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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野韭炒河蚌 ...
黄迎春嘴里叼着一根嫩绿的杨柳枝,蹲在屋后,望着面前被她垦得坑坑洼洼的一片地陷入沉思。
种柳树还是桑树呢?
黄迎春犹豫不决。
近处的草木随着田地的开垦,早被黄迎春陆陆续续地用敞口簸箕挑回家中摊在前院晾晒,只待晒干之后搬进她用竹子搭好的柴屋。
开荒虽然辛苦,但同时也捡了柴火。
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以后还会有许多,却都避不开多费脚程。
费鞋也就罢了,大不了多编几双草鞋天天带在身上换着穿,但走远了免不了担忧遇上野兽猛禽,而且,等她老了呢?
难不成她白发苍苍时还要走大老远的路去打柴?
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极有忧患意识的黄迎春意识到,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稳定的柴火来源是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
黄迎春思来想去,决定在后院种一片树。
树木长成了,既能挡住下山的野物,又能砍下枝条当柴烧。
两全其美,多棒的好点子啊!
但是,种什么树呢?
黄迎春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决定。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柳树或桑树。
柳树,离家不远的河边就长了一棵,黄迎春的嘴里现在还含着从它身上割下来的一段嫩枝。
桑树,黄迎春在摘野菜的山坡附近恰好见过。
这两个树种都有现成的,可以就地取材。
至于竹子,黄迎春想都没想过。
竹子刚种下去的时候,安安分分,等过几年,开始生长繁殖了,地底下的竹鞭蔓延过来,能在一夜之间把她花了十贯钱才盖好的三间茅草屋和自搭自建的一间柴屋摧毁得七零八落。
竹子是绝对不成的,种柳树呢?
柳树生长速度快,栽下去也容易成活。
有句古话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其实十分贴合柳树扦插的种植原理。
折下一根柳枝插在土里,七天之后,如果它能在地里生根,不出五年,它就能长成一棵大树。
而且,柳木质地较软,晒干后容易燃烧,虽然燃烧时间不长,不过平日里煮个饭烧点开水还是绰绰有余的。
正所谓:柳木不成材,烧火旺灶台。
柳木最大的优点,是它可以通过炭窑焖烧制成木炭。柳木烧出来的木炭易燃而且少烟,十分适合室内取暖。
黄迎春听红梅说起过,贵人们烹茶时常用的木炭便是柳木烧的。
只是虽然她知道柳树可以烧成木炭,但那些都是理论知识,没有建炭窑和烧木炭的实践支撑,任柳树有万般好处,到了黄迎春这里,也只有烧柴这一点用处。
种桑树的好处就更多了。
黄迎春虽然年纪轻轻就入了宫,但她也是长在鱼米之乡的女娘,南方水乡长大的女孩子,几乎人人都有一手养蚕织布的好本事。
有点钱财和远见的人家,会送家里的女娘去学织布和刺绣。
买不起织机的人家,也会好生教导家里的孩子们如何种桑养蚕。
黄迎春是后者。
虽然她今年没有希望,但提前把桑树预备起来,明年这个时候不就能养蚕卖茧了?
黄迎春想想就激动。
这可是农桑人家屈指可数的进项之一啊!
而且桑树还会结桑葚,桑葚采下来既能当水果,又能晒干做成储备粮。
黄迎春小时候听老人说过一个故事——从前有个地方遭了旱灾,饿死了许多青壮,唯有一户在田边种了许多桑树的人家,靠着老人往年勤恳采下晒干的桑葚度过了那个灾年,保全了全家老小的性命,平稳地迎来第二年风调雨顺的春天。
柳树的种子只会变成漫天飞舞的柳絮,絮再多在衣裳里也保不了多少暖,不如她怀里抱着的汤婆子管用,看来还是种桑树比较好。
尿意忽然袭来,思索不停的黄迎春连忙丢下杨柳枝,跑到卧房去解手,拿草纸的时候,她又发现她从镇上买来的草纸也快用完了。
“一,二,三,四,五,六,一,二,三……”
黄迎春拿着那叠薄薄的草纸数了好几遍,还是不变的六张。
晴天霹雳!
继用杨柳枝漱口后,她这么快这么快就迎来了用树叶解决三急的日子了?
这也太快了吧!
黄迎春欲哭无泪。
由奢入俭难,在花草司当值时,草纸向来是定量足额发放的。出了宫,没有采买府按月发福利,黄迎春连解手时用的草纸都要自己花钱买,方知“破家值万贯”的真义。
在安朝,人人解手都用草纸,当然,也有例外。
黄迎春在宫中时,见过一代宠妃的没落。
那个称号为“喜”的妃嫔盛宠时,她生的女儿擦屁股都不用草纸,而是用上好的白绢,而且用完不洗,每次都直接扔掉,下次再要用,就重新拿条新的。
后来,那位喜妃因为残害皇子被打入冷宫,她的女儿也在宫中饱受欺凌。
为了日子过得好一点儿,便日日去太后宫中请安,连太后解手时用的草纸,那位小公主都事先取来贴在脸颊,一点点地用光滑的肌肤把它抚平揉软,生怕硌了太后的玉臀。
虽然自己的日子过得也没有多么顺心,但黄迎春偶尔想起这件事,还是会心生怅惘——冷宫中的喜妃如果知道她金贵的只用白绢擦屁股的女儿,现在天天把别人用的草纸贴在脸上,她的心里会是什么想法呢?
人分三六九等,草纸也分三六九等。
平民百姓会根据自家的经济水平,从纸店里买来价钱合适的草纸,再拿回家去分给众人使用。
黄迎春曾听同寝的宫女细列继母苛待她的日常,其中一条便是给她用的草纸是最低等的,偏偏这种用在□□的东西不好宣扬,只能日日忍下这个苦头。
黄迎春从来没有这种烦恼。
携儿带女进趟城,在黄家村,这是一件比过年更稀奇的事情。
路途遥远,路况也不好,这种全家出动的行程,往往是碰上大事,例如寻医问药或是走亲戚,采买就更少了。
相比于饱口福,囊中羞涩的人们更喜欢大饱眼福,就是花钱,也不可能把钱花在如厕用的草纸上。
“屁股还能比嘴金贵?”
这是黄迎春掉了牙的祖母在听从城里回来的人大谈特谈草纸的价格时说的名言。
活了四十多年的老人家死活不相信擦屁股用的纸竟然能换一斗粮食。
黄迎春在永安城和临安镇上的纸店里都分别问了草纸的价格,问一次就在心里直呼一声用不起。
还是用老办法吧。
在乡下,无论男女老少,人人都是用草叶和木棍来解决三急,所以痔疮药是村头赤脚大夫的主要收入来源。
与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不同,小娘子们向来在照料自己的身体起居方面会更细致一些,连来月经都被视为不吉祥的朝代,若是因为屁股上的毛病去寻医问药,还不如一脖子吊了了事,省得出门丢人现眼。
小时候,黄迎春总听娘亲和几个邻家的大娘这样说。
每当黄迎春不想干给树叶去毛这种麻烦事,她们就会用这种话恐吓她。
黄迎春是入了宫长了见识之后,才知道民间其实也有专治妇科病的大夫,人们通常称从事这一行业的女性为医婆。
不过想来也知道,就算家人知道女娘身上的毛病能找医婆治,他们也不会给自己出这笔钱,所以黄迎春虽然不耐烦,但每次还是把娘交代下来的活计办得漂漂亮亮——毕竟,这些处理过的叶子也有自己的一份,黄迎春也不愿意被树叶锋利的边缘割破肌肤,像家里的弟弟一样,捂着流血的屁股蛋天天哭夜夜嚎,两只眼睛下面挂着硕大的黑眼圈。
解手用的树叶要挑大的、柔软的,这样既耐用,又不易割伤皮肤。桑叶就很合适。
黄迎春又找到一条种植桑树的优点,果断倒戈,决定在后院种满桑树。
黄迎春去桑树上取了十几根枝条,去掉下半部分的叶片,又用镰刀把枝条下端削成斜面,最后浸在水里。
黄迎春也不知道扦插前需浸水两天的道理是什么,只知道从小就看到村里的长辈这样做,每一年都是如此,没有变过。
长辈们浸桑树枝的水,是桶里接的天上落下来的雨水,他们认为雨水得天地生气,用雨水浸过的桑树枝,插在地里一定能成活。
但黄迎春想栽树的时机不大对,恰好清明雨季已过,最近都是大晴天,黄迎春只好取河水来替代雨水。
应该也没什么差别吧?
黄迎春这般想着,还是打算明日忙完地里的农活后去附近转一转,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桑树,取下更多的桑树条。
保证不了成活率,提高数量总不会出错。
解决了心里的犹疑,黄迎春终于能全情投入她的烹饪大业。
没办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播撒下去的辣椒种子前不久才刚长出第一片叶子,黄迎春特意等根长住了,才开始分苗。如今,低矮的辣椒苗正井然有序地站在菜地里,微风吹过,根茎都跟着绿色的叶片一起轻轻颤动,看起来柔弱不堪,远远不到可以收获的时候。
黄迎春歇了取辣椒叶和河蚌同炒做一道小炒河蚌肉的心,她停下拨弄菜叶的手,起身走进卧房,从角落里拿出夜壶,混进大量的河水,然后一点点地把稀释过的肥水浇在菜地里。
幸亏现在只是前期,各种菜蔬需要的肥量都少,到了开花坐果的时候怎么办呢?
如果哪天她在河边的芦苇丛里发现一窝刚破壳的小雏鸭,刚好她背着背篓,刚好孵蛋的母鸭也在,刚好她把它们一网打尽,大的杀掉炖锅鸭汤补补油水,小的就围在竹篱笆里精心饲养,每天好吃好喝地照顾着,然后十几只小鸭子的身体就像气球一样飞快地膨胀起来,天天争着下蛋给她吃,她每天都能收获大量的鸭粪拿来肥田……
“快——快——布——谷——快——快——布——谷——”四声杜鹃的叫声从不远处的山林里传来,打断了黄迎春的幻想。布谷鸟不断鸣叫,仿佛在对黄迎春说:“嘿!醒醒!青天白日的,做什么美梦呢?”
黄迎春舔了一下即将漫延出嘴角的口水,在菜地里转悠了一圈,又拎起镰刀和竹篮出门,不一会儿,又提着在河边洗净的一捆野韭菜和几根野蒜回来了。
野韭菜和农人培育的韭菜长得差不多,区别只在于野韭的叶片更细长,香味也更浓郁。
找到这些野生韭菜,其实也是歪打正着。
黄迎春这辈子和土地打了二十几年的交道,但她的经验并不如其他老农丰富。
可能是有上辈子的记忆吧,黄迎春无论在安朝看到什么,潜意识都会第一时间在脑海里翻翻找找,想在过去的记忆里找到关联。
因为多了一辈子的记忆,而她上辈子好歹也活了二十几年,算一算,比她如今的年岁还要再大一点儿,所以,黄迎春无论如何都无法和脑海中根深蒂固的回忆完全脱离,一些旁人一看就能分出区别的“双胞胎”,黄迎春还要上手碰一碰闻一闻才能确定。
譬如今天,她以为她发现的全是野韭菜,其实里面还夹杂了几根野蒜,若不是她闻到那股和野韭完全不一样的味道,她险些错失了几颗去腥极佳的蒜头!
黄迎春后来又找了找,可惜,没有发现更多的野蒜,但她丝毫不气馁,葱蒜不分家,既然能发现第一次,那她就能发现第二次。迟早,她的菜地,会把姜韭葱蒜这四样去腥增香的利器通通收入囊中。
黄迎春发现野韭菜的时机十分巧合,野韭菜还没开花,叶片还很鲜嫩,正是口感最好的时候。
野韭切段,野蒜切碎,生姜切丝,处理好配菜后,黄迎春开始洗河蚌。
河蚌是前天在河里捡的,放在桶里养了一天多,黄迎春估计泥沙吐尽了,准备今晚吃掉它们。
吃河蚌很麻烦,炒是其中最简单的步骤。
河蚌吐清泥沙,还需要用毛刷大力地洗掉壳上的泥土。
黄迎春没有毛刷,那根没什么好模样的刷牙子在洗过螃蟹之后已经彻底寿终正寝,黄迎春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只有她在买菜种的时候靠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让店家赠送的几块丝瓜络。
丝瓜络是不能吃的老丝瓜晒干的,质地柔软,沾了水更软,只能擦洗一些光滑的、易抹的器具,想洗干净山螃蟹和河蚌身上沾着的脏东西,还是竹丝络更适合。
竹丝络是黄迎春将平时处理竹子时刮掉的竹青和细薄的无法作为竹编材料使用的废弃竹蔑组合在一起,经过洗晒等一系列工序,最终制成的一团淡黄绿色的竹子废弃品。黄迎春觉得她自制的这团竹丝络的威力,用起来和她从前买过的一条东北发货的搓澡巾很像。
黄迎春的心和搓澡阿姨一样冷酷无情,她丝毫不舍力气,把几十位顾客洗得差点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河蚌洗干净后,被黄迎春排队丢进大大的铁锅里,又倒进两瓢清水,煮至河蚌开壳,这才撤了火把。
开口的河蚌被黄迎春从锅里捞出来放在圆口筲箕里,煮过河蚌的水则倒进碗里沉淀。
然后,黄迎春执着一双筷子,把河蚌的肉一个个从河蚌的壳里挑出来。
河蚌壳虽大,但河蚌肉的个头极小,尤其是煮过之后的河蚌,蚌肉一缩再缩,基本上也就比黄迎春大拇指的指甲盖再大上那么一点儿,如果捡的少了,几乎没吃头。
挑出来的蚌肉还要用水再淘洗一遍,以防里面还有泥沙,黄迎春怕没有过滤的河水不干净,特意用的事先盛在大竹筒里晾凉的开水。
本来河蚌就是在河里挖的,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寄生虫,如果用水再不小心,岂不是又要拉几次肚子?在缺医少药的荒山脚下拉几天肚子,黄迎春不敢想象后果会如何,尤其是她一人独居,无人照顾,真是死在这里都没人收尸。
蚌肉洗净后沥干,倒入放了姜蒜的油锅,翻炒一会儿后加入绿油油的野韭菜,黄迎春又撒了点虾粉当调料,最后勾兑用的是沉淀后去掉碗底一层浅浅杂质的焯过河蚌的鲜水。
黄迎春把碗洗干净,盛出柔韧嫩滑的野韭炒河蚌,然后掰开还冒着一点儿热气的竹筒,夹一筷饭,再扒一口菜,吃得不亦乐乎。
上一章时间有变是改了几个错别字,无需重看。
看文愉快[好运莲莲]
周五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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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野韭炒河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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