
“砰”地一声，对面乌拓的酒杯重重地落在了席上。
沈昭端着酒杯望过去，便看到了被刺激到的混账和有些慌乱的老婆。
“沈某说乌峒主的不对，让乌少主生气了。”沈昭见好就收，随即在脸上挂满了诚恳的歉意，对着乌蒙乌拓父子俩举起杯来。
“乌少主的孝心天地可鉴，是沈某唐突了，自罚一杯，自罚一杯。”他说着便把酒杯送入面纱之下，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眼角余光看到那混账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的恼怒样儿，心里简直畅快极了。
“大黄，这酒瞧着挺清的，不知道你嫂子给没给我下毒？”他问好兄弟。
“没有呢哥，没有查到嫂子给你下毒的记录。”黄大诚操作了一番后答道。
“好样的，你看，我就说你嫂子心软善良得不行吧？”
黄大诚：……
“不是，哥。”他有些艰难地说，“但是你知道我在此之前查到了什么吗？”
“查到了什么？”
“那老登确实中毒了，中的还是积少成多的慢性毒。”
“奥，那挺好的，是谁在帮我们？”
“……是嫂子。”
沈昭：！
“你嫂子出息了，不是，我记得你嫂子之前不是这样的。”
“原剧情也不是这样的，哥。”黄大诚道，“我是这样分析的，嫂子虽然暂时做了NPC，但有些行为模式还是受了如今性格的影响，至于嫂子如今的性格，那可能就是你给带坏的了。”
沈昭：！
“这样说你哥我，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坏一点儿也不是坏事嘛，哥你想想，最起码嫂子知道自保和反抗了。”
“有道理，那老登做了那么多孽，活该被我老婆下毒。”
“好酒！”一杯酒下肚，沈昭爽朗地称赞道。
“沈大人喜欢便好。”主位上的乌蒙依然虚伪地微笑着。
一众人就这样继续热络起来。
酒至半酣，沈昭的余光不知多少次扫到对面紧紧挨坐着的兄弟俩，忽觉有些气闷，便借口离席，走到了厅外的廊檐下透气。
月光如水，洒在眼下错落有致的居民建筑上，一派宁静祥和。
说起来，他还未曾带老婆来西南地带游玩过呢。
他老婆自幼屈居在固定的地方，鲜少出门旅行。最近几年虽然由他带着去了一些地方写生，但总觉得还是不够似的。
不知道游戏结束后老婆还能不能记得这个地方的美景，还愿不愿意同他再来此地游览一番。
“沈大人真是好雅兴。”
身后传来那混账的声音，沈昭回头，乌拓那双妖冶的桃花源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乌拓来到他的旁边，胳膊随意地往围栏上一搭，阴阳怪气道，“明明是主客，却还有闲情在这儿观景呢。”
沈昭笑笑，“下官对这苗疆的风物甚是喜欢，忍不住地就想要好好观赏一番。”
乌拓自从沈昭在宴上牵扯到表哥便不怎么继续“装模作样”了，闻言不禁哼笑了一声。
“沈大人想要观赏苗疆风物，倒也不必急在这一时。”他“好心”道，“待到明日，我自然会为大人您一处一处细细地讲解。”
沈昭注视着眼前这张迤逦却带着一丝恶劣的面容。
他就知道这混账绝不会让他老婆随意和一个“外人”接触，瞧那德行！
“莫不是下官刚刚听错了，乌少主明日不是还要同未来老丈见面吗？”沈昭轻挑长眉，想看这混账待作何解释。
只见那混账轻撇了下嘴，“同老丈见面的事，自然没有带沈大人游览重要，推迟一天便是了。”
“那怎么好意思？”沈昭作讶然状，“乌少主可不要为了沈某耽误了大事。”
乌拓摇摇头，“哥哥不能言语，妹妹无法见人，只能我带大人游览了。”
“这样啊。”沈昭恍然，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其实请令兄带下官游览也是可以的，下官从前的队伍里曾有过聋哑人士，因此略懂手语——”
“沈大人这样就有些强求了。”乌拓一双大眼瞬间阴鹜下来，“哥哥生性喜静，既然乌某愿意做大人的向导，大人又何苦为难他呢？”
“乌少主对令兄的爱护真是令人动容不已啊。”沈昭道，“既然如此，那么下官既不能为难令兄，也不能为难乌少主你，不如就等乌少主同未来老丈见过面再带下官游览吧。”
乌拓一怔。
像是不敢确认此人竟是这么好说话，他询问道：“可是乌某去见老丈大概要花上整天的时间？”
“那就后天再游，沈某多留此一日便是。”沈昭干脆道。
“那乌某便在此谢过沈大人了。”乌拓罕见地垂了下眸，“待到后日，必然带沈大人游玩个尽兴。”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